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笑寒面露笑容,“甚好,從今日起,每天晚上我們都來走一遍,可有問題,”
金鈴搖頭道,“子時正,我仍在酒館房頂靜候許公。
許笑寒點點頭,道,“好。你莫要因爲別的事分心,碎玉之事,就靠你我了。”
金鈴微微拱手,轉身離去。
她回了家,一頭倒在牀上,心裡十分羨慕銀鎖人神共憤的輕功,若是她自己也有這樣的輕功,說不定早就把師父救出來了。
許是夜晚太過專注,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現在放鬆下來,她只覺得一陣陣的疲憊壓在眼皮上,眼睛漸漸睜不開了,閉上眼睛熟睡過去,一睡了一個白天。
沒有郡主與安薩凡說話,她與別人也沒什麼交流,讓雲寒這等旁觀的少了很多樂趣。晚間阿曼來替他,聽他說了金鈴整個白天都在家睡覺的事之後,安慰道:“不死金身也不是鐵打的,也要吃飯睡覺。昨晚我走之前她就離開了,想必是去暗闖廷尉。沒有少主,不知得多辛苦。”
雲寒點頭道:“只是不知爲何少主不見她,若是有少主幫助,救人出來簡直易如反掌。”
阿曼斜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
雲寒本來是親眼看見金鈴得罪銀鎖的唯一目擊者,但此事若是說出來,是要被亂刀砍死的,只得搖頭道:“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阿曼卻以爲他不知爲何銀鎖不阻攔金鈴,嘆氣道:“算了,你就好好幹活,太複雜的事情就不指望你明白了。”
雲寒不滿非常,覺得自己怎麼也是鎏金旗旗主,長這麼大以來,大大小小已指揮過不知多少場戰役了,爲什麼要落得阿曼這樣奚落?
阿曼推推他,道:“回去睡吧,說不定睡飽了,你就想通了。”
雲寒還想辯解,又覺得她說得沒錯,先行離去了。
晚間金鈴見了許笑寒,兩人並未多說,潛入了皇城,照着昨天的路走了一遍,許笑寒覺得金鈴已對這條路十分熟悉,顯得非常滿意,讚道:“金鈴真乃神童,昨日跟着我走了一遍,今日就已全部記得,這條路像是走過了許多遍一般。”
金鈴謙虛了兩句,心道可不是已走過了許多遍,只不過前面帶路的人已經離開,徒留我一人重走故道。
第三日許笑寒負重出來,由金鈴開道,兩人沿着定好的路線一路從皇城中出來,到達馬車處,演練出城路徑,一路暢通無阻。兩人均覺得意,勝算很大。金鈴忍不住問許笑寒:“何時行此計?”
許笑寒道:“雖恐夜長夢多,又怕準備不足,我等前日合計了一下,已定十二日後。”
金鈴應允,道:“當是越快越好。”
兩人如是行動,晚晚如此來回走一趟。因在鬼月之內,就算弄出點動靜來,也只是被人誤傳陰兵作祟。
期間許笑寒替她引薦了陳七寸等參與這場營救的人,其中許多人金鈴都認得面孔,他們中大多數人都受過向碎玉幫助,更有一些受過他的救命之恩。金鈴打消了最後一點疑慮,更加專注地與許笑寒共同演練撤退行動。
金鈴如此晨昏顛倒的作息,讓南平王妃頗爲擔心,見金鈴白天總不起牀吃飯,還道她因爲向碎玉之事食不下咽,心中愧疚不安,日日在她門口徘徊不去。但三五日後偶爾見她起來,仍是風采卓然,又不見削瘦,心想能吃能睡總還不算壞事,就由她去了。
她若是知道金鈴白天整日不起是因爲晚上整日不睡,擅闖廷尉獄,只怕會擔心得立刻昏過去。
十二日轉瞬即逝。天明之前,許笑寒就和金鈴兩人潛入廷尉埋伏。黎明前黑暗又寒冷,許笑寒忽然道:“金鈴,你的輕功很不錯。”
金鈴不明他爲何此時說這些,低頭道:“多謝誇獎。”
許笑寒道:“比我的還要好。”
“許公過謙了。”
“不,沒有。之前我就與你講過,此番不成功,便成仁。若是遇到強敵,我的武功比你厲害一些,便由我來替你清障,憑你的身手,想帶着碎玉出去一定沒有問題。記着我們的路線,看見馬車,就給車伕看這個。”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上面刻着一朵蓮花,想是調動蓮花渡衆人的信物。
“許前輩……”
許笑寒道:“你和碎玉,都必須得安全。北疆穩定多虧碎玉的烏山義軍,我不能讓他有事,也不能讓你有事。”
金鈴默然。這等大恩大德,已不是一個謝字可解。她無話可謝,遂對着許笑寒深深鞠躬。
遠處喧鬧聲起,許笑寒扶起她,低聲道:“金鈴,準備了!”
