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瘟疫多虧有了你,否則只怕死的人會更多。”
顧秋喬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聽說你只是偏遠山村的一個農戶,不知道你的醫術都是跟誰學的?”
“自學成才。”
張巡撫蒼白的臉上忽然綻放一抹笑意,“你倒是自信。”
認真的打量了一下顧秋喬,卻見她穿着樸素,面色清冷,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勞累,臉上有着幾分疲憊之色,連眼眶都是鮮紅的血絲。
這個女人除了長相清秀以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但是莫名的張巡撫就是感覺這個女人不一般。
“這場瘟疫能找到解除的辦法嗎?”
“若是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要過去六安村一趟,源頭在那邊,必須把源頭找到,才能夠對症下藥,也才能夠徹底解除溫麗的事情。”
“注意小心,一定要活着回來,無雙城還需要你。”
顧秋喬離開以後,張巡撫蒼涼的看向他的貼身侍衛齊軒。
“如果我真的發生什麼意外,你一定要找到曾清。曾清他們已經有了七王爺的下落,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必須把七王爺帶到皇宮。”
“大人放心,哪怕是拼掉這條命,我也一定會把七王爺安全的帶到陛下面前,大人也不會有事的。”
“怕是難逃此劫了,只希望這場瘟疫能夠儘早解開。”
張巡撫說完以後,虛弱的閉上眼睛,尋找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眉目,想不到竟然會在這邊染上瘟疫。
他這輩子怕是沒有辦法把七王爺安全的送回皇宮了。
門口哐噹一聲,秦軒眼神一冷,長劍一把橫掃過去。
這一件原本帶着滔天的殺氣,然後看到前面的人竟然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齊軒強行將劍收了回來。
“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如果不是他收劍及時,這個小女孩早就殞命在當場。
楚陽嚇得面色煞白,身體瑟瑟發抖。
她只不過來這邊找孃親的而已,這個人,居然想拿劍殺她。
“是誰派你來的?快說。”
“我一直都住在這裡,沒有人陪我來,你們是誰呀?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你們。”
楚陽烏溜烏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們,這些人身上穿的布料好像都是名貴的綢緞。
“沒有人告訴你,這裡不可以隨便進入嗎?你剛剛都聽到了些什麼?”
“哥哥,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呀?我一進來你就拿劍要殺我了,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楚陽無辜的看着齊軒,眼睛裡面盡是不解。
她不過才五六歲而已,長得又是粉雕玉琢,白白淨淨,煞是惹人憐愛,辦要有點同情心的人都捨不得對他發難。
楚陽表面,天真浪漫,心裡面卻在盤算着七王爺是誰?爲什麼他們講話那麼小心謹慎?
“真的什麼都沒聽到。”齊軒不放心的又追問了一句。
“大哥哥,是不是你想要跟我說什麼呀?你如果想跟我說的話,你可以說的,陽陽會好好聽着的。”
許是看到楚陽那麼真誠,張巡撫咳嗽幾聲,虛弱的道,“她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把劍收起來吧。”
齊軒雖然收了劍,但一雙冰冷的眼睛始終不離楚陽。
“小朋友告訴我你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巡撫雖然重病,眼神卻是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親近。
“我是過來找我孃的,我剛剛看到我娘進來了,但是不知道她又跑到哪裡去了。”
楚陽一邊說着,一邊笑嘻嘻的朝着張巡撫走去。
齊軒長劍在半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瞬間攔住楚陽,楚陽嚇得又是往後倒退幾步。
惶恐的問道,“是不是陽陽做錯了什麼事情啊?”
張巡撫不滿的瞪了齊軒一眼,“不過是一個小孩,你那麼兇幹嘛?”
“這女孩來路不明,我怕她會有不良的目的。”
“不過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能有什麼目的,她能懂什麼?”
齊軒雙手環胸,抱劍而立,站在一邊看着楚陽,彷彿把重陽當作洪水猛獸。
張巡撫溫聲道,“你說你是來找你孃的,你娘叫什麼名字?”
“我娘叫顧秋喬,最近無雙城瘟疫橫生,我娘一直幫着他們治病,我怕我娘也會染上瘟疫,肖紅姐姐跟白叔叔已經染了瘟疫了,陽陽好害怕呀。”
聽到楚陽這句話,陳巡撫心裡面對她最後的一絲懷疑全部放下,連齊軒也放下了敵意。
原來是顧秋喬的女兒,他們還以爲是哪個人派來的奸細呢。
“你娘剛剛出去,你剛剛沒有看到他嗎?”
