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院內,蕭羽菲令人在青樹下襬放了茶盞,她穿着一襲月白紗裙,面上沒有塗脂,只露出清瘦的容顏,神色也是淡淡的,看起來似乎是過着道觀裡,那些女尼一樣清苦的生活。只是傾玥看着她的眼睛,卻並沒有半絲清澈。
傾玥一撩裙子,坐下來,剛纔蕭金庭那壺茶她沒喝,今日到了蕭羽菲這裡,她得喝了。
那芳香泌了竹葉茶來,很快在杯中便流灑着澄黃色的水,看起來解渴又泌脾氣。
傾玥嚐了一口,覺得有些甘甜,還帶着絲絲蜂蜜的味道。
“這是我讓芳香出去新買的,味道應該不錯。大姐從前沒有喝過這樣的吧。”蕭羽菲一副邀功的樣子,眼底流瀉着一縷縷的睨傲。
帶着甜味的竹葉茶,傾玥的確沒喝過,而且那縷縷蜂蜜的甜意,留在舌尖,似乎並不是刻意加上去的。
“小姐?”紅箋小心翼翼地提醒,生怕蕭羽菲往茶水裡下毒。
傾玥卻並沒在意,蕭羽菲才被解禁足,怎麼可能會再犯。她來這裡也不是隻來喝茶,專是看看蕭羽菲變成什麼樣了,主要是蕭羽菲的變化太大。這副清冷的氣質,就好像變了個人般。
“大姐一定很好奇,關於夙燁宸,關於那個神秘的聘禮吧。其實這件事情一點不神秘,很簡單。爹爹把那個聘禮變成了我的。也算是大姐間接送給我的禮物吧,所以這碗茶,也是我孝敬大姐您的!”蕭羽菲露齒而笑,那雪白的牙齒閃閃發亮,像柄精光厲劍,她舉杯,仰脖喝光茶水,挑釁看向對面的人。
蕭傾玥眉頭立即攢起,原來這纔是蕭羽菲的真實面目。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剛纔她還幾乎認爲蕭羽菲變了,原來還是這副樣子!
“是什麼樣的聘禮?”傾玥摁下心頭的厭惡,沉着聲音問道。
蕭羽菲手中的茶杯驀地朝地上一摔,豁然起身,一撫身上月白長裙,居高臨下地望着蕭傾玥,“一樣足以可讓我重新在帝都立足的憑證!”
她說着,緩緩地露出一抹高傲的神態,
睨着蕭傾玥,再度續道,“蕭傾玥,你知道我得到這東西之後,最先做的事是什麼嗎?沒錯,我會先去見楚北辰;黎王受了太多苦,我怎麼可能將她置身不管呢?”
“二小姐!你忘記自己之前被懲罰了!現在你還敢這麼囂張!小姐令下,你不可能走出院子半步,你還敢口出狂言,提及黎王,真是不知羞恥!”紅箋奔上前擋在蕭傾玥面前,氣沖沖地對蕭羽菲吼。
可是蕭羽菲居然一點不生氣,雙手抱胸,冷冷說道,“我想去哪便去哪。誰也擋不住我。夙燁宸的人會保護我,不僅如此,他們也會保護黎王。蕭傾玥,誰勝誰負,咱們比比看!”
“紅箋咱們走。”
傾玥轉身離開,紅箋在後面叫着小姐也跟着奔出去。
看小姐面色陰沉不已,紅箋不敢說話,跟着回到榮華院。
“你們別進來。”
傾玥進了屋子之後,便把門反關上了,紅箋和夜雪被關在外面,葉蘭問她們情況,夜雪不知,紅箋只好述了來時的事。話還沒說完,屋子內便傳來一陣呯噼啪啦的雜物聲,紅箋擔心地翹首而看,卻不知道里面如何了。
葉蘭在外面忠誠地守着,並不言語。
過了一會兒,屋子的門打開了,蕭傾玥的聲音從裡面死氣沉沉地傳來,“進來,收拾一下。”
紅箋以及夜雪呼啦一聲闖進來,遍地狼藉,像經過一場搶劫一樣,碎片變成渣渣在地上鋪滿了。
小姐坐在椅子上,手託着下巴,面容沉冷。
紅箋趕忙叫丫鬟進來收拾,很快收拾乾淨,又被小姐趕出去,然後再次聽到一陣打砸聲,過了很久,再次被召進來,然後再收拾乾淨,如此反覆三次,直到屋內再沒有可砸的,光禿禿的一面,桌子椅子都被小姐砸爛了。
看到這一幕,紅箋被結實地嚇着了。連葉蘭也不由地變色,不禁偷偷打量那個站在牆面面無表情的少女,沒想到她會有那麼大的脾氣。也沒想到她會生那麼大的氣。
蕭傾玥扭身就去了藥房,扭
頭拋下句,“別跟來。”
紅箋聽了這話當場就變了色,小姐不會想砸了藥房中的藥草吧。
葉蘭搖頭,悄悄跟上去,發現小姐在裡面是在研製藥草,並沒有砸東西的傾向,她鬆了口氣。
蕭傾玥一走,芳香便疾步上來,擔心地問,“小姐,大小姐真的會上當嗎?”
“她一路都是羸着走過來的,憑什麼不上一次當?”蕭羽菲眯着眼睛,神氣活現。
芳香絞着手,小聲說,“奴婢只是擔心。畢竟是給太妃娘娘煉製的丹藥啊,若是萬一出了差錯,可怎麼辦?”
蕭羽菲譏諷地看着她,滿臉蔑視,“差錯?什麼差錯?是老太妃不會被毒死的差錯麼。放心,到時候還有你頂罪,本小姐焉能忘了你呢!”
芳香聽了這話,臉都變了色,撲嗵一聲就跪下了,抱住蕭羽菲的臉直哭,“二小姐,奴婢再不多嘴了,求小姐饒命啊!”
蕭羽菲看她嚇破膽的樣子,不禁嗤的一聲,提起腳衝她胸口喘了去,芳香哇的一聲吐出口血,摔在一旁,依然爬過來抱着蕭羽菲的腿求饒。
“好了!”蕭羽菲不耐煩地甩了一把,鄙夷地看着腳下的丫鬟,沒有半分憐惜,若非還要指望這個丫鬟做事,這種廢物,她早不要了,“那老太妃會不會被毒死,最後都不會找到你頭上。也不想想你的身份,一個下賤的丫頭,也配去毒死太妃娘娘?!你放心,這一次蕭傾玥死定了!逃都逃不開!”
她俯身將剛纔蕭傾玥喝茶的杯子拿在手中,拿着端祥了一下,詭異一笑,“這毒,很快便會滲入她所煉製的藥丸中,呵呵。”
第二天,蕭傾玥入宮爲太妃娘娘診醫了一回,吃了丹藥後的太妃身子有所好轉。傾玥點頭,如此快地好轉,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旁邊有女官攙扶起太妃,爲她整理衣袖,太妃娘娘對鏡梳妝,雖然病中,卻是時刻不忘自己的儀容。薛書曉今日又準備來報道,爲太妃娘娘尋來了含苞待放的桃花。取了一朵爲太妃戴上,惹得她露出笑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