金鈴盯着牆外,低聲應道:“好。”
兩人跳上城牆,守衛剛剛走過去。許笑寒道:“我們下到那邊。”
這條路,許笑寒與她走過好幾次。此處守備變得嚴密之後,她並未再和向碎玉說上話,每次看見那棟單獨的房子,兩人就折返。
天色異暗,若不是許笑寒還露出兩眼間的皮膚,她幾乎已看不到他,只能從聲音來辨別。
黎明黑暗無比,黑暗似已化作濃霧,瀰漫到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外面的喧囂聲漸漸變大,不遠處能聽到兵卒呼喝之聲,俄而便聽見一個小隊的士兵從前面的巷道里跑過。大概是去支援前面。
此乃調虎離山之計。有人在廷尉一角製造騷亂和火災,等到金吾衛聞訊而動,城防空虛,就由金鈴去將人救走。
那許笑寒幹什麼呢?
兩人走走停停,一邊確定前方的動靜,一邊前進。
金鈴道:“許前輩,在這裡就可以了。”
許笑寒道:“等等。”
“怎麼?”
許笑寒把聲音壓得更低,指了指東北角處,道:“記得我們之前說的嗎?現在前面有個狠角色,我去把他引開。你救出碎玉後,按原計劃行動。”
金鈴點頭,“是。”
許笑寒左手畫了個圈,意思是讓金鈴繞遠一些,自己往方纔指的方向去了。金鈴隨後也往另一邊走去。
這個彎並不遠,她的輕功受銀鎖親自指導,早已非吳下阿蒙,而是正式邁入了高手的行列。她的腳步悄無聲息,從兩個巡丁身後經過,那兩人竟然毫無反應。
好。
她橫穿過這條長街,隱入另一條小巷子,在心裡偷偷誇獎自己。
她之前去看向碎玉之時,總見他穿着白衣,如此明顯,在夜裡容易被發現,走房頂有些危險,這條骯髒的小巷子,倒是正合適等會兒逃跑。
驀地有一陣暗器破風之聲。金鈴閃躲過去,心中已然起了殺意。
這次的行動乃是爲了救向碎玉,若是失敗,不單是向碎玉本人,就連她也會被立刻問斬。更甚者,涉及其中的所有人都得提着頭去和閻王報到。
不論敵人是誰,格殺勿論。
她手中長劍已出鞘,腳下使力便向着暗器來的方向刺去。黑夜中有個黑影一閃,看來果然是有人的。
暗器之聲再起,她往前追了一步,那人掉過頭來,又一甩手。她這回看清楚了,是一條勾爪。忽然,附近又有好幾聲輕響。她暗道不好,就要向上跳起,不料頭頂黑影一閃,緊接着兩條微弱的亮光極快地擺動。
是彎刀!她長劍出鞘,硬頂下一擊。可惜勾爪已在她腳下織成了網,她左腳蹬牆,勉強躲過兩條,另一隻腳仍是被繞了起來。
空中一聲夜梟悲鳴,她的心臟忽然重重一縮。
是銀鎖!她沒有事……她在哪?
前面沒有。她扭過頭,果然依稀辨認出一條黑影急速接近她,周圍似乎已經沒有別人了。那些黑影已全部消失在房頂上。
她腳上的勾爪卻好像沒有鬆。她心中尚存一絲僥倖,想到銀鎖以前多次相助,這次有她幫忙,可謂如虎添翼。
而她行事常常出人意表,這個勾爪,說不定只是和自己開玩笑的。
銀鎖黑衣黑袍,半張臉隱藏在兜帽之中,另外半張臉上仍有一半的黑麪罩,只有形狀姣好的下巴露在外面,和別的夜行人分外不同。
她開口道:“小師妹……”
說到一半,她忽然哽住了,似是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形容心中的想念。
銀鎖聽見她的聲音,笑得極是甜美,儘管看不見她的眼睛,光從嘴角的弧度來判斷,就可看出她非常開心。
金鈴心中暖暖的,已不知不覺被她的笑容感染,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銀鎖張開了雙臂,竟似要撲到她懷裡來。金鈴心中微微錯愕,但想到銀鎖一向熱情奔放,也許就只是她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是以並沒有防備,只是調整了一下重心,以防被她撲倒跌落在這骯髒的地上。
她的臉湊得很近了,金鈴準備迎接她一撲一抱,也已經想好了要如何向她抗議這種不合時宜不合禮法不合身份的表達方法。
然後告訴她這段時間不見,讓人極是想念。
驀地肋下一麻,她竟然被銀鎖點了穴道,接着腿一軟,她就要跪在地上。銀鎖一把抱住她,手上繞了幾圈,把她的手腳都捆了起來。
“你做什麼……”
銀鎖把她壓在牆上,在她耳邊道:“我不會讓你過去的。”
“你怎麼能攔着我!師父他要被提前處死了!”
銀鎖纔不理她,仗着身高優勢,按着她的後腦,按到自己肩膀上,堵住了她的嘴,俄而在她後頸啞穴上點了一下,金鈴一陣氣悶,叫了一聲銀鎖,卻沒叫出來。
我還沉浸在週五的喜悅當中因此沒什麼想說的嘰嘰嘰你們給我留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