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好笨啊,要是不想被我知道心事,你可以通過契約對我規定啊!”二昆雖爲開口,但靈魂中的信息表達的很是完全。
“還能這樣嗎?”雖然我不知道那契約究竟種在何處,但我真的嘗試着在靈魂中對它進行了一番號施,效果是顯著的,那種被窺屏的感覺,頓時消失了。
“你不許叫我主人,難聽死了!”想了想,又對二昆道:“以後要叫我東哥,聽到沒?”
沒等到回答,頭上先傳來熟悉的指節:“小東,你瘋了嗎?你在跟誰說話啊!”
“跟——”話已經說到一半,二昆驟然在我靈魂中念否,於是只能生硬轉折,眼中帶着比詹白鳳還多的詫異:“我說話了嗎?”
“你,你氣死我了!”
詹白鳳俏臉含霜扭頭不再看我,就連衆人也是一氣的霧水,只有兩人例外,霓裳是習慣性信我,另一個闞圓子的眼神好像有些洞悉的味道。
好在二昆的解釋及時響起靈魂:“主,東哥,我現在剛剛恢復實力,不宜暴露太多,這個傢伙很厲害,我留作後手!”
我本來還想着嘲諷二昆幾句,但馬上看到闞圓子落在它身上的忌憚,儘管不可置信,但也必須承認那是一種甚至對待平輩的眼神,二昆竟然厲害如斯嗎?
來不及更多思考,夥伴和大家紛紛聚攏過來,目光當然都集中在二昆身上,只是巨大體型切換回來後,它完全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比着之前尚有不如,不免讓大家失望。
紅魔甚至末了還拍了拍我肩膀:“小東,你也別太失望了,麒麟乃是瑞獸,就算此刻沒有太明顯的變化,之後必然也會厚積薄發的!”
“謝謝紅爺!”這謝我是真心!
大家都是江湖人,自然沒有那麼多婆婆媽媽,既已決定分離,自然要抓緊告別。
比較讓我意外的是媽媽,最後的相處裡,她竟然沒有找我敘話,反倒是找了詹白鳳和霓裳,三女嘀嘀咕咕說了很長一陣,也不知道說的什麼,總之兩女都是連連點頭,一派欣喜。
從漠北江家離開時,江樺南直接大氣的送了我們兩輛越野車,禮物很珍貴原是不該收,但想到爺爺和父母從今就要歸於江家宗門,這彼此自然不能太僵,於是臨了只能收下!
詹白鳳和山蒼各自駕駛一輛,有江樺南的關係所有手續都已經履行完備,倒也不用我們再多操心。
車行路上,我和霓裳還有二昆坐在詹白鳳車上,而山蒼帶着闞圓子跟在身後,沿途風景的新鮮過後,舟車疲乏涌上心頭,各自都有些沉默。
越來越靠近原城了,除卻顛簸辛苦,確實很久沒有這樣心情閒適了,習慣於打打殺殺的忙碌中,此刻驟靜,纔開始思索起很多事情,而當先一樣不是別的,竟是王詡!
出發時,我們夥伴,一路都帶着意氣風發!
而今駕車而歸,所有出發時的目標都獲得了超額完成,無論從物質還是實力都絕對配得上“衣錦還鄉”四字,但我、我們誰都無法開心起來。
沒錯!從人數上看,我們還是出發時的五人一狗,只是其中的道士從王詡換成了闞圓子,我們生生把自己的夥伴弄丟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種怪異的負罪感縈繞心頭,我甚至不知該怎麼向原城的那些夥伴去解釋!
王詡這老東西,在的時候,總覺得他沒個正行,是個禍害,收拾誰都是一巴掌的事,怎麼也沒想到,那麼一個有些猥瑣的老混蛋,竟然會走的那麼轟轟烈烈。
事實是他獻身了!可陰界九層的故事,乃至黃去路的事還是越少知道人越少,以免被有心人藉機,所以幾乎百口莫辯!
“小東,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了!”已經在導航裡聽到原城的播報,近了,很近了,而在這時霓裳終於衝我第一次勸慰:“只要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不要有什麼負擔!
過去的人或者事,都是我們應該銘記的,但這回憶不是讓我們駐足,而是讓我們感恩,讓我們更加堅定的走下去!小東,逝者已矣,你應該帶着他的那份更好的生活下去!”
“你說的對!”忍不住在心中爲霓裳點下一百個贊,一面衝她展顏微笑,這個美麗女孩就是我的當下和未來,有她在,雪花亦是“夏花”!
因爲有着闞圓子的緣故,進入原城之後,詹白鳳徑直驅車一路去往合盛齋,近三年沒回來,這裡變化出乎預料的大,但有變的就有恆,不必街景,熟悉的綠化帶香味都能讓人一陣安心。
合盛齋所在位置,變化倒是很小,四面的招牌哪怕過了這麼久,也未見更迭,只是又破敗了些,人和物都抵不過歲月。
車子停到合盛齋門口時,那個本來簇新的招牌讓我們夥伴都是眼角稍稍抽搐,時光對它似乎格外偏愛,腐朽破落一片頹勢!
門半掩着,這本是下午茶的時間,裡面卻沒有任何茶香飄出。
“喂,生意上門了!”
搞怪的對着門內呼喚一聲,然後一面已經推開了門。
呼,風聲的灌入,也讓一陣揚塵落入鼻尖,我下意識的渾身繃緊,大步踏了進去。
“去別家吧,這裡不做生意了!”吱吱呀呀的搖椅聲中,傳來同樣老態龍鍾的男聲,用了足足半分鐘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是老方!
一瞬間甚至用上身法,一個瞬息便在老方之前,密集的皺紋就像堆起的條蟲將他臉上爬的嚴嚴實實,同時一陣暮氣升騰,處處構成命不久矣的夕陽景象。
沒錯,初見時,老方已經是個五十多的老頭,算上我們去陰界的三年,他也絕對不超過六十,那麼眼前這樣的形若枯槁是怎麼回事,那種彷彿風吹就要熄滅的虛弱太真實了,真實到我甚至不敢去猜度。
“小東啊!”反應遲鈍的老方擡頭看我,一面咧嘴笑了。
這一笑才知他滿嘴已沒了牙,我徹底捏緊拳頭,整個身上涌出一種暴虐:“誰幹的!老方,這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