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可以隱藏一切,亦隱藏了他臉上從容篤定的笑容。伸手不見五指,他依舊從容。越過廳中的桌椅向木牀緩身走去。他靜靜的站在牀前,似在思索,又似在等待着什麼。驀然間,一個身影快速的向他襲來,那身影纖弱而決絕,下手已不容情。他快速的扭轉身形,躲過對方來勢,同時手掌攻出,黑暗中他已出手精確的扼住了對的喉間。一絲滑膩冰冷之感立時傳入手中,他卻未做停頓,單手用力扭轉,對方已被迫着隨着他的動作扭轉身形,後背已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前。對方的頸間被鎖,只得被迫着將頭後仰依靠在他的肩頭,一絲溫熱而凌亂的氣息緊貼着耳邊襲來。
“姑娘,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在下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卓不凡俯在她的耳朵,話語溫柔的說道,溫熱的氣息吹在少女的耳邊,她不由得身體疆硬的靠在他的身上,好似所有的力氣都已耗盡,沒有他的依託便會滑向地面。
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亦感受到了她的緊張與敵意。她下意識的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頭部後傾,以減輕頸間的壓迫,卻反而讓自己更加緊密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卓不凡左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個東西,隨手將那東西快速的彈了出去,桌上的焟燭瞬間點燃起來,屋中瞬間清晰起來。
少女微側着頭,被迫的看着他,清秀絕倫的臉上滿是倔犟與冰冷。偷襲他時,劇烈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疼痛另她的臉有些扭曲。一雙明亮漆黑的眸子帶着一絲恨意的望着他,長長的睫毛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痛楚而微微的顫抖着。卓不凡卻饒有興趣的迎上少女的眸子,脣邊的笑意卻更深了。少女似乎意識到了二人的姿勢的曖昧,極力的抗拒掙扎着,但太過虛弱的她,雖在掙扎卻也只能是無力的扭動着身體。她在他的懷中輕輕的扭動着,更象是在對他撒嬌。隨着身體的動作,傷口處傳來的疼痛,另她痛楚糾結的臉上更多了幾分不安。
卓不凡被她緊張而敵對的樣子逗得一時興起,便俯在她耳邊低聲道:“姑娘,不要動,小心你的傷口,在下可不是柳下惠,再亂動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安全嘍。”他一語雙關的逗着她,如星般的眸子卻沒有離開少女清秀絕倫的臉龐。少女聽到他的警告,面色已微微的有些變化,她倔犟的想掙開他的控制,傷口處傳來的陣陣巨痛,如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扼住她,讓她深陷在痛苦中不能自拔,她額頭上漸漸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緩緩的滴落,而她滿是疏離的眸子中卻已隱隱有着淚光。