“沒有啊。”
楚陽湊近張巡撫一個盯着他看。
“我身上染了瘟疫,你不要靠的太近,會傳染給你的。”
“爺爺,你會不會難受?陽陽倒杯水給你喝,我看他們得了瘟疫的人經常都口渴。”
“你叫我什麼?”
張巡撫不得不激動起來,他已經年過五旬了,但是連一個子孫都沒有。
人到中年,渴望的都是天倫之樂,他多想有一個人能夠喊他爺爺,喊他爹。
“爺爺呀,我看你長得又親切又隨和,就像我親爺爺一樣,我能不能叫你爺爺呀?陽陽的兩個爺爺都已經去世了,陽陽現在連一個爺爺都沒有。”
“我真的長得又親切又隨和嗎?”
“當然啦,陽陽從來都不說謊話的,陽陽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我叫你爺爺好不好?”
“好好,當然好,乖孩子。”
張巡後顫抖的想伸手去撫摸好她的臉,一想到自己身上染了瘟疫,又不敢靠近她,只是老淚縱橫,驚喜不已。
他這半輩子都在爲國效勞,身邊只有一個兒子,只不過他那可憐的孩子,在他還沒滿三週歲的時候,就已經被人暗殺而亡,這些年來,他一直忙於國事,也沒有時間納妾生孩子。
現在他想生,也沒有那個能力可以生了。
“你娘怎麼可以把你帶到這邊呢?萬一染上瘟疫怎麼辦呢?我讓人安排你出無雙城。”
“我纔不要呢,我要繼續留在這邊,孃親在哪裡陽陽就在哪裡,而且這邊好多人都生病了,陽陽也要幫忙照顧他們。”
“你照顧他們。”
張巡撫笑了起來,她那麼小,能照顧誰呀?別人不照顧她就不錯了。
而且顧秋喬的膽子也太大了,不過才五六歲,她怎麼狠心把孩子丟在這裡?
“對呀,我照顧他們呢,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幫他們端茶倒水,幫他們喂藥,有時候也會幫他們包紮傷口,孃親會醫術,我在旁邊偷偷學了幾招,一些簡單的傷口我也會處理。”
張巡撫掙扎着坐起來,不斷的搖手,“你千萬不能靠近他們,這瘟疫極是厲害,不是你能想象的出來的。”
也許是太過於緊張擔憂,張巡路又猛烈咳嗽起來。
“齊軒,你馬上吩咐下去,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個孩子,不可以再讓她靠近那些病患了。”
“是屬下馬上去。”
“爺爺你不要亂動,你要是亂動的話,病會越來越嚴重的,爺爺躺下陽陽講故事給你聽。”
“你離我遠一點,我會傳染給你的。”
“我纔不怕呢,爺爺,你看你這邊傷口又流血了,我給你包紮一下。”
張巡撫掙扎,不敢讓楚陽靠近他的身子,可他全身乏力,陽陽的速度又太快,不等他阻攔,楚陽已經拿着繃帶幫他包紮了傷口,甚至手上都碰到他的鮮血了。
張巡撫臉色劇變,劇烈咳嗽起來,甚至咳出了一口血。
“爺爺,你怎麼了?陽陽去給你找大夫去。”
“你這孩子怎麼都聽不懂話,都讓你不要靠近了,你怎麼還靠近,這瘟疫會傳染的,你看你都碰到我的血了,怎麼辦呢?你娘在哪裡?趕緊讓她過來給你包紮一下。”
這邊動靜太大,齊軒聞訊也趕了過來,一過來就看到楚陽手上粘着張巡撫的,那紗帶包紮到一半,想來是楚陽給他包紮,還沒有包紮好,就被張巡撫給兇了。
如果說剛剛還在懷疑楚陽,那麼這一刻,齊軒所有的懷疑全部都煙消雲散,有哪個奸細,會讓自己染上瘟疫血。又有哪個奸細會去靠近身染瘟疫的病人。
這個孩子就是一個天真爛漫,不解世事的小姑娘而已。
“爺爺我都說了,我不會有事的,孃親醫術很高,就算我有事,她也會救活我的。”
聽到她天真的話,兩人都齊齊爲她捏了一把汗,“齊軒,馬上去找大夫,讓大夫立刻給她開藥,診治,避免她真的染上瘟疫。”
楚陽笑得沒臉沒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帶。
“爺爺,等你身體好了,陽陽帶你去看濱湖好不好?這邊的濱湖長得好漂亮啊,還有楓葉呢,春天都還有楓葉呢。”
張巡撫心裡捏着一把汗,緊繃的看着大夫。
它自己身染瘟疫都沒那麼着急,楚陽卻讓他焦急萬分,她不過才五六歲,人生還很長,可千萬不能有事纔好。
“這小女孩不會染上瘟疫現在也還不知道,大概一個時辰以後就知道了,建議把他隔離起來。”
“如果隔離起來的話,那豈不是跟那些染了瘟疫的人在一塊,等着等着自生自滅了嗎?”
