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明軒甚至沒有問任何關於阿虎和馮崇剛的事情,因爲他覺得沒必要,不是不在乎,而是太瞭解阿虎的性子了。
馮明軒安排好公司的事情之後,第二天一大早便出發前往精神病醫院去“看望”馮崇剛。
馮崇剛在看見馮明軒的時候,眼裡佈滿血絲,掙扎着如同魔鬼一般,他恨不得掐死眼前的這個自己白養了這麼多年的人。簡直就是白眼狼。
馮明軒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馮崇剛是裝瘋,也不會單獨想要和他談談。黃阿彪看着眼前曾經意氣風發的那個馮崇剛早就不見了,可能是環境和公司的變故,加上自己的的冥頑不靈,更加的滄桑。
阿彪上前一步,將想要上前對馮明軒不利的,早已過半百的馮崇剛拉到一旁,按倒在椅子上。動作太過於快速,馮崇剛一個站立不穩,顯然是摔倒在椅子上的。
面前一張掉了皮的破舊桌子,上面放着一張很乾淨的白紙。似乎和這裡的環境很是不搭調。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馮崇剛似乎很生氣,眼睛凸出,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眼的盯着他的“好兒子”。
阿彪應聲在門外守着。似乎對馮崇剛很是不放心,不忘回頭眼神警告,哪想到馮崇剛眼睛死盯着馮明軒。阿彪是一百個不放心。
但是馮明軒轉身朝阿彪點了點頭,阿彪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去了。留下馮崇剛和馮明軒兩個人單獨談談。
“你說,我是該叫你一聲父親呢?還是大伯?”馮明軒逆着陽光眯着眼睛盯眼前和自己的父親有七分相像的馮崇剛。
陽光不是很刺眼,卻是很毒。轉眼秋天了。“秋老虎”似乎就是這樣。
馮崇剛在聽到馮明軒的這句話的時候,身體抖得厲害。兩片乾癟癟的嘴脣,顫抖着,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被堵到嗓子眼,怎麼也發不出一個聲音。
手指顫抖着指向馮明軒。“你……你,沒失憶?”馮崇剛怎麼也不敢相信,這麼多年在自己身邊,被自己使喚的馮明軒,竟然沒有失憶。那麼……他突然就暴跳起來。
“我要掐死你這個白眼狼……我掐死你……”
阿彪應聲衝了進來,先馮明軒一步將發瘋的馮崇剛制止了。馮明軒示意阿彪出去,他要好好的跟這個老狐狸談談。
“‘白眼狼’?哼,你不覺得很好笑嗎?如果今天我是馮崇啓,那麼,是不是該對你這個親哥哥感恩戴德?”馮明軒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滿是憤恨。
“你……你……你究竟想要幹什麼?”馮崇剛顫抖着想要將身體擺正,可惜。馮明軒的一席話驚得他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
“怎麼?覺得不可思議?呵。你以爲你那些事,真的做的天衣無縫?”馮明軒將身子倚在椅背上。手上那張白淨的紙,被捏的有些褶皺。
“哼。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能上你的當?你妄想!”馮崇剛心裡想着就是怎麼也不能被這小子擺一道。更何況當年,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哦?隨便你。只是,你說或者不說,你都將在這裡過一輩子。”
“哼,想要關我?就憑你?你也不想想,你能有今天,都是我一手提拔的。”
“那是當然。我該好好感謝您纔是。若不是你,我馮明軒怎麼會‘家破人亡’?若不是你,我怎麼會看似風光,卻活得跟乞丐一般?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知道,原來馮氏並不是沒得救,而是你將全部的財產轉移了不是?”
馮明軒的一席話,讓原本就有些小慌亂的馮崇剛,頓時像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他不明白,馮明軒怎麼會知道。
“你?哈哈哈……哈哈哈……我早該想到了。難怪,馮氏早已經是一座只賠不賺的地了,黃秋石會費盡心機的收購。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指使?”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麼?在阿虎來見你的時候?”
顯然,馮崇剛沒想到,連阿虎的事情,馮明軒也知道。“哈,哼!阿虎,竟然敢出賣我!”馮崇剛青筋暴跳。
“不是他出賣了你。是她。”馮明軒從兜中拿出一張泛白了的照片。很顯然是很多年以前的。歲月不待人,照片被摩挲的邊角都翹起來了。
看到照片的馮崇剛,好久都未回過神來。手抖得厲害。他萬萬想不到,他還能看見她。卻是在照片上了。
“你見到她了?”良久之後,馮崇剛聲音沙啞的慢慢的擡起頭,彷彿想要穿透馮明軒的身體。
“她前幾天,永遠的離開了。”
“什麼?”馮崇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多不見,怎麼就……
“知道爲什麼嗎?”馮明軒不管馮崇剛是否在聽。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想要知道。所以他接着慢悠悠的繼續說。
“她,是因爲你而死。知子莫若母。你以爲她會不知道?呵,說來也巧。這個女人你不陌生吧?”馮明軒將另一張照片推到馮崇剛的面前。
看着馮崇剛不滿細紋的臉上,變換着的各種表情,馮明軒知道,他記得。一定記得。
“呵,你以
爲,當年的事情,你可以瞞天過海?不是這個女人,或許我還真找不到她。曾經你愛過的女人。”
“你呢?你以爲你能好到哪裡去?哼。艾雪那個女人,還不是爲了你,折騰的連女人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都沒辦法完成。”
馮明軒知道,對付馮崇剛這樣的老奸巨猾,絕對不能有絲毫的馬虎。也就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他雲淡風輕的問。“那又如何?”
