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起來再說,地上太過寒涼,會着涼。”
對這個孩子,他怎麼都生不起他的起來,怎麼說他都是自己最疼愛的孩子。
皇帝把睿王扶起來,替他整理好衣襟。若是沒發生淑妃的事,皇帝這麼做,睿王興許會感到十分感動。
事到如今,不論他再做什麼都無法修復他心口上的那道傷疤。
那道傷疤是如此猙獰,直到多年過後的現在,被人輕輕觸碰,傷口都會裂開,疼得鮮血淋漓。
“飛兒的及筓之年即將到來,兒臣想把和她的婚事定在五月初七這天。”
他讓人看過日子,五月初七這天宜嫁娶,還有一個特殊的原因,這是他們第一次想見的日子。
“當真?甚好,朕準了,明日朕就草擬一份詔書,向全天下昭告此事。”
皇帝一臉興奮的說着,等了那麼久,睿王終於要成家立業,再不是孤苦伶仃一人。
他身爲國君,加上他們之間的糾葛。他無法給睿王什麼,無法陪着他。如今他有了妻子,就有人代他陪着他。
“除此之外,兒臣還有一事請求父皇,還請父皇務必答應。信雅貴爲臨安國公主,地位高貴,實在不適合住在睿王府。”
身爲公主本就該有自己的宮殿,信雅又是臨安國嫡公主,地位好貴非常人能比。
宮中的公主尚且有自己的宮殿,她堂堂臨安國公主,住在睿王府像什麼話。
把她的身份搬出來,雖是睿王想讓她移出睿王府的藉口,說的卻字句未差。
“飛兒即將嫁入睿王府,成爲睿王府的女主人,信雅住在睿王府,父皇難道不覺得委屈了她。”
信雅公主住在睿王府,身份太過尷尬。讓她移出睿王府,不止是對他,對信雅有益無害。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只要信雅有正當理由在睿王府住下不就好了,朕可以立她與雪飛爲你的平妻。”
信雅對皇帝來說是手中安定邊關的一顆十分重要的棋子,在關鍵時刻,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這也是爲何他一直想讓睿王娶信雅的原因,信雅除了王妃,不可能做側妃。
下嫁別說委屈了信雅,臨安國的人決不允許,信雅是臨安皇后的掌上明珠,利用得當可以得到許多好處。
可睿王這孩子就是不開竅,這信雅,他是不想娶也得娶,容不得他有意見。
“父皇,兒臣不願。兒臣此生只娶寧雪飛一人,再不會娶其他女子,請父皇收回成命。”
他向寧雪飛承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不會言而無信,況且除她外,其他女子,他看多一眼都不願意。
“信雅你必須要娶,這件事容不得你說不。睿兒,你得理解父皇的苦處,娶了信雅,對你來說是好處。”
他有立睿王爲太子的心,卻無法實施此事。太子的後臺太過強硬,加上寧家,他根本動不了太子。
倘若睿王得了臨安國的幫助,爲了讓信雅以後能過上安寧的生活,臨安國定會幫睿王奪得皇位。
“想坐上皇位,這就是你唯一的希望。睿兒,別傻了,大好的機會就在你的面前,難道你想放棄嗎?”
太子與歷家聯姻時,皇帝基本死了心,以爲睿王已無繼位之可能,信雅的出現,給了他希望。
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有些癡人說夢,說來沒誰相信。
可當奇蹟發生時,卻還有人傻到不願意去撿,這纔是令他不理解的地方。
“兒臣說過,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兒臣不感興趣。爭了那麼久,父皇你不累,兒臣怕了。”
他不能再眼睜睜看着身邊誰再離開他,她們是他生命裡的春夏秋冬,缺少了哪個季度,都會使他混亂。
一生生活在你爭我鬥之中,皇帝樂此不疲,他失去母妃後。再不想摻和朝廷之事。
國家興衰,不是他能管的。他只想平平淡淡的過完他剩下來的韶華,有佳人陪伴,足矣。
“七年的時間裡,兒臣彷彿置身於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周圍無盡的寒冷令兒