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奇峰凸起,鳥叫獸吼,儘管以至深秋,冬天已經襲來,但入眼處,還是一片青綠,一股山野氣息撲面而來,前一刻還是鼓樓喧囂,下一刻便是山野清淡,一牆之隔,卻彷彿是兩個世界。
入內市,只有一條路。
那是一條羊腸小路,上面鋪着飽經歷史滄桑的石板路,周圍是一片雜草,而且已經枯黃,在兩邊,則是兩座一眼看不到盡頭、十幾米高的山坡。
從這條路就能看出來,這鬼市肯定有很多年頭了,從上官那裡得知,據說三國時期就有鬼市的存在,只是那時候長安城還不在這裡,那時候鬼市和長安城根本就是兩個地方,現在的長安城是隋文帝新建的“大興城”!當時因爲選址的原因,才把鬼市的一部分給吞併了。
沿着小路走了幾十步,拐過一個彎道,便感覺眼前廓然開朗,迎面而來的是一條河流,河水清澈且平緩,水不是很深,但卻能行船。
河岸上,一個戴着斗笠,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正安靜的依靠在岸邊的一棵樹下,似是在假寐。
幾人來至河邊,走到老者身邊,要想過河,就只能靠老者船渡。
然而,還不待幾人開口,他們只是剛走到近前,便聽老者從嘴中發出嘶啞的聲音:“過河?去哪?”
李毅身子一頓,拱手道:“老丈,我們要去太上閣,勞煩老丈給引路!”
“人多,路遠,一千三百文銅錢,一人一百文!”
衆人一聽,頓時大怒。
只不過是渡人過河,居然一人一百文,這個價,確實算得上是“天價”了!
“老東西,你給臉不要臉,居然敢訛我們......”
白清心直口快,張嘴就罵。
但還沒說完,就被李毅喝住!
“住嘴!”李毅臉色一寒,鄭重道:“白清,給老丈道歉!”
白清心中自是不服,但他也不敢違抗李毅的命令,只能壓下心中怒氣,恨聲道:“老丈,是小子錯了!”
李毅眉頭微皺。“你這是道歉的態度?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爲人處世,有理講理,以德服人。老丈要價幾何,那是人家的權力,你不想坐,沒人逼着你,你對老丈出言不遜,不該道歉?”
李毅語氣嚴厲,到不是因爲別的,對於下人的素質教育,他從來就沒放鬆過,更何況,這老丈也不是普通人,李毅感受着額頭的虛汗,心中還有着驚懼。
白清見自家少爺真生氣了,也終於不在拗性子,而是虛心的向老者道歉。
其他人見此,也沒說什麼,魯明等人都知道自家少爺向來重禮,故而,都見怪不怪。
只有上官臉現異色,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這個便宜哥哥發起火來還真是可怕,剛纔李毅的氣勢到現在它還記憶猶新,而且,對於李毅的做法,他很是贊同,僕借主勢,仗勢欺人,這些事他沒少遇見過,現在看到這一幕,很想拍手稱快。
老者一直坐在那裡,自始至終一動不動,連頭都沒擡一下,對李毅等人的動作也是無動於衷。
李毅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上前,對老者抱了抱拳,深施一禮道:“煩請老丈帶路,這是五兩紋銀,多的,權當給老丈賠不是了!”
李毅剛說完,就感覺眼前一花,然後便感覺手上一輕,他木訥的低頭一看,頓時大駭,只見方纔還在他手上銀子已經消失不見,而方纔那老者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
“吱吱!”
突然,李毅擡頭一看,便見一個金毛猴子正對着自己齜牙咧嘴,抓耳撓腮。
而他的手上,赫然抓着一錠銀子。
李毅這才恍然,心中暗贊,好有靈性的猴子。
李毅盯着猴子看了一會,便被上官推醒。
回頭一看,卻見老丈已經準備好了船隻,卻是前後兩條木船用繩子連在一起。
幾人沒什麼行李,遂輕身上傳,李毅、上官、伏青、魯明四人坐在後面的船上,其餘人則坐在前面的穿上。
老丈不發一言,緩緩滑動船槳,船順流而下,行的很平穩。
這條河蜿蜒曲折,穿梭在一個個小山之間,四周,除了山,就是谷。
一開始,景色都差不多,沒什麼特別的,也是因爲衆人只能看到河岸兩邊的景色,山的後面是什麼,衆人都不得而知。
一路上,衆人皆是沉默不語,氣氛甚是詭異。
李毅甚至想起了盜墓筆記中的情節,一樣的奇異老者,一樣的蜿蜒河流,一樣的詭異氣氛,還真不負鬼市之名。
行了很久,終於,衆人進了一處山洞,順流而下,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好在船上有準備好的燈火。
李毅也莫名的緊張起來,生怕水中突然出現半張臉和白衣鬼魅。
好在,是李毅想多了,小說畢竟是小說,衆人在黑暗中只待了盞茶的時間,然後便感覺眼前再次廓然開朗,青山綠水,再現眼前。
李毅回頭一看,卻發現,只有山洞,但上官卻暗中告訴李毅,他們已經出城了,剛纔的黑暗,就是城牆下的地下通道。
李毅仔細觀察了很久,卻沒有看到任何城牆的痕跡,不由得感嘆,此地的神奇。
過了山洞,眼前也終於有了生機,儘管還是有山有水,但是在這山水之間,卻依稀能看到閣樓的存在,而且,這裡的山已經連成了一片,兩邊的山坡彷彿是長長的堤壩一般......
一行人又行了有一刻鐘的時間,船終於靠岸,雖然沒到河的盡頭,甚至,他們根本就沒看到河的盡頭在哪裡。
幾人下了船,李毅向老丈道了謝,老丈聞言,本來一直低着的頭突然擡起,李毅便看到一個滿是褶皺、飽經滄桑的面龐,那如老樹皮般的皺紋清晰可見,老者的眼睛最吸引人,裡面彷彿存在着無盡的故事,咋一看古井無波,但仔細一看,卻彷彿能看到無盡的滄桑。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老人。
李毅無來由的想到。
老者擡起頭,上下打量李毅一番,然後微微點點頭,便又重新低下頭,再次回到古井不波。
幾人也沒多說什麼,告別了老者,便沿着山路向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