燒窯的走到樹下,仰頭盯着樹梢上的鳥窩看了會,哀求的說:“三哥,您真沒開玩笑?”
看着他無賴的表情,我端着酒杯坐在屋外的椅子上,冷臉對着鳥窩伸了伸手。
他摸着樹皮看了眼臨村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在手心,以一副爲了妹子能上刀山的樣子雙手搭在粗壯的樹幹上,跳起身兩腿夾着樹幹又掉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扭頭求饒着說:“三哥,我恐高。”
舉着酒杯向他示意,我仰頭喝光,提着椅子進屋。
燒窯的連忙抱着樹往上爬,大喊着:“三哥,我爬,我爬!”他慢慢往上趴着,爬過了樹腰,之後再往上爬一步就向下看一眼。
我在屋裡淡定的吃飯。
等他爬了一大半,強壯的身板壓的樹開始搖晃了,他緊緊拉着樹枝,轉頭大喊:“三哥,你不會玩真的吧?再往上爬會摔死人的。”
放下碗筷,我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他明顯鬆了口氣。
掏出一根菸點燃,我叼着煙走到半道,轉身對着太陽伸着懶腰說:“天氣真他媽的好,是個給阿飄抓魚的好日子。”說着,我吐了口菸圈又往屋裡走。
燒窯的掛在樹上,見我轉頭差點沒掉下來,連忙大喊:“三哥,別啊!”
我翻出屋裡的魚簍,走到外面說:“不掏鳥窩也行。”他忙着往下面爬,着急的問:“您說,只要我能辦到要是眨一下眼睛,老子不姓陳。”
“幫我抓一條十斤重的泥鰍,你就不用掏鳥窩了。”我說。他豪氣的說:“不就是十斤重的泥鰍嗎?包在我身上,什麼?泥鰍?十斤重的?”
他手上放鬆,快速的下掉了兩三米,險險的又抓住了樹幹,苦逼的說:“三哥,你給我個痛快,一刀殺了我吧!”
“慎言、慎行!”
我提着魚簍往河邊走,他趕緊說:“孝子,我開玩笑的,我去取鳥窩。”
燒窯的就像一隻靈猴以極快的速度爬到離樹梢只有兩米多,樹幹都被他給壓彎了。如果再上去一點,樹梢真的會斷。
“小菜,記住陳皮是爲了你爬樹摔死的。”他對臨村大吼一聲,果斷的擡手抓住了向上一點的部位,真的擡腳準備往上爬,突然,鳥窩掉了下來準確無比的掉在了他肩膀上,詭異的是鳥窩沒有順勢往下掉。
燒窯的眼中帶着恐懼,卻強忍着沒動,生怕鳥窩掉下去。
他拿到鳥窩,慢慢的從樹上下來,把鳥窩遞過來說:“謝謝。”
“謝什麼?”我問。他笑呵呵的說:“鳥窩掉的這麼詭異,你還真把我當傻子?”
“傍晚來找我。”我揹着魚簍,直接往河邊走。
折騰陳皮是爲了看他的心性,畢竟很多年沒有接觸了,以此看來,他雖然油腔滑調但還有點膽氣。同時,也想看看那東西的心性,一個未知的玩意呆在家裡,自然要想辦法從側面進行了解。
傍晚,我和陳皮一起到了亡者家裡,亡者六十多的年紀,屬於正常死亡。
陳莊守靈人在四家鎮就是一張金子招牌,越偏僻的山村越尊敬守靈人,這是爸爸用幾十年打下的基礎。
大孝子和一衆親戚見到我都非常客氣,我禮貌的與他們客氣一番,以祭奠者的身份給亡者上一炷禮節性的香,對叫小菜的孝女說:“能帶我去見你嫂子嗎?”
陳皮站在旁邊,微微仰着下巴。他帶我過來,人家妹子只誇了他一句,禮貌性的給了他一包煙,他就樂的像吃了蜜糖。他環顧四周說:“咦,怎麼沒見你二嫂?”