張巡撫咳嗽了幾聲,堅定道,“現在不是還沒有確定嗎?等確定了以後再說吧,陽陽,你留在爺爺這裡,所有人全部都退出去。”
幾個大夫一人退了出去,連同那些下人也全部退到門外,只有齊軒貼身保護着他們。
“齊軒你也退下吧。”
“可是…”
“退下吧,我沒事的。”
“是那屬下就守在門外,大人要是有事隨時,喊一聲,屬下馬上進來。”
齊軒抱拳恭敬的退了出去,雙手環胸,抱拳守在門外,盯着外面的一舉一動。
“爺爺,大哥哥對你真好,好多人一聽到瘟疫,都嚇得屁滾尿流的,大哥哥還願意陪着你,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哥哥。”
“你個傻孩子,你也知道,別人聽到瘟疫都嚇的屁滾尿流的,那你還不知道躲遠一點。”
“我娘是神醫呀,我娘肯定會治好我的,我纔不怕呢。”
“爺爺,我聽他們說,你是朝廷裡的大官,大官是什麼意思呀?是很有錢的人嗎?是不是還可以有很多很多個手下?”
“別人或許有錢吧,但是爺爺我身上也沒有什麼錢,權力那倒是還有一些。”
“那你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嗎?你去過帝都嗎?帝都怎麼樣啊?那邊好不好玩?”
“你想去帝都嗎?”
“對呀,那裡可是楚國的國都,陽陽做夢都想去,要是能夠去一趟帝都,陽陽會很開心的。”
張巡撫眼神一暗,蒼涼道,“其實帝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那裡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人心甚是險惡,不去也罷。”
“那你是因爲不想呆在帝都,所以才跑出來玩的嗎?”
楚陽眨巴着眼睛,一臉天真爛漫,奶聲奶氣的問着。
心裡卻在盤算着,爹說過,巡護撫好像是一個很大的官。如果是一個很大的官,那爲什麼會來這種山溝溝的小地方呢?
只怕他來這邊,目的不僅僅只是爲了瘟疫的事情吧。
爲什麼她好像在哪裡聽過七王爺這三個字?
“爺爺倒是想辭官歸隱,退隱山林,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爺爺還有好多的事情沒做,這次染了瘟疫,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命下來。”
“爺爺,你有什麼事情沒做,陽陽幫你做。”
“傻孩子,爺爺都沒有辦法辦到,你又怎麼可能會辦到呢?好好照顧自己,就是幫爺爺最大的忙了。”
張巡撫越看楚陽越是納悶,爲什麼他感覺楚陽的眼神那麼熟悉呢?這雙眼睛到底是像誰?
她是杏花村的人,按說,他不應該見過她的纔對呀。
“孩子,你以前去過帝都附近嗎?”
“沒有,這是陽陽第一次出遠門,以前最遠的地方,就是去過山溝鎮,我們那裡的大鎮子。”
“山溝鎮?”那是什麼鎮子?
他怎麼從來都沒有聽過?
應該是很小很小的小村子吧。
“那你爹呢?你爹是誰?”
顧秋喬那麼風姿飛揚的人,嫁的人,肯定很好的吧。
“我爹?從我有記憶起,我爹也沒有出過山溝鎮,只有前幾個月前,爹爹去做生意,走了幾個小鎮子。”
“哦……”張巡撫的興致有些低落。
原本他還以爲楚陽是故人之子,想來是不可能了。
早年一直都有帝都,這幾天一直都在外面尋找七王爺,不可能會見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