這句話,讓馮崇剛不得不再一次,仔仔細細的看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想着馮明軒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從來都是言聽計從。想不到城府如此深。
“哈哈哈……我那個短命的弟弟,還真是好命。竟然生了你這麼個有種的兒子。”
“那麼,我是不是該對您說聲謝謝。感謝您這麼多年的‘栽培’。”馮明軒每說到重點的時候,不由的加重語氣。他就是想要馮崇剛知道,他不可能就這麼放過他。
“哈哈哈……嘴上沒長毛的小子。你以爲就憑這些,就能將我永遠的留在這裡?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不記得你交給阿虎的任務了?”馮明軒,將手上的白紙隨手丟到馮崇剛的面前。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馮崇剛激動的拍着桌子站起來。
“這個?你是指哪個?盜用公款的證據?還是你將別人的財產私吞爲己有?”馮明軒只是微眯着眼,看着眼前曾經意氣風發的馮崇剛。
“哼。這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馮崇剛將手上的紙,撕成碎片,拋向空中。“這麼多的摸爬滾打,你真以爲我會怕你?”
“哦?您要是怕,我還真的就不屑一顧親自來和您談了。”馮明軒的不屑,顯然的激起了馮崇剛的憤怒。
“先別激動呀!我這還有一份,你要不看看?”
“看什麼?拿這些廢紙一般的東西,就想要套我的話?信不信,只要我大喊幾聲,你就甭想逃脫的乾淨。”
“你可以試試看。看是你喊的快,還是我出手更快!”馮明軒將另外的一張紙,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這樣的氣勢,就連馮崇剛這樣的“老江湖”也忍不住的有些後怕。“你想要幹什麼?”
“只要你把這張紙簽上字,我保證你平安無事。要不然……後果,你可以想象一下。”
“容我再想想。”馮崇剛慢慢的走回座椅。他知道,裝瘋賣傻不是長遠之計。就是將馮明軒拉下水,自己也撈不到什麼好處。爲今之計就是先想辦法離開這裡纔是上上策。
“三天之後,到時候,我會給你個滿意的答覆。”怎麼聽着都不像是求人,倒像是馮崇剛在吩咐手下的人一般。都到了這份上了,還不忘架子。
馮明軒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馮崇剛。馮崇剛自是不敢多看,怕看多了,會露出馬腳。馮明軒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可以。就怕,你時間不夠那麼長。你看着辦吧。”
“你真的有辦法能救我出去?”
“辦法是有。可惜,那得看我的心情。我想要堅持,那麼你就無路可逃。若是我不想,那一切都好說。”馮明軒雙手插兜,俯下身,看着眼前有些慌亂的馮崇剛。
他在心底冷笑。怎麼可能。他的父母離世、父母辛辛苦苦開創的事業,自己一夜之間成了孤兒。一切的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
“可以。阿彪。”
阿彪應聲推門進來。“什麼事?”
“最近幾天好生伺候着馮老爺。可不能怠慢了我的‘大伯’。”這一聲“大伯”叫的,把阿彪也驚着了。這怎麼回事。
“能做到嗎?”話雖是對阿彪說的,可是眼睛卻自始至終都盯着馮崇剛。馮明軒支起上身。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阿彪跟在黃秋石身邊久了,自然是知道馮明軒和黃秋石特別交代的時候,一定是最“優厚的待遇”。更何況來之前,黃秋石就交代了,不用客氣。該出手時,就出手。一句話,阿彪就明瞭了。
“你想要幹什麼?”這時只剩下阿彪一個人的時候,馮崇剛纔感覺有些不好。
“幹什麼?您馮老爺,馮老總,覺得我阿彪能幹什麼?”
“阿彪……不。彪爺。您說,您要多少,我給你。我都給你。你不能傷害我。”
“媽的。我呸!你才彪呢!你媽的。你就是賠上你這條賤命,也不值錢。”
“值得,值得。你要多少,我都給你。只要找到我兒子,他會給你的。”
“你兒子?哈哈哈……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啊?”
