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下屬會聚,實則是他內心缺失安全感。洛陽一地諸多事宜是他經後的安家立命之本,如若不能時時掌控,總歸是不會踏實。
莊木頭拍胸立命的話,讓朱由崧由衷的感到舒暢。
“行了,既然莊木頭願意留下來,伏牛山與王莊的安全我也就放心了。”朱由崧看着滿滿一屋子的人,心裡竟升起一股豪氣,目光綻然道:“接下來你們有什麼要說的?”
“少爺……”
葉勝掃一了眼衆礦場高層,嚅動着嘴脣欲言又止。
“什麼事,說!”
朱由崧順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淡然道:“伏牛山已是王府產業,不管發生何事,王府即可一言而決,也不必有所顧忌。”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一衆新加入的衆礦高層均是臉色驟變,此話可謂強勢,猶如泰山壓頂的一般。說白了,這班人也就是王府的長工或幫工,政治地位低下,相較於王府可以說沒有任何對比性。
表面上這些上了匠籍的人只是不能科舉,其他一切皆是自由之身,私底下也可搞些小動作,然而實質上王府卻對他們掌控着生殺予奪,如若有不軌之心,要搞死些人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打心眼裡,朱由崧不擔心他們能掀起什麼大風浪。呼吸間給了莊木頭一個眼神,只見其點頭轉身出了正事房,不一會兒又轉了回來。
有了朱由崧這句話,葉勝挺了挺胸膛,抱拳道:“少爺,現在王莊裡的人,加上原礦場不管是成年人還是小孩、女子,總人口數已經達到了一萬二千多人。”
“在王莊周邊已經形成了一個超大型的人居集市,現在人越來越不好管理,諸多紛爭接二連三發生,矛盾瑣碎之事屢犯不止,如果時間長了,恐怕……”
葉勝的顧慮已經是擺在明面上急需解決的事,這是一個不安定因素,搞不好就會出事。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人也是無不迭點頭。
聽了這一番話,朱由崧反而一臉的平靜,在場除了王建義與葉勝、莊木頭、阮標等人外,均是心下驚奇,難道王爺心下早有了打算不成?
也就在這時,一直靜默坐在一邊的王建義睜開了雙眼,目光看向他,沒頭沒尾的道了一句,“少爺,看來得再招人了。”
“嗯!”
朱由崧點了點頭,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面無表情道:“礦場加上王莊,人多了就需要管理,而管理必然也得有建制。”
說到這時,朱由崧悍然站起,目光烔烔道:“本王諭令,王莊設立一長。”
“長使行政務,理民事,規建學堂行教務,凡有民事爭議均由長使開解。”
“再下轄四司,一轄輯鋪司,專作盜竊、強搶、鬥毆等案犯,實爲維護地方治安。二轄法務司,針對諸事案情按大明律設刑,如情節嚴重者置於礦山勞務,逐年遞減刑罰。”
“三轄商務司,一切稅繳均有商務司執行。王莊商務運營包括礦山出產、增設煉廠、材料構置規範皆由商務司運營規範。”
“四轄銀務司,王莊,以及礦山出產財務統計、預算。”
一言即出,在場的原礦場人員無不是面色狂變。嘶,這是想幹嘛?除一長外,又設四司,按詞面的意思,這哪是什麼王莊啊,要說是私設布政司也不過?這是想造反了不成?
在場除了原班王府人馬,俱是不敢置認的看着上首的小屁孩,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意識自身似乎上了某不靠譜的賊船。
說到這裡,朱由崧揭了茶杯蓋子吸了一口,瞥了衆人一眼,也不管他們驚駭的眼神,繼續說道:“此下再設一軍,保衛礦山,行於軍務、操練,人數不定。”
“這,這……”
猶是聽了這一言,原礦場的一人身子發抖,臉色驟是駭然,身子一晃立馬就向屋外跑去。
“大膽!”
一聲冷呵,在朱由崧眼神示意下,莊木頭與阮標瞬間衝了出去。
“啊……”
鏘鏘!夜幕下刀光閃現,只聞一聲慘叫便沒了聲息。
四五十位原礦場的管理人員一陣騷動,莊木頭與阮標提着血淋淋的刀刃面色冷俊的走了回來,膽小的見此更是跌坐在地,小便失禁。
朱由崧對二人點了下頭,看向了諸人再道:“軍長使除護衛礦山以衣王莊安全外,即針對違抗王府利益的人羣進行軍事打擊。”
“爾等有何異議,現有時間竟管提上來,如若提義不錯,本王定當應允。”
久久等不到話音,朱由崧背起了手,輕咳一聲,道:“既然大家均無異議,那本王就此設立人事命令。”
“葉勝!”