少女安靜了片刻,似在養精蓄銳,再次掙扎着的她,似乎對他的警告並不領情,情急之下竟猛然抓住了他的手,張口便咬向他的手咬去。其實卓不凡早已不再用力控制,只是她太過虛弱而已。他亦不躲避任憑少女拼盡全力的撕咬,她雖竭盡全力也只不過將他的皮膚咬皮而已,殷紅的血緩緩的順着少女的嘴邊滴落。卓不凡饒有興趣的看着少女兇狠的樣子,主動將手送到了合適少女的高度,以便她咬得更省力些。
少女感覺到了他的配合,長長的睫毛上挑,張開黑白分明的眸子迎下他,手上已用力的推開他的手臂,躲向了對面,由於新傷未癒身體虛弱,她步履蹣跚收步不及而撞在了桌角上。疼痛另少女因緊張而緋紅的臉更加扭曲,她扶着桌子努力的控制着平衡,胸口處巨烈的起伏着。沒有血色的雙脣微微的張開用力的喘息着,一絲殷紅的血順着她的嘴角緩緩流下,與她蒼白的臉色
形成了一幅詭異而絕美的畫面。
卓不凡嘴角含笑,雲淡風輕的打量着手上的傷口:“姑娘,我說過,不要亂動,小心傷到自己,你看真的傷到自己了吧。”他揶揄的看着她,負手而立。頎長的身影在搖搖曳燭光下,更顯瀟灑不羈。少女似乎對他的調侃無動於衷,緊盯着他的眸子中敵意更濃。她微微的仰起臉,表情卻更加痛楚。二人疆持了片刻,少女似乎體力不支,她努力的想站得更穩,臉上的汗水緩緩的滴落,堅持了片刻,身體卻無力的向地面滑去。
卓不凡快速的掠過去接住下落的少女,望着她雖然平靜下來,卻依舊糾結痛楚的臉,他無奈的笑道:“真是一隻小野貓。”他彎身將她抱起,放在了牀上。打量着昏睡中的她,心中主意已定。返身走到桌邊,提筆在俞先生開好的藥房上加入硃砂、龍骨、牡蠣、磁石、珍珠。
“公子,我聽到有聲音,出什麼事了?”可人有些緊張的推開房門奔進來。見卓不凡立在屋中,神情坦然自若,她有些不確定的打量着他。
“沒什麼,只不過是一隻小野貓。”他放下手中的筆,對着可人輕鬆的一笑,以化解她心間的擔憂。
:“公子,剛剛我聽到這屋子中有打鬥的聲音,真的沒事?”可人依舊不放心,但她相信公子不會說謊。
卓不凡淡然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可人對自己過度的緊張自嘲的笑笑,心中卻暗自責怪自己打擾了他。還他一個你確定的表情後,他手上的血跡已引起了可人的注意:“公子,你的手上怎麼有血?”隨着她的驚呼,人已奔了過來。可人抓住他的手,眉宇間滿是疼惜。“公子痛不痛?怎麼會受傷呢,還說沒有事,等着,我去拿藥。”她一口氣說了一串的話後轉身奔了出去,片刻又返回,手中已多了幾個瓷瓶。她沾着藥酒輕輕爲他擦拭着傷口,口中不停的埋怨着。
卓不凡任由她清理傷口,臉上卻依舊雲淡風輕的笑道:“我說了,只不過是一隻小野貓而已。”他低頭看着可人專注的清理着傷口,臉上的笑意更深。
“公子,既然是一隻野貓又怎麼會傷到你,以公子的武功,只怕那隻貓連你的衣角都碰不到,更別提被它傷到了。”看着他手背上整齊的牙齒痕跡,可人擡起頭,如彎月般的眸子疑惑的看着他。她眼中帶着疑問,這決不像貓能咬出的痕跡。
她用乾淨的紗布爲他紮好,將他的手用用力的推到一邊,悻悻的說道:“公子,你可要注意嘍,小心再讓哪隻野貓咬到你。”卓不凡猜到了刻意的隱瞞另可人有些不快,見她擔憂的可愛樣子,忍不住開懷的笑了起來。
可人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起身走到牀前,見牀上的少女嘴角邊佈滿血漬,便取出絲帕沾了些清水爲她擦拭乾淨。看着昏睡的少女,腦海中回想着卓不凡傷口上的齒痕,一絲疑惑涌上心頭:“公子,那隻野貓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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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軒內