小菜白了他一眼,帶路走在前面,我默默跟在後面解釋:“別丟人了,有孕不能守靈。”
“爲嘛?”陳皮問。小菜說:“聽說會衝到肚子裡的孩子。”
我笑着搖了搖頭,沒說出真實的情況。
肚子裡的寶寶有先天胎氣護體,先天胎氣會衝到新鬼,所以會避免孕婦接近亡者。有些地方在孕婦肚子上綁一條紅繩接近亡者,是捆住先天胎氣,以防胎氣外泄。
不讓孕婦接近亡者的習俗慢慢傳下來,時間長了,常人見不讓孕婦靠近,以爲是怕亡者衝到了胎兒,其實恰恰相反。
“怎麼?”小菜問。陳皮裝着很有興趣的樣子盯着我,其實他從小到大都不信邪,就算沒少被我嚇得半死,但他還是不信。
反正都是不讓孕婦接近亡者,理由也就沒那麼重要了。我拍了拍後頸說:“脖子有些酸。”
亡者停在大孝子家,她二嫂家離這還有幾十戶。
“這裡怎麼回事?”
路過一家塌掉的貧房,我注意到長在屋裡的大槐樹,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這家人早就搬到去了省城,屋子一直空着,等時間一長就倒了。”小菜接着問:“有問題嗎?”
“你嫂子家在哪?”我問。陳皮搶着說:“過去第二家就是了。”
前面是兩家一層的樓房,不過她嫂子家樓上多一間小屋,高出來的小屋正對着這邊。我又看了一眼老槐樹,說:“難怪會連着做夢夢見鬼。”
我說的不是亡者而是鬼,也就是說她二嫂在說謊。
“真有鬼?”陳皮有些不信。我說:“你以爲鳥窩是怎麼取下來的?”
在常人眼裡鬼和別的靈體沒什麼區別,也不知道鬼還有通陽一說。把那東西說成是鬼,是我懶得多做解釋。
“切,那是皮爺運氣好。”陳皮死不要臉的嘀咕着。小菜疑惑的問:“怎麼回事?”
“咯!”我指着槐樹上一條能反光的爛褲子,說:“大槐樹聚集陰氣反射到屋裡。”
小菜很爺們的要去把能反光的褲子弄下來,我說:“先看看吧,這僅僅是猜測。”
孕婦長相和身材都不錯,身上套着寬大的孕婦睡衣,小肚子微微挺着,山峰也挺着,看着挺不錯。她得知我是陳莊守靈的,連忙去倒茶,被小菜搶着搶先倒了。
小菜拿着杯子說:“陳先生,您喝點水。”
我感覺到一股淡薄的冷氣繞在孕婦肚子上,皺着眉頭望了孕婦一眼,轉身就走。
胎兒有先天之氣護體,萬邪不侵,出現冷氣只能是胎兒自己散發的,也就是說胎兒死了。如果胎兒死了,當媽的肯定會有特別反應,搞不好還會死,她不可能感覺不到。然而,她卻說每天夢到公公,也瞞着死胎的事,自然有所圖謀。
這是人家的事,沒必要強行插手。
小菜拿杯子的手頓在空中,陳皮追在我旁邊,問:“三哥,怎麼了?”
“讓孕婦喝一杯生薑,她就不會再夢到亡者了。”我停下腳步,亡者兩個字咬的很重。
孕婦應該明白我說的是她在編瞎話,同時表達出她的事我不會插手。陳皮說:“就這麼簡單。”
“陳先生,連着幾天晚上我都夢見公公一頭扎進村頭的巷子,等我跟到一半,他已經走到了後面一家門前。還想跟下去,卻被嚇醒了,每次都走到那裡就醒……”孕婦裝着害怕的樣子說着,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給我看了看紅色老人頭。
這含義太明顯了,她給我錢,讓我幫忙演戲。
如果陳莊守靈人認準了她的夢,附近大多人都會相信她這個夢。她想利用守靈人在四家鎮的威望,至於她要做什麼?只有她知道。
我沒有接話,邁開大步往屋外走。
“啊……肚子好疼……”
剛踏出門口,孕婦捂着肚子喊了起來,一股淫邪之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
死嬰和*攪合在一起,這潭水有些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