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剛看到醉香院的一個牆角,耳邊迅速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緊接着便是男子的喝斥聲,以及丫鬟婢子的求饒聲,混亂成一片,彷彿置身於別人的府一般。
聞言,傾玥本能地蹙緊了秀眉,清潤的眼眸蒙着一層陰霾,前面的葉蘭悄聲說道,“奴婢之前來的時候,這裡面燈火通明,但是沒有一個人,現在卻突然出現這麼多聲音,卻不知是何故,而且奴婢親眼所見,水兒是從這醉香院出來的,奴婢可以肯定水兒會變成那副樣子,一定與醉香院有關係。”
“究竟事情是怎樣的,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傾玥目光一定,當先走在前面,葉蘭不動聲色地跟上。
董氏從京兆尹府歸來,不做安寧,竟然還敢胡鬧,傾玥冷冷勾脣,她今日倒要看看,這婦人究竟想搞什麼名堂。
一主一僕剛剛到達醉香院的門口,就看到自門口直到醉香院的正廳,乃至董氏的房間,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盡皆是高手護衛森嚴林立。
傾玥靜身立在醉香院門口,兩名護衛見到她後,橫眉冷對,嚴斥一記,“大膽!竟然敢擅闖夫人院子,給我滾回去!”
見到此情此景,葉蘭上前擋在小姐面前,冷聲問道,“你們是何人,竟然敢擅闖大將軍府?!”
不請自來倒也罷了,現在竟然還敢喝斥小姐。葉蘭從來沒見過如此膽大包天的護衛。
“我等是夫人的護衛,若說擅闖,該是你們罷!”其中的一名護衛寒聲一笑,冷睨着面前的兩名不起眼的小女子。
葉蘭正欲說什麼,身後的衣衫被拉了住,她回頭,看到小姐若有似無的目光送過來,旋即朝着府外的方向送去一瞥。
立即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只不過葉蘭仍然有些擔憂,退回一步,低聲問傾玥,“小姐你自己一人在此處,奴婢不放心!”
傾玥伸出手,朝她淡淡地揮了揮。
葉蘭還欲再說什麼,如今只得都嚥下去,轉而跳進夜色之中,眨眼不見。
傾玥這才昂首上前兩步,對那兩名護衛道,“麻煩兩位通傳一聲,就說傾玥想拜見夫人。”
蕭志暗送來的六名護衛及其屬下,早因爲望月殿被
戳穿一事,而統統收押,如今董氏的手下,僅餘幾名她自己的內宅心腹,於外宅護衛之流,傾玥不相信還會漏網一人。
惟一的解釋便是,這些護衛並非是董氏的人,而是她在外面借的外兵。葉蘭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如今肯幫董氏的還能有誰呢,傾玥除了董茂,不作第二人選。
眼前的護衛們,肯定是董茂的人。
蕭金庭不在,這些護衛夜闖大將軍府,呵呵,還真是欺她府中無人呢!
“既然是傾玥小姐,那麼請您稍待,本護衛進去通報之後,這便來!”那護衛睨了傾玥一眼,傲慢無禮地轉身,然後慢吞吞地往醉香院的廳中走去。
傾玥等了一會兒,她以爲自己會等半天,可是很快裡面便出來了,看那人身材修偉,儀表堂堂,疾步快行的樣子,與傾玥想象中的天差地別,待走到近前,藉着燈光,傾玥纔看清楚,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董越彬!
怎麼會是他?
傾玥秀眉幾不可察地掠過一絲異色,董越彬會來,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董越彬面色一喜,上前對傾玥一施禮,非常客氣而又不失親暱地說道,“傾玥你來啦,快快請進!”他說着,看到傾玥面色平靜沒半分波動,一雙眼睛在暗夜之中折射出一點燈火,卻黑深如潭,令人望之卻步。
近前兩步,隔兩護衛的耳目,董越彬壓低聲音又說道,“傾玥,我父親在裡面。若是你今夜無他事的話,還是迴避吧。你看,父親帶了這麼多護衛來,你肯定得不到便宜的。”
董越彬當然知道傾玥不是個肯認輸的女子,相反有勇有謀。
但是在父親臨來之時,董越彬就提前收到消息,爲了傾玥才死皮賴臉地跟來,現在果真見到傾玥了,他自然是要把這兒的消息,統統告訴她,以免她行差就錯。
“哼!”
傾玥猛然擡頭,清秀的臉突然寒光一片,她陡然冷笑一聲,長聲反問道,“董大公子此言何意?莫非我擅闖的是你們董尚書府,還是說我衝闖撞你們董氏之人?莫忘記了,你現在腳下踩着的是我大將軍府的地界,因何卻要我回避,豈非笑話!?”
董越彬聽到這話
,立即變得惶恐起來,他來這裡便是爲了傾玥不受欺負,現在傾玥顯然不領他的情,甚至還這樣說他,一時間董越彬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傾玥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廢話,一把推開他,直往廳室而去。
“傾玥!”董越彬忙在後面跟隨。
與葉蘭所言恰恰相反,不僅僅整個醉香院,就連這廳室之內,也佈滿了人,婢子與嬤嬤,一個個氣勢洶洶地侍立在側,往裡走,幾名護衛赫然而立,而坐在最上首的是一名穿着藍紫緞華貴長衣的中年男子,但看到面容凜凜嚴肅,神色冷煞逼人,見到傾玥進來後,他的眼驀地眯起,一縷寒光驟然掠過!
“原來是董尚書,如此深夜前來,傾玥真是失理了。”
見到最上首坐着的藍紫緞華貴長衣的中年男子,傾玥象徵性地施了一禮,沒見那男子讓她起身,傾玥徑自站起來,然後旁若無人地朝一側的座位走去,正想落座,那緊侍立在座位之後的嬤嬤,立即把那座位往旁邊一撤,傾玥撲了個空。
傾玥轉而朝臨座而走,那裡的婢子見了,如法炮製,傾玥再度撲了個空。
滿室的空空如也的座位,竟然無一隻可讓她坐下。
傾玥嘆息一聲,清澈的眼瞳洞若觀火,朝着董茂對道,“董尚書這是何意,莫非傾玥還不能坐下與您說話了麼?”
“爹!這怎麼着也是蕭家的府地,咱們還是不要太過份了吧?”董越彬追了進去,到了董茂的身邊,提道。
董茂冷嗤一聲,面色黑沉,一雙眼睛帶着萬鈞的氣怒朝傾玥砸來,“不敬主母,毫無尊卑,更是目無長輩,蕭金庭教育不好自己的女兒,我這個當舅舅的來教訓,也是一樣!”
董氏只不過是平妻,董茂也不過是平妻的兄長,何況在望月殿陛下的面前,董茂當衆插刀,蕭金庭早與之暗中決裂……這一些傾玥都清楚,她相信座位上的董茂也是清楚的。
只是,今日對方如此之說,看起來是想揣着明白裝糊塗,賴皮到底了。
這世上可怕的不是那種愛惜羽毛的人,而是寡廉鮮恥之流。當一個人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那麼這個人基本上幾乎是無敵了,就如董茂之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