“是真的。我不騙你。你去找他。在瑞士銀行有份存款,是他的名字。還有,就是必須用他的指紋驗證才能打開密碼。”
“媽的。要是敢騙老子。老子非廢了你。”
“怎麼會呢。我就是想活。怎麼會騙你呢。”馮崇剛拖着被挑斷了筋的胳膊和腿,在地上半躺着,不斷的求饒。
“啊……”一聲吼之後,馮崇剛半暈了,
疼痛的胳膊腿被阿彪一腳踹上去,一般的人,早就疼的昏死過去,可是馮崇剛依舊強忍着。
“都告訴你,是不是該放了我?只有你找到我兒子,我才告訴你另一道密碼。帶他來見我,要不然,你也休想得到錢。”馮崇剛以爲阿彪只是想要錢,只要他得到了錢,就會真的幫自己去做事。
他怎麼會知道,馮明軒和他不同。馮明軒再狠,不會對自己的兄弟動手。可是他馮崇剛別說跟隨着他這麼多年的,對馮氏有着汗馬功勞的人,就連自己的親兄弟都狠得下心。
阿彪索性又在另一條腿上輾轉,馮崇剛的求饒似乎並不起作用。阿彪心裡卻在想,難不成阿虎就是爲了錢才答應幫馮崇剛的?還是?想來想去,不大可能,爲什麼,這麼多年阿虎的母親都不曾出現,一出現卻……
想來是馮崇剛這個王八蛋威脅阿虎了不成,想想就氣憤。拳頭不停的招呼着半暈死過去的馮崇剛。直到馮崇剛暈死過去,才發覺有些過了。趕緊的帶去做檢查。
“這個人,這是怎麼了?他不能死。這是有案底的人,如果在我們這裡出了事,那就了不得了。”
“你怎麼發現他的?”
阿彪來不及一一回答面前的醫生護士。只說了一句。“他不是精神不正常吧?我過去的時候,看見他在自殘,也不知道什麼事情這麼想不開。”
院長聞訊趕來。讓大家馬上搶救。“馬上救活他。救不活,你們也都不用幹了。”閣下一句話,憤憤的離開。
阿彪馬上打電話通知了黃秋石。
“喂,阿彪,怎麼樣?”“哦,哦。好!知道了。你在那邊看着點!別出什麼亂子。”
“阿彪?”馮明軒看黃秋石的表情就猜出來了。
“大明。你這招果然厲害啊。那老不死的已經招了。”
“不會那麼簡單。”
“說只要找到馮偉,就一切沒問題了。”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這麼輕易的說出這麼重要的線索。”
“對。阿彪說,找到馮偉之後,把馮偉帶去見他,纔會告訴他密碼。”
“哼。這不過是權宜之計。”馮明軒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提提神。
“大明,你的意思是……”黃秋石一拍腦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他不過是想要馮偉來見證一下。當初馮偉會去找你,不是沒有理由的,不單單的是他知道你和我的關係那麼簡單。”
“你早就知道?”黃秋石不敢相信的看着現在還在悠閒的喝着咖啡的馮明軒?
“嗯!再好喝的東西,不仔細的品嚐,難免會品嚐不出它真正的滋味。”馮明軒放下咖啡杯。擡頭看着糾結的黃秋石。
“大明,你這不是引狼入室嗎?我當初怎麼就答應你,讓馮偉那個吃裡扒外的小子來馮氏上班。”黃秋石糾結、懊悔。
“我相信他。”
“相信誰?不是都這時候了,你還相信馮偉吧?”黃秋石心裡不明白。想着或許這就是人性吧。
“他會幫我們的。”馮明軒就這樣的堅信。他就是相信馮偉,不會那樣做。
黃秋石還是不放心,偷偷的將多年前發生的事情,還有一份複印了的證據掃描到郵箱,發送給馮偉。順帶聯繫國際特快遞,拷貝一份和郵箱內發送的一樣的,快遞給馮偉。
“去幹什麼了?”
“沒什麼。”黃秋石沒好氣的說。
“去給馮偉提供些資料?”馮明軒放下手中的文件。
黃秋石也沒打算蠻馮明軒。但就是不說話。反而是這樣,馮明軒竟然笑了。這讓黃秋石成了丈二的和尚。
“秋子。謝謝你。”
“說鳥語啊?聽不懂。”故意裝糊塗。
“大明。石頭。”這時,阿虎卻推門進來。想來是來了一會了。
“回來了?”馮明軒淡淡的說。
黃秋石,看着阿虎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是這麼多年的兄弟,說是沒有怨,也是有的。
“石頭。兄弟我對不住你們。”阿虎艱難的說。
“明天晚上去接阿偉。”馮明軒繼續頭也不擡的忙着。
黃秋石跟炸毛的公雞“大明?你這話啥意思?”
“就是那意思。虎子。去吧。”丟下這句話,馮明軒就沒有打算再開口。
阿虎應聲離開。黃秋石摸着下巴,怎麼想都覺得他兄弟還真是可怕。但是再一想,又覺得很牛逼。“大明。你早就知道了?還是?”黃秋石混黑道這麼多年,頭一次覺得毛骨悚然這成語的真正含義。
“秋子。你說呢?”馮明軒放下文件。拿上外套就往外走。“呵,我請客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走!”黃秋石也拿上外套,隨着馮明軒一起出去。
兄弟之間的默契。黃秋石知道,縱使馮明軒有意想要放過他們,他們也不會給這個機會。與其被人拽着鼻子走,倒不如先下手爲強。看來自己的顧慮是多餘到了。想想無奈的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