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顧秋喬帶着自己需要的藥材,回到了剛纔關押白振天的山洞裡面。
白振天還是那副恐怖的樣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時而痛苦地大叫,時而滿臉仇恨的表情。
因爲擔心陽陽害怕,所以顧秋喬便讓陽陽獨自留在山谷裡面,不帶陽陽過來了。
楚莫還是不放心讓自己的娘子一個人過來,便跟着後面一起來了。
如果萬一白振天發瘋什麼的,他尚且能夠護顧秋喬周全。
顧秋喬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地靠近白振天,白振天卻一臉仇恨的眼神看着她。
白振天的眼睛瞪得很大,白色的眼珠裡面全部都是紅血絲,看得出來他一直非常痛苦。
他的眼角周圍全部都是細紋,甚至有些裂開的口子,在流淌着鮮血。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就像是一張黃色的紙一樣,沒有任何的血色,上面佈滿了皺褶。
看得出來,他這些年都一直飽受着病痛的折磨,生不如死。
“爹……”
白以澤咬咬自己的牙齒,他甚至都不敢靠近白振天,他不是害怕,而是不忍心。
只要看到自己的爹滿臉痛苦的樣子,他便覺得生不如死。
他寧願現在被困在這個石洞裡面,飽受折磨的人是自己,也不要是他的親爹。
顧秋喬過去靠近白振天一點,楚莫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顧秋喬過去了,他便也立刻跟着後面,過去了一點。
顧秋喬過來,看了楚莫一眼,眼神有些奇怪,看得出來,她很感動。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相信我。”顧秋喬笑了笑,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好像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
“我相信你,但我陪在你身邊,這樣我更加放心一點。”
楚莫說着,直接更近顧秋喬一步,先接近了白振天。
他走過去,用自己的內力控制住了白振天全身的血脈,然後,讓他整個人束縛在那裡,動也動不了了。
這樣的束縛,比用鐵鏈拴着他,更加具有束縛力,顧秋喬在給白振天治療的時候,也能更加安全一些。
顧秋喬看着楚莫,驚住了。
“你這樣,真的行嗎?”
她當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楚莫這樣做,對他的內力損耗有多麼嚴重。
可是,楚莫卻只是笑笑。
“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你先給他治病吧,趕緊動手吧。”
顧秋喬也只能點點頭,楚莫這樣做,倒是給她的治療帶來了很大的便利。
她把銀針慢慢地插進了白振天的穴位裡面,一針一針……
剛開始,對白振天用針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還比較平和。
可是,後來漸漸的,他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得不對勁。
他的臉色,由蒼白變得漸漸紅潤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發紅,那不是一種正常的紅,而是像是鮮血染過一樣。
他的全身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連拴着它的鐵鏈子,似乎也束縛不住似的,好像下一秒,他就像是衝破了牢籠的野獸一般。
楚莫看到白振天這副不正常的反應,心裡更加擔心,擔心他會傷害到顧秋喬。
他更加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去控制住發狂的白振天。
白以澤在旁邊也立刻衝過來,準備幫忙。
有他們兩個人困住白振天,顧秋喬倒是方便多了。
只是,現在白振天的臉色很不對勁,她也不敢繼續施針了,只能想着要不要現在先就用草藥。
白振天突然擡頭,滿目仇恨地看着顧秋喬,就像是看着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敵人一般。
他的眼珠子像要炸裂了一樣,整個都凸出來了。
顧秋喬整個人都愣了一下,她就像是看到了之前那些甲亢的病人一般。
可是,白振天現在的這樣情況,顯然是比甲亢的病人更加嚴重千萬倍。
他的神經似乎都不受控制的,整個人也在狠狠地發抖着,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他的額頭上開始出現一些爆起的青筋,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儘管白以澤緊緊地拉着他的手,似乎是要跪在地上,讓自己的爹爹冷靜一下。
可是,白振天卻控制不住他的身體,更加控制不住他全身的思想。
體內兩股相沖的力量,在他的身體裡面不停地衝撞着。
他的身體已經不堪負荷了,所以現在的情況下,顧秋喬顯然也有些爲難。
施針,好像已經完全鎮壓不住他體內的兩股力量了。
顧秋喬突然轉過身來,看了自己旁邊的男人一眼,問道,“白以澤,如果這次我失敗了,你不要怪我?”
