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南有些遲疑的停下腳步,左右張望了一下,他以爲是自己的幻覺,卻又害怕這是個幻覺,他苦笑了一下,原來自己這麼軟弱,哪怕就算是幻覺,他也想這個幻覺再長一點再久一點。
帶着有些期待,凌睿南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自己期望的人出現,他搖了搖頭,正準備轉身走人的時候,忽然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回過頭來,只見一個女子身着繡着白羽的衣服,帶着面具站在他的面前。
“是你?”凌睿南轉過來後,慕嫣兒發現他不是宮人,而是那天在後山上見到的男人,開始有些吃驚,隨即釋然了。當初她就知道他一定和東凌皇室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現在只不過是進一步覈實了而已。
而凌睿南,則在聽到慕嫣兒的聲音後,被人冒犯的一腔怒氣全部變成了驚喜,朝思暮想的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雖然她帶着面具,但是他僅僅聽到她的聲音,就知道一定是她。他動了動嘴,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慕嫣兒看着凌睿南有些激動,卻又靦腆的樣子,有些擔心的打量着他:“你沒事吧?該不是心疾又犯了吧?”說着,她有些關心的拉住凌睿南的手,就要給他切脈。
這還是第一次被女生主動拉住,凌睿南只覺得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兩人的雙手相接處傳來,他將手從慕嫣兒手中抽出來,有些彆扭的轉過頭去,臉上還飄過了一絲可疑的紅暈:“我很好,沒有犯心疾。”
聽着凌睿南的聲音也算得上是中氣十足,慕嫣兒便也放了心,忽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連忙問道:“看上去你對着一片還比較熟悉,你知道御膳房怎麼走嗎?”
凌睿南看着慕嫣兒小巧圓潤的下巴,情不自禁的伸手將她的面具摘了下來,果然是她,朝思暮想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眼前,他的眼裡閃過幾分激動。
凌睿南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慕嫣兒氣憤不已,她毫不猶豫的擡起了手,“啪”的一聲脆響,在夜空中傳的很遠。
凌睿南自打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照面被人甩了一個巴掌,可是面對的人是慕嫣兒,他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慕嫣兒定定的看着偏過臉去的凌睿南,心裡不是不惶恐的,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她倒好,迎面給人一巴掌,而且這個人無論從穿着也好,打扮也好,都很明顯的昭示着他是東凌皇室的人。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緩緩的流動着,時間好似凝固了一般,誰都沒有動。慕嫣兒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被這樣尷尬的氣氛逼瘋了,她轉過身去,從自己的“犯罪現場”落荒而逃。
朝思暮想的人就這樣的要消失在眼前,凌睿南怎麼可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顧不得臉上的疼痛,一閃身就攔在了慕嫣兒的面前。
完了,慕嫣兒在心裡有些鬱悶的想到,本來想趁着這個人發呆的時候跑掉的,現在連跑都跑不了了……也不知道,東凌對打了皇室成員一巴掌是怎麼定罪的,是打板子還是罰錢,還是直接以“大不敬”治罪呢?
想到這裡,慕嫣兒有些鬱悶的揚起了頭,閉上了眼睛:“剛纔打你是我不對,但是是你冒犯我在先,我大人有大量,你要是不服氣,可以打回來。”
看着慕嫣兒仰起頭閉着眼睛的樣子,凌睿南心下一陣激動,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沿着她的脣線虛空描畫着,卻在意識到自己心底的意圖的時候,心裡閃過一絲羞愧。他怎麼會對她生出這樣的綺念,不過才見了兩面的人而已,爲什麼會生出這樣的慾念。
一向自持的凌睿南,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有着不能控制的感情,害怕自己接下來會做出冒犯她的舉動,他背過臉,強迫自己轉身離去,連手上的面具都忘了還。
慕嫣兒睜開眼,發現凌睿南已經離去,她輕輕的吁了一口氣,這算是逃過一劫了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想到自己的面具被那個男人拿走,她有些鬱悶,就當是自己打他一巴掌的補償吧。
彎下腰從路邊的花壇裡面抓了一把土隨便的塗在臉上,慕嫣兒覺得自己這次來參加宴會簡直是一個錯誤到了極點的選擇,雖然有美酒佳餚,但是也有各種驚嚇,也不知道吃的東西能不能補齊自己被嚇死的腦細胞,她一邊鬱悶的想着,一邊往承雅苑的方向走去,至於什麼御膳房,早就被扔到腦袋後面了。
回到承雅苑,慕嫣兒卻沒有看到名蘭的身影,她的心裡閃過了一絲疑惑,名蘭生性謹慎,一般輕易不出門,想到這裡,慕嫣兒的心裡有些慌亂,她推開了門,走到了裡屋,卻發現名蘭倒在地上,嘴角有細細的血絲流出。
看到眼前的一幕,慕嫣兒只覺得自己的血全部都衝到了腦袋上,她連忙上前將名蘭扶到了牀上,卻發現名蘭的下巴處有一塊小小的潰爛。
“名蘭。”慕嫣兒悲傷的哭聲,在夜裡顯得分外明顯。
慕嫣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太醫院請了太醫來給名蘭診治的,只知道當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所有太醫院的太醫已經全部聚集在了承雅苑。她站在一旁看着太醫給名蘭診治,扎針,明明就在眼前,她卻覺得好像在看一部無聲的電影,裡面的那一切都離自己那麼的遙遠。
太醫們圍在一起討論了一會兒後,爲首的太醫斟酌着開了口:“慕五公主,根據狀況來看,您的侍女是中了一種名爲畫仙的毒,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這一副容貌,恐怕是保不住了。”
慕嫣兒聽着太醫的話,心裡已然怒火滔天,她原來在聊天時聽名蘭提過這種毒,這是東凌後宮流傳的一種毒藥,雖然名字很美,但是極其歹毒霸道,雖然不能要了人的命,但是腫了這種毒的女人,後半生往往都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