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結束了……”劉五脫口喃喃自語道。
黑風寨只派出三人,這場襲寨就會如此的結束,撇撇嘴不以爲然。
看向薛夜的神情,他鎮定的仿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對……這其中有詐!”但是看着幾乎是一面倒勝負即將分出的時候,那種不安來的卻是來的那麼詭異。
劉七仿若明白了什麼,拿着羽扇的手陡然凝滯了一下,月光撒在他的面容上,臉色唰的慘白。
難以預料的異變卻在此時發生了,薛夜嘴角帶着高深莫測的微笑,他的右手指點着奇異的節奏,三二一……
山寨內站在前方的壯年,猶如一灘爛泥般癱軟倒地,接二連三的響聲“嘭……嘭!”猶如噩夢裡最爲恐怖的節奏。
就在最後幾秒,通明的絲線宛若失去了生命,飄飄的落在地上。
十幾名黑衣人,劇烈呼吸着,帶着劫後重生的慶幸,目光猶如惡魔般盯着癱軟在地瘦骨嶙峋的男子,纖細的骨骼,似乎稍稍一用力就能將他碾碎。
這就是他們剛開始打的主意,劉五目光瞬息萬變:“快……那是幽夜!”
還未等說完,全身的力氣宛如被瞬間抽光,健碩的身軀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嘭!”又一人。
只是呼吸幾間,上百名黑風寨的強者就倒地不起,甚至連呼喊警告的力氣都沒有,他們咬牙切齒,憤怒的眼睛中燒着火,那火仿若燒進了五臟六腑,連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
“哈哈……”所剩的八十多人開始狂妄的笑着。
薛夜走向前,鞋底狠狠的碾在劉五那雪白的羽扇上,站在上面,居高臨下的邪妄說到:“即使你知道那是夜幽又如何……可惜,可惜,那太晚了……”
劉五白皙肌膚下,淡藍色的血管有些恐怖的扭曲起來,目光……
看着劉五那不加掩飾鄙夷的目光,薛夜的下顎突然收緊,手中的青光劍劃過那黑色的髮絲,轉到他的臉上,不停的比劃着:“你說我是要你的左眼,還是右眼呢?或者是兩個都要?”
“當家,這些人準備怎麼辦?”斷指男恭敬的向前請示道。
篝火依舊燒的劈啪作響,男子眼中閃過邪惡,挽起嘴角道:“你說讓他們先不死,親眼看着自己的妻兒燒死在他們的面前,那感覺一定會很刺激……去,把那些人全都一個不剩的給我找出來,記住我要活的!”
“是!”得令的黑衣人,進入民房不斷的翻箱倒櫃,查找可以藏匿的地方。
忽而他的眼中有着說不出的殘忍,低喃道:“我要讓你親眼看着自己的妻主、孩子燒死在你的面前,這將是你人生中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
一隻眼睛,帶着近乎病態瘋狂的光芒。
一陣心悸,毛髮像着了魔般冰冷的直立起來……
可怕的後果連想象都沒有勇氣,絕望,難道今夜就是黑風寨的最後一晚嗎?
但是此時,他們卻已經身不由己了,癱軟着的身軀,絲毫使不上勁兒。
只能不斷地喘氣,發着抖,兩眼閃出綠色的光芒,就像忿怒獵豹的眼睛。
他們只能期盼那些人能夠平安的從隧道逃離出去……
地下室:
幾名保護衆人安全的男子如同死魚般躺在地上,窒息的空氣蔓延開來……
人羣騷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嬸驚愕道。
“怎麼辦?”一個女人驚聲尖叫道。
如果……地下室的男人都倒地不起變成這樣,可想而知,上面的人……
寂靜的沒有任何聲音,似乎很多人都想到了那個結果,面色蒼白。
或許還有奇蹟……一衆人帶着希冀在下面等待着。
許久……上面突然傳來翻箱倒櫃,碗鍋砸碎的聲音。
心仿若栓了塊石頭似的直沉下去。
是那羣黑衣人,似乎所有的希望在瞬間熄滅……
而找到這裡的地下室……也只是時間問題。
地下室的女人和孩子被這突然來臨噩耗震蒙了,以致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
慌亂着,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就愈是慌亂的可怕。
此時黑暗中的女子突然低沉鎮定說到:“恐怕上面的人凶多吉少,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保證孩子們的安全……先從隧道撤離吧!”
她的身體瑟瑟發抖,那幾句話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脊背挺的極直,淚水順着臉龐滑落,黑暗中沒有任何人看見。
痛苦、哽咽,她們還有孩子,她們需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即使……吞嚥着苦澀的淚水,衆人同意,這目前是唯一的辦法。孩子和女子合力扛起癱軟在地的人,緩緩的向隧道撤離。
忽然一聲低吼:“毛二呢?我的孩子呢?”慕雲慌亂的叫起。
他不在……那……那他會在哪裡?
手忽而抓緊一名常常和毛二嬉戲打鬧的孩子,焦急道:“你……看見毛二了嗎?”言語中帶着難以描繪的脆弱。
那名孩童低着頭,不敢看着慕雲的眼睛,糯糯回答:“我們正在玩捉迷藏,那時毛二藏起來,我們沒有找到他!”聲音越來越小……
慕言猶如雷擊,四肢頓時麻木起來,茫然不知所措,臉色慘如紙,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我要去找他!”
其他人拉住她語重心長苦澀道:“你去了也是沒有用的,白白搭上一條性命,你其他孩子怎麼辦?你準備讓他們成爲孤兒嗎?”
身體微怔,三個孩子忽而拉住暮雲的衣角,那恐懼的雙眸中彷彿那是他們全部的依靠……
看着自己的孩子,暮雲心搖擺不定,琥珀般的眼睛閃過掙扎,掙扎過後如同死寂般的空洞:“好!走吧!”
小魚完全驚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
她不懂爲什麼,剛剛還是歡快熱鬧的篝火會,轉眼間就會變成這樣……
她不是傻子,每日清晨的練拳,還有這錯綜複雜的地下室,以及他們對話,聯繫成一線,原來他住得地方是相當的不一般……苦笑,現在明白了黑風寨到底是什麼樣的定義。
但是地面上的人凶多吉少,那個天天跟在自己身後猶如小尾巴親切的叫着自己魚哥哥的男孩兒也不知所蹤……
娃娃音的大熊、毛躁的大男孩十三、幫她補修房頂的竹竿,拿着羽扇卻很臭屁的劉五,猶如彌勒佛般剛剛認識的飯統……早就在之前,就已經和黑風寨的人有着如此深厚的羈絆。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她不能退縮,也不想退縮,骨子裡的那股倔強,她該做點什麼,無論接下去何等險惡激烈,都必須要堅強面對。
因爲此時此刻……她想和他們並肩一起戰鬥,哪怕只有那小小的希望,哪怕會粉身碎骨……眼神變的寧定而從容。
語氣中帶着一股讓人堅信的沉靜:“暮雲,我會將毛二帶回來。”仿若有點點星光從她的身體溢出,如夢如幻。
暮雲驀然回首,看着站在黑暗中的少年,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在蔓延着,空洞的琥珀雙眸轉而熠熠發亮,重新恢復了生機。
她激動的捂住抖動的嘴脣,嗚咽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