“在!”
到了這一刻,葉勝做好了心理準備,對於自家少爺的手段早已明瞭,早前幾人間已有了暗示,現在他已經徹底走上了這條賊船。
“本王令你爲政務長使,理民事、設學堂,再建農業、獸業,醫務。”說話間,朱由崧拿出一張早已讓王建義擬好且蓋了郡王玉印的任狀遞了過去。
“是,王爺!”
葉勝面色潮紅,顫着雙手接過了任狀。
“好好幹,本王相信以你的能耐定然不比那些知懸差!”朱由崧面帶賞識的讚了一聲。
“是!”
葉勝肅然回道,不知爲何內心竟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好似多年前夢想取士作官的那種奮起之心,隱隱地對自家少爺竟有那麼一絲士爲知已者死的意念。
言罷,朱由崧看向了莊木頭,看着眼前這跟隨了自己近一年的傢伙,內心禁不住感慨,這傢伙想當初在京城可是將木納之相裝了個徹底,之後到了洛陽這才現了原形。
“莊木頭!”
“屬下在!”
“軍長使一職就任你了,你自小與你父學了戚繼光將軍的《練兵實紀》以及《紀效兵書》,還望你好好操予,不要讓本王失望。”
“是,王爺,屬下定當不負所望。”
莊木頭一臉慎重的接過了任狀,朱由崧心知他的願望就是帶兵,這一職任給了他也是必然。
“柳中,商務司就交給你了!”
眼前挺着大肚子一臉精滑的傢伙,朱由崧打心眼裡想要整他,這傢伙手腳不老實,私下有點貪,不過眼下也只有此人在商務上有天份,沒辦法也只好交給他了。
“少爺……”
柳中抖着雙手接過了任狀,腦子裡還有些暈呼,沒想到這一重職居然會交到自己手中。
“本王希望你盡心,辦到好銀子是少不了的,目光不要只看眼前,知道嗎?”朱由崧顯得有些語重心長,又覺得還不夠有力,繼而添了一句,道:“本王會派錦衣衛時時調查帳目,好自爲之。”
“是,是,是少爺!”柳中抹了一把汗,神色變化間有些後怕,不停的點頭。
自家少爺這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這是在警告。此前也就是挪用點自鳴鐘的錢想掏點兒東西,現在看來是不行了,如若以後再犯,恐怕後果不好說啊。
撇開了柳中不談,朱由崧看向了衆人,將最後一張任狀放到了葉勝的手中,開口道:“至於銀務司,到時就由你帶去交給李香兒負責,她那兒的人手到時會由我母妃遣人手幫襯。”
“吳穎,你現任礦山總長以及科研部,本王希望你主事間,儘可能的提拔有想法的工匠,甚至招募各行有特長的人員。”
“是,少爺!”
一臉激動的拉過了任狀,吳穎作爲一木匠,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自身居然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雖然這官只是在自家少爺設定下,卻也是不小的職務。
“好了,兩長四司設立,餘下幫輔人員就由你們親自招募,具體章程設立這些本王就不管了,本王只要結果,不要過程,可明白?”
“是,王爺!”
……
就在朱由崧試圖搭建今後的行政權力架構時,在地方千戶治所卻是另一目在上演。
“易哲,本官知道你一直想要這位子,現在這些文案就交予你。”番禺將一疊紙案放在了案桌前,目光看向屋門外的夜幕,嘆息了一聲,道:“兩天後本官就要去上任,真要走了,有些話不說的話以後就沒機會了。”
“大人……”
孫易哲面色複雜,番禺身爲治所千戶,在此人強勢下自個這副千戶就顯得毫無權勢,一直被壓制着,然而直到了這一刻,心裡竟顯得不似那麼開心。
“兵血啊,這是不得已爲之,本官也知道上面撥下的銀錢不足,所以一直以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番禺感慨了一聲,轉過身看向眼前這面色冷硬的中年,肅然道:“易哲,現在不同了,治所得罪了文官集團,如若再讓屬下人失心,後果難料,本官年長你兩歲,現在叫你一聲哲弟不爲過吧?”
“哲弟啊,人活在世上總歸有失措之時,若是沒兄弟幫襯很難活下去。”
“現在王府就是靠山,銀錢方面定是短不了你的,你好自爲之吧,本官這一去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活着,希望你好好待弟兄們,給他們一個好的生活。”
“大,大人……”
孫易哲冷硬的面孔終於軟了下來,深吸了口氣,抱拳道:“番兄,哲弟明白,以前是哲弟不懂事,經後定當好好與兄弟相處,王府那邊還請兄放心,弟定當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