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一路若有所思,阿林侃忍不住道:“輝日,你一路都是這個表情,是在算計誰?”
赫連連忙搖頭,又忍不住將千般線頭的“影月舊事”拿出來細細梳理了一遍,覺得自己的推斷一步一步都沒有錯,可爲何這兩人從恨不得殺了對方忽然就能恨不得爲了對方而死,他卻無論如何想不透。
“輝日左使?有什麼事情能讓屬下替你分憂解難的?”
赫連苦思不明,便問道:“現有兩人,三年前殺得難解難分,好像結了三世仇怨,三年之後忽然又將對方看得極重,親如兄弟。這能是爲什麼呢?”
阿林侃道:“或許這三年之中,其中一人救了另一人性命,另一人感恩戴德,便待他極好。又或許這兩人先前的仇恨只不過是一場誤會。輝日,是什麼人啊?”
赫連搖搖頭,又問道:“那是什麼事會讓兩個人從互不相識變成仇人呢?”
阿林侃道:“輝日右使是在考我嗎?這可多啦。咱們在任務中常見的,殺了對方親朋好友,搶了別人老婆,甚或只是分贓不均,什麼都有可能,一時半會兒我可說不完。”
赫連又道:“那是什麼情況,能讓兩個人從不認識到仇人再到……”
阿林侃這回反應得倒是快:“一男一女,墜入愛河,移情別戀,破鏡重圓。”
赫連居然又一臉措手不及,訥訥道:“那若是兩個男的呢?”
阿林侃臉上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戲謔,道:“這還用說嗎?爲了同一個女人,兩個男人反目成仇,見得太多啦。那女的誰也沒挑,嫁了第三個人,這兩個男人多半就和好了。”
赫連撲哧一聲笑出來,道:“你說的是,若是兩個女人呢?”
阿林侃皺眉道:“那便是爲了同一個男的……這倒是挺不值得的,男人多的是,幹什麼要爲了不相干的男人爲難姐妹?”
赫連笑道:“你這想法誠然好。”
“那是自然,大家要友愛如兄弟姐妹。”
是了,我怎地沒想到?她二人說不定在上庸之時爲了同一個男人反目成仇,那男人娶了別家女人,她二人同病相憐……可是影月心高氣傲,到底能看上誰?能讓不死金身和影月兩個同時看上的男人,到底得是怎生模樣,怎地從來沒覺得中原的江湖上,會有這麼一個人?
阿林侃並未做多想,只當他是走得無聊,在嚴肅思考什麼毫無意義的問題。
沙漠上常常便是如此,一個人在無邊無際的黃沙裡經年累月地行走,所見之處單調無比,所走旅途更是孤苦寂寞,外界的極端單調讓人忍不住從心裡挖掘出一些平常嗤之以鼻的疑問。苦行的僧人是沙漠中除了商人以外最常見的旅者,與商人冒險追逐利潤不同,僧人在黃沙之中,追逐的乃是世間至理。
只是隊尾二人顯然早已無法顧及世間至理,手中牽着的那人就已佔去了全部的心思。
金鈴並未再看銀鎖,免去了脖子僵硬的煩惱,也免去了銀鎖跑來跑去的憂愁。她又把眼睛閉上不再看路,把一切引導的工作都交給了銀鎖,自己則暗自運起焚心訣心法,悄然洞察着周圍的一切。
流風作她的使者,替她在銀鎖臉上撫過,聲音勾勒出她翹挺的鼻子、柔軟的嘴脣、修長的頸子和纖細的腰身。像是一心一意浸在風裡,全身心地體會着銀鎖在身邊的感覺。
她還能“看見”銀鎖趁她閉着眼睛,一直在看着她,那眼神溫柔如水,灌得心裡滿當當,卻又生怕打擾了她的注視,叫這種時刻結束。
雖是同路,兩人的旅途卻全然不同於別人,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就是因爲如此,末尾的兩個弟子總是在變動,像是受不了兩人在一起時對外人的斥力,駝隊的速度倒是微有提高,赫連本來還怕這兩個心不在焉的人在隊尾壓陣會拖慢速度,如今看來好像是多慮了。
不料前面竟然忽然喝停,銀鎖猶未知覺,金鈴一把拽住她的繮繩,擡頭問道:“小胡兒,在想什麼呢?”
銀鎖甜甜一笑,點點她的心口。金鈴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卻忽然鬆開了。銀鎖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見赫連趕着駱駝靠過來,她料是來找她,便率先開口問道:“輝日,前面出了什麼事?”
赫連道:“影月,地下水位有變,這裡的綠洲幹了,不知下面幾處如何。”
銀鎖錯愕,“小黑呢?何以不讓小黑去看?”
赫連愣道:“小黑會看有水,小黑喝不出是甜是鹹啊……”
“哦,我去。”銀鎖自然明白赫連提起這事,不會只是和自己寒暄,便應了下來。她接下來要和小黑一道去將附近的綠洲轉一遍,嚐嚐哪個綠洲中是甜水,再讓小黑將人帶過來。這些綠洲說遠不遠,每一個都相隔十多裡,又不在同一條路上,是以需要派一人去探查一番。
此事本不需要銀鎖出馬,但赫連壞心,定要破一破兩人這旁若無人的氣勢,以解心頭之恨,不料正中銀鎖下懷,她面色嚴肅,點頭道:“放心吧,找綠洲的事情交給我。”
這條路在沙漠之南,南邊便是無盡高山,雪山上的融水流入沙下,形成一道道暗河,暗河冒頭,便成綠洲,暗河水落,綠洲便乾涸,是以初春時節,綠洲乾涸乃是常事,幸而阿林侃記得這一片許多的綠洲,所以今天還不至於沒有水煮飯。
銀鎖一拉繮繩,脫出隊伍,沖天上的小黑招招手,又轉頭道:“大師姐,隨我來。”
赫連有點擔心,囑咐道:“你可別玩忘了!”
