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燁宸笑笑,罵了一句,“傻瓜!我會怎樣,那個時候我不是都已經做了。我會跳魚塘。如果不是你那句話,我在魚塘中,早被那事先置下的鱷魚給吞吃了。玥兒,你真是老了,連記憶都不清楚了。”
傾玥聞言迷糊地笑笑,聲音低若下去,“是呢。差點變成魚食了,夙燁宸還會跳塘自殺,好可笑……”
她張了張眼睛,可是眼皮如千金重,真的很困。病來如山倒,也許是這個樣子,之前還感覺很好,轉眼就已經不行了。這毒是這樣厲害啊,可惜還沒有對夙燁宸說愛他,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見懷中的小女子睡去了,夙燁宸將她放回去,又狐裘鋪榻,錦被掖蓋,生怕她着涼。轉眼間男子便退了下去,承天正在馬車外守侯,見公子出來後,他不由地說道,“公子,潛入滄雲皇宮盜取聖藥,並非易事,請公子三思。”
自從上次公子提起這件事情之後,承天也當了一回主子,沒答應。可他耐不住公子的冷漠,他自己就跟個多餘的人般,跟公子冷戰許多,最後他忍耐不住了,可是這代價便是要去取聖藥,這可如何是好。
“沒看到玥兒一日比一日虛弱。區區一粒藥丸,有什麼可三思的?”夙燁宸凝眉,冷視承天。
承天抱拳,硬着頭皮道,“屬下覺得若是盜不回聖藥,以後屬下就與公子天人永隔了,公子!”
他說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泣聲喊道。
夙燁宸對他這一套話卻是甚爲煩心,他下意識地朝馬車內看看,忌諱地盯 着地上的承天,冷聲道,“去或不去,報上話來。本公子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少說廢話!”
見公子居然半分動容都沒,承天知道自己再求已經沒用了。他站起身來,抹了把淚,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承天這便去,告辭!”
“回來!”
前頭還沒有走出一步,後面立即傳來一道尖利但卻帶着虛弱的聲音。承天步伐一頓,猛地回身,夙燁宸早已經竄上了馬車。
“玥兒你怎麼醒了?”夙燁宸略帶埋怨地說道。
傾玥閉了閉眼,蓄了口氣,伸手抓住夙燁宸的袖子,咬着字說道,“夙長卿,我不
要、不要你的人去爲我盜藥,不準去……”
“玥兒說什麼傻話。我怎麼能眼睜睜看你死。”
傾玥抓住他的手,努力讓自己清醒,讓自己清醒得久一些,她冰冷的瞳發出銳寒的光芒,卻是清明澄澈,字字低沉有力,“夙長卿別騙我,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我明白自己的處境。我身上的毒,不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有嗜睡症狀,是你,你故意在我的藥裡下了安定藥劑,是你對吧?”
夙燁宸猶如雕刻般的五官覆上層苦澀,俯身像是品嚐一般,流戀地啄了下蕭傾玥蒼白的雙脣,不無痛苦道,“若是你能睡着,毒發之日還能延長一些;若是你依然清醒如常人,毒發便會加速。玥兒不必理會我,我只想讓你活下去。”
傾玥深吸口氣,張了張嘴,面容慘白卻堅決,“長卿,我們不是說過嗎,要聽彼此的話。現在我病了,你就不肯聽我的話了麼。我就不吃,就一定不吃。你不能去盜藥,我再說一遍,你的人不能去盜藥!”
她已經從滄雲國手中把夙燁宸奪回來,這已經是錯了,現在她不能自私地爲了自己的活下去,而毀了夙燁宸。
盜取滄雲皇帝視爲寶貝的聖藥,將會使長卿成爲衆矢之的。
他已經爲她放棄帝師之尊,現在她不能再奪走他最後的東西了。
承天跟在馬車後面,隔着車簾子往裡面喊,“公子,您就聽蕭大小姐吧,她說得都對……啊呀!”
外面承天的話還未說話,夙燁宸一掌揮了出去,把承天給打得掉落顆牙齒,捂着嘴摔在地上,滾了出去。
夙燁宸心生餘怒,若非剛纔承天故意在馬車邊上呼喊,玥兒也醒不過來,更不可能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現在莫非要讓他眼看看看着玥兒死。
傾玥知道他生怒,軟軟地握住他的大掌,蒼白一笑,“長卿我不會死的,你不知道嗎,我也是用毒的高手,等我們回到帝都,那裡有本草齋,有我儲存了很多的標本毒素,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死的。”
夙燁宸俊面冷凝,對她的話無動於衷。他慢慢鬆開她,擡步要下馬車。
傾玥俯身去抓他,卻覺得一陣眩暈襲來,竟然沒捉住他的衣衫,“長
卿……”她虛弱地喊他。
夙燁宸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鳳眸似有悲哀閃過,他一瞬間冷漠如冰,緩緩啓脣,“我不會再去盜聖藥了,我會聽你的。玥兒,讓我冷靜一下。”
看着夙燁宸下了馬車,整個馬車內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無邊的冰冷襲來,傾玥緩緩躺了回去,她不知道自己如果死了,夙燁宸會不會與她一齊死;現在她只希望,如果自己死去,夙燁宸能夠重新做回他的帝師,重拾風華。而她,就變成一場夢罷。
天近中午,衆人找客棧歇下。
夙燁宸凝着臉,盯着滿桌的飯菜,卻是一筷子也吃不下。
承天捂着破皮的嘴,滿心幽怨,卻不敢表現出來。公子樣子很可怕,會死人的。
直到熱菜變冷,夙燁宸突然開口,“還記得那枚血玉嗎?當初被玥兒遺失的那枚,可解百毒的那枚?”
一連串的話,承天頓時警醒,“公子是說那枚血玉,它能解開大小姐身上的毒?”
血玉的事情他當然知道。因爲這枚血玉,他當初在大耀國,還被公子好一頓罰,直接從大耀國失回了滄雲,受了一頓徹骨的苦痛,才被放出來。
若是血玉能解開的話,承天便是丟了性命也必拿回來,只是,“血玉在哪裡?”
承天嘴上帶着血於,俯身朝坐着的夙燁宸問去。
夙燁宸擡起頭,鳳眸如血,直勾勾地朝他反盯過來。
承天接收到這眼神,像被迎面扇了一巴掌般,他訕訕地,捂着自己被摔痛的嘴巴乾巴巴地笑,“屬下這、這就去查,馬上去!”
不等夙燁宸發話,承天一溜煙地逃出了客棧。
“公子,現在趕路,明日清晨就能到達帝都,現在趕路嗎?”承天剛走,紅箋便趕了來,請示道。
小姐在沉睡,她也只能問公子了。
夙燁宸起身,把面前豐盛的菜餚一推,冷聲道,“不走了,就住這裡了!”
說罷不等紅箋再說,便負走而去。
紅箋幽鬱地看着他的背影,小聲嘀咕,“小姐病了,理應回到帝都醫治纔是正理。現在這樣拖着,這裡也沒有名醫,也不是個辦法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