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
“您放心吧，要是有什麼冤屈，我們替你申訴便是。”我出聲道。
蓮婆點了點頭，靠着牀坐了下來。
女孩叫我對着空氣說話，楞楞問到：“奶奶是走了嘛？”
我指了指坐在牀上的老人，出聲道：“沒有，她坐下了。”
“你們真的能看見奶奶？”女孩將信將疑的問到。
“你奶奶她，是不是穿着一件紅色的長袖，底下是一件灰色的褲子，頭髮不長也不短，用黑色發叉梳着的？”
我將老人的打扮闡述了一遍，女孩聞言，不住的點頭：“對，奶奶生前，最愛這一件。”
說話間，那蓮婆始終盯着桌上的一樣東西，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我心下疑惑，走上前，將那盒子拿了起來，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是一封情書。
年歲久遠，很多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還是能依稀辨認出幾個鮮明的大字，餘妻蓮兒，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見…
落款是，長德。
“長德。”我念着那名字，女孩走上來，從我手裡搶過那封信，登時便又紅了眼眶。
“我聽奶奶說過，爺爺他，就叫長德。”女孩哽咽的說到。
想來，這東西，是那蓮婆故去的丈夫所寫。
聽了女孩的話，我不禁又疑惑起來，問到：“可是他們不是說，你奶奶不會說話嘛？”
女孩聞言，也不說話，只是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疊紙，那紙上歪歪扭扭寫着的，都是兩個字，長德。
我登時心下百轉千回，那蓮婆，居然就這麼等着她那生死未卜的丈夫，等了一輩子。
女孩將紙張抱在懷裡，此時對我們的戒備也放鬆下來。
“奶奶她一直相信，爺爺會回來，因爲爺爺還沒有向她託過夢，這麼多年，奶奶一直在等，只是吳士仁居然爲了拿到村子裡的拆遷款，而逼着奶奶拆了這房子，奶奶不同意，他便再也沒有來看過奶奶。”小姑娘越說越氣憤，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着。
我問到：“你奶奶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奶奶前些日子摔斷了腿，吳士仁不給她治，就這麼拖着，本來不重的傷，就這麼一天天拖壞了，等我放假回來，奶奶已經…已經…”
女孩又嗚咽起來，似乎對往事不願再提，我嘆了口氣，看着蓮婆，她正愛憐的看着自己的小孫女。
想到她不會說話，我一時急了，上前問到：“蓮婆，你到底想要什麼？想要你那兒子道歉？”
蓮婆搖了搖頭，我又問到：“那你是想這房子不要被拆掉？”
她又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一時犯了愁，正在此時，蓮婆卻突然低吼一聲，臉上也發生着變化，本來完好的臉皮突然向後扯去，嘴邊有兩道大口子，生生將嘴延伸到了耳後，露出底下的牙牀。
我嚇了一跳，向後退去，她似乎有些歉意，趕忙恢復了身前的樣貌，站起身來。
我心下疑惑，不是說她是摔斷腿死的嘛，那嘴又是怎麼回事？
於是對着自己身邊的女孩問到：“你奶奶她，臉上有沒有什麼傷啊？”
女孩搖了搖頭，臉色悲慼：“我回來之後，奶奶已經不行了，爲了防止我鬧，吳士仁那個禽獸居然要偷偷將奶奶給葬了，我連奶奶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着。”
眼看着她又要哭起來，少白極爲紳士的拿出一方手帕，遞到她手上，出聲安慰着：“行了，你也別哭了，讓你奶奶看見了，要不好受的。”
小姑娘聞言，趕忙吸了吸鼻子，不敢再放聲大哭。
想來，問題就出現在那棺木之中了，打開棺木，一切便能知曉了。
見女孩此時一人在家裡，我問到：“你奶奶下葬，你怎麼不去？”
“我不想去看吳士仁那副嘴臉，奶奶在世的時候，他不帶奶奶去看病，現在人都死了，還在人前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是給誰看呢。”女孩對他，似乎極爲不滿。
想來面前的女孩與蓮婆的感情一定極深，我猶豫着，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告訴了她。
“小妹妹，我們打算，今天晚上去你奶奶的墳裡看一看，你…”
我話未說完，她立馬警惕的看着我：“你們想要做什麼？”
在農村，私自開棺是禁忌，我也理解她的震驚，趕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只是你奶奶現在，似乎是因爲什麼原因，滯留在人世，無法安心投胎了。”
“什麼原因？”女孩趕緊問到。
我搖了搖頭：“你奶奶也不會說話，只是…只是…”
我怕說出蓮婆剛剛的樣子，會嚇到面前的女孩，於是委婉的說到：“只是蓮婆的嘴，似乎是受傷了，我想，肯定是下葬的時候，出事了。”
女孩還在猶豫着，那隻黑貓抓着她的褲腿，喵喵叫了起來，女孩將小貓抱在懷裡。
“大喵，你是要我相信他們嘛？”女孩問到。
那隻貓只喵喵叫着。
女孩嘆了口氣，開口道：“好吧，那我就相信你們，只是現在吳士仁忙着給奶奶下葬，只有等晚上，我才能帶你們去。”
我趕緊點頭：“行。”
說話間，外面傳來腳步聲，聽聲音，是一個男人的。
女孩臉色一變，叫了聲不好，趕忙將我們往一個地方推去，嘴裡說着：“吳士仁回來了，你們快去櫃子裡躲一躲。”
少白十分淡然的捏了個決，頃刻間便在女孩面前隱身了，女孩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們，臉上帶着難以置信的神情。
正在她愣神之時，那個帶着眼鏡的村長已經走了進來，四處打量了一番，疑惑的問到：“吳燕，你和誰說話呢？”
“關你屁事！”女孩惡狠狠的回到，看着那男人的眼裡都帶着憤恨。
男人臉上有些慍怒，伸出手，惡狠狠的打了女孩一巴掌：“你就是這麼和你老子說話的？”
女孩捂着自己的臉，惡狠狠的盯着男人：“我沒老子，我老子早就死了。”
“反了你了。”男人瞪着眼睛，拿起身邊的一把凳子便要朝着女孩頭上砸去，我忍不住，便要出去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