銀鎖皺眉道:“我何時讓人擔心過了?”
赫連湊過去抓住她的繮繩,低聲道:“你同不死金身二人……成日旁若無人,我的擔心難道沒有道理嗎?”
銀鎖失笑道:“我總沒有耽誤正經事!你放心吧,最多一個時辰。”
“你可不能誆我,太陽快要落山了,你若是丟了,晚上我斷斷不能派人出去找你。”
“我何時讓你擔心過?”
赫連道:“你現在就挺讓我擔心的……”
銀鎖正色道:“輝日,我去去就回。”
“好,快去快回。”
銀鎖收回繮繩,衝着金鈴點了一下頭,兩人先朝着東北方向走去。銀鎖不時回頭看看,久了金鈴也略覺奇怪,問道:“何以總是回頭張望?有什麼事嗎?”
銀鎖立刻搖頭。
金鈴也回頭望去,只見黃沙漫漫,衆人停在原處,與那黃沙混爲一體,幾乎看不見了。驀地聽見衣袂翻動之聲,俄而視線被人擋住。她往上一看,看見銀鎖笑得彎彎的眼睛。
駱駝雙峰之間乃是個凹,一個人坐在正中間,若是兩個人,就免不了向裡滑,因着自身重量,更緊密地貼合在一處。
前日兩人同騎一匹馬,還算是有些距離,就已能讓金鈴捕捉到她身上每一絲變化,如今在顛簸的駝背上,更是擠壓碰撞,有些時候,實是比先前的交歡更加激烈。
銀鎖哪肯放開她。
金鈴哭笑不得,“你就等這時候?”
“那是自然,”銀鎖傲然擡起下巴,金鈴向後倒去,靠在她身上,看她這麼得意,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咬了一口。
銀鎖一扭,笑道:“面巾上該落了多少灰,大師姐也不嫌髒!”
金鈴笑而不語,拉下自己的面巾,又拉開銀鎖的,湊到她脖頸處,紅潤的雙脣蓋在那處□□的肌膚之上吮吸輕咬。銀鎖一把捏住她的腰,笑道:“大師姐欺負我少一隻手能用。”
“小胡兒,專心趕路。”
銀鎖聽了卻反而收緊了手臂,埋在她頸窩之中,反覆摩挲。
金鈴氣息浮動,輕輕推了她一下,“不是說叫你專心趕路嗎……捉弄我幹什麼……”
銀鎖道:“爲何要專心趕路?好不容易有單獨相處的時間,就不能多纏綿半刻嗎?”
“我早上跟你說等不及……”她伸手將銀鎖的頭勾過來,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是等不及想要你。”
銀鎖心頭猛然一縮,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只聽金鈴續道:“所以你快些找到地方。我等不及了。”
她的語氣依舊淡漠,淡得像是在說“沙漠裡風大,吹得有些涼了”。銀鎖疑惑地低下頭去捕捉她的視線,卻在她半眯起來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看我做什麼?趕路。”
銀鎖摘掉手套,玫瑰紅的指尖點在她下巴上,輕輕撥到自己面前。她慢慢湊近,金鈴卻沒再催她,反而略略往她懷中靠過來。
銀鎖忍不住嘆了口氣,“大師姐……”
金鈴將後面的話統統吃了進去,輕柔地碾壓着銀鎖的下脣。
銀鎖的嘴脣精緻而柔軟,脣邊微凸的折線總是這個距離小聲呼喚着她去咬,她樂於用各種各樣的動作去挑逗這雙脣,因這小胡兒根本禁不住挑逗,卻還總是強忍着快慰,或貝齒緊咬不出聲,或脣瓣微微顫抖着,好像是個不知該怎麼辦纔好的幼兒。
作者有話要說:
滯後兩週
有意見趕緊提!有想法趕緊說!有表白趕緊寫!
謝謝kojiatsuko、白陣、千山隻影、00000、不斷跳坑(警察熟熟就是她天天盼着我完結)、暫無、373、wulala、sybil、遺墨、gin、猥瑣癡、487884(這位是第一次見,和我的qq號好像)、34578934、糖好鹹、悠晨等等各位少俠的支持(缺了的一定要告訴我我是在後臺挨個複製的難免錯漏),你們一砸雷我就有點不好意思,覺得無以爲報只好快點寫好好寫……
(當然是建立在我的大綱的基礎上)
還有謝謝小白同學的長評,簡直是說出就出一點不拖泥帶水好欣賞這種性格簡直棒棒噠……
感謝xiebq同學的長評!我也最愛大師姐了!
還有polis_波同學說的“情暖緣深”,這四個字雖然以前沒有想過不過覺得用在她們兩個身上好恰當好喜歡(扭),覺得這個評價很高呢!
還有那位每天都說好甜要蹭我的大大(對的就是說你歡迎對號入座),感謝大大的大力推薦!感覺多了一大波萌萌噠小讀者!
非常感謝各位每天簽到每天都來給我留言,篇幅所限我就不一一感謝(不然名單加上就比正文還長了),哪怕你真的就只是默默訂閱,我也會記得你的(讀者號(就在後臺寫着,各位的厚愛我都銘記在心,我會加油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