一處幽靜的雅間,由一道雕花的紅木拱相隔分作裡外兩間,房內輕紗羅幔佈置得極爲雅緻。迎門的牆壁上四幅梅蘭竹菊的字畫一字排開,讓這間有些香豔的房間增加了幾分書卷氣,一個青年男子閉目半倚在外間的一張雕花踏椅上,修長的手臂支撐着腮部,神情愜意而逍遙。男子似在假寐,俊雅的臉上卻又帶着幾分雲淡風輕的微笑。一身做工精細華美的雪色錦袍將他襯得更加氣宇非凡。他是卓不凡。
一
個俏笑靚兮的女子坐在裡間,一架七絃古琴放在女子面前,女子正是解語軒的頭牌歌妓——莫莫。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琴絃,一陣悅耳的琴聲自她手中傳出。她輕啓朱脣低聲唱道:“將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
莫莫只唱了數句便停下來,手中的琴聲卻未停止。擡頭望向閉目假寐的卓不凡,明媚的眸子中已多了幾許迷離。眼前的男子,離她如此的近,卻讓她感覺卻又那麼的遙遠。片刻的失神後,她快速的收回目光,桌前的一碟晶瑩剔透的葡萄引起了她的注意,一絲調皮的笑意掠過她風情嫵媚的眸子。
她極速的摘下一粒葡萄,中指用力間葡萄已彈向對面的卓不凡。而琴聲依舊,撫琴、摘果、彈出,動作一氣呵成,好似她的手從未離開過琴絃一般。
牀踏上的卓不凡有些疲憊,微微調整了一下身體,葡萄貼着他的鼻間掠過。他手臂看似無意的擡起,卻已穩穩的接住了極速而去的葡萄。睜開如星的眸子,脣邊的笑意更深:“多謝莫姑娘相贈。”晶瑩的葡萄已被他高高拋起,穩穩的送入口中。
莫莫有些悻悻的看着卓不凡淡然的樣子,纖手卻已用力的勾起了一根琴絃,一粒圓潤的珍珠已抵在緊繃的琴絃上。當琴絃發出嘣的一聲時,珍珠已快速的向卓不凡射去,莫莫纖指連動,數粒珍珠先後向他急射而去。
椅踏上的卓不凡已由半臥的姿勢飛身掠起,身在空中之際已將數粒射來的珍珠盡數收於掌中。當他的身體極速的下落時,白色的錦袍如一朵散開的蓮花般展現在莫莫面前,當他穩穩的站在了她面前時,已將握住珍珠的手伸在了她的面前。
莫莫淡然一笑道:“玉面飛狐卓不凡,果然好功夫。”目光卻落在了他手上的一處傷口上。
“莫姑娘也果然好快的速度,竟然能在韻律之間將數粒珍珠射出,這等功力已非普通人所及。”莫莫似對他的讚美有些漠然,擡手便去接他手中的珍珠。卓不凡卻快速的將手縮回,將珍珠拿在手中把玩着“可惜了,我花了五百兩銀子買的珍珠項鍊。”
人影一閃,莫莫已至桌後飛身躍出,雙掌同出抓向了他手中的珍珠。卓不凡亦不躲避,珍珠被莫莫一擊得手的抓在了手中,而同時被她抓在手中的還有他的手。她漂亮的臉上露出一絲痛惜:“卓大哥,你受傷了?”她抓緊他的手仔細的看着他的傷口。真情流露的她更象一個調皮的小家碧玉,而非這解語軒中的頭牌。
“沒什麼,只不過是被一隻野貓親了一下而已。”他雲淡風輕的說道。
莫莫不信的掃過他的臉,眉頭卻已微微皺起,重複道:“一隻野貓?”有這麼厲害的貓嗎?她在心中疑問着。
卓不凡聽到她的反問,朗聲笑了起來,片刻才道:“那隻野貓很利害,我救了它,卻被它恩將仇報咬了一口。”
莫莫卻不爲他的解釋所動,淡然一笑道:“這隻貓倒是奇怪得很。”表情雖然平淡,但眸子中已多了幾分興致。
她嫋娜的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向後面望去,遠遠的便望到後院一處院落裡窗前站着二人正是金爺與邱愛融。二人親密的站在窗前,相互倚偎着。一絲豔羨在她的眼中閃過,而此時她更象一個懷春的少女,心中充滿着對未來的憧憬。她將桌案上的一株蘭花擺放在窗臺上。
莫莫轉過身,臉上已多了幾分風情,嘴邊蕩起嫵媚的笑容:“卓公子,你等的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