老實說,她現在也只是在做實驗而已,並不能完全確定自己的治療辦法是否真的有效。
而白以澤也只是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然後狠狠地點點頭。
與其看着自己的爹爹現在這樣痛苦,倒不如讓顧秋喬來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
“你儘管大膽去嘗試吧,我相信你的能力。”
聽到白以澤這麼說以後,顧秋喬便也放心了,他把那針直接插到了白振天的頭部。
人的頭部是最敏感的地方,也是穴位最多的地方,所以只要稍加利用起來,便是一處醫治的良地。
但是,如果使用不好,也可能一擊致命。
顧秋喬的每一針都用的小心翼翼,她很清楚,自己手邊的現在是一條人命,並且是一條重要的人命。
她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在靠近白振天的時候,她的身體也覺得一針一針地發寒。
在白振天的周圍,尚且能夠感受到這股強大的力量。
顧秋喬真的很難想象,這些年白振天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們即便在白振天的周圍,都覺得冷得受不了。
那白振天自己呢?
他本來就是身體發寒的源頭,他的五臟六腑,真的能夠承受得住這樣冷熱交替的極限嗎?
旁邊的白以澤看着自己的親爹這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他也是覺得心如刀絞。
如果這樣生不如死的感受,能夠轉移,他真希望那樣的痛苦能夠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年輕,尚且能夠承受,可是,爹爹已經年邁了。
白以澤咬緊自己的牙關開口道,“等到清晨第一縷太陽光出現的時候,他的身體又會變得炙熱無比,到時候他的周圍會像火爐一樣。”
顧秋喬聽到白以澤這麼說以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果然,天已經快要亮了,東方第一顆啓明星已經出現了。
相信很快太陽光就會出來。
而白振天身上週圍的寒氣也在慢慢地散去,很顯然,馬上就要發熱了。
不過,顧秋喬卻注意到了,在這冷熱交替的時候,正是治療的最佳時期。
她更加應該把握住時機纔對。
一想到這裡,她便全神貫注地看着白振天身上的穴位變化。
他的身體裡面似乎有兩種力量在涌動着。
顧秋喬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他體內的那兩股真氣,明明這是無形的力量,可是,他們似乎是要衝出這具殘破的身體,衝向這個世界。
顧秋喬看了一下白以澤,說道,“接下來我如果用藥,他肯定會非常痛苦,不過這是免不了的。”
白以澤看着白振天這樣,他實在沒有辦法想象,還會有更加痛苦的境界在等着白振天。
“就沒有任何的麻醉藥,能夠使他減輕一點點痛苦嗎?”
顧秋喬搖了搖頭,她所有的用藥都必須要在白振天清醒的時候完成。
這樣,他體內尚且有一絲意志力,能夠促進藥效發揮作用。
“我在用藥或者施針的時候,你爹必須要是清醒了纔可以,如果他的意識模糊,很難想象會不會走火入魔。”
白以澤看了一眼白振天,咬咬牙,點了點頭。
他相信,即便是白振天現在不清醒,他肯定也寧願承受這樣短暫的痛苦,換來一個清醒的意識。
也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直痛苦下去,遙遙無期。
“顧小姐,如果是你覺得合適的治療方法,就試一下吧。”
顧秋喬點了點頭,終於下定了決心,把鞭清草和涼尾草兩味草藥拿了出來。
剛剛用藥短暫的時間內,白振天的身體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反倒是變得很平靜。
顧秋喬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天空灰濛濛的,有些微微的發藍,馬上就要天亮了。
突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上的時候,白振天整個人一瞬間變得瘋狂起來。
他開始抓狂,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顫抖!
他尖叫着、哀嚎着,似乎很痛苦的樣子,身體裡面的那兩股力量不停的涌動着,翻滾着,似乎要把他整個人給撐破了。
他一下子衝破了兒子和楚莫的束縛!
他就像是一隻瘋狂的野獸一樣,開始衝撞,開始瘋狂,開始奔跑。
可是,因爲有鐵鏈子拴着他,他也沒有辦法跑遠,只能在那裡不停地發抖,然後控制不住的尖叫。
白以澤聽到父親這樣痛苦的哀嚎聲音,整個人都快要心碎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這所有的痛苦全部都轉移到自己一個人的身上來。
可是,顧秋喬只是冷漠地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一臉理智的模樣。
她在等着,等着那兩味藥開始起藥效,果不起然,慢慢地,白振天的身體開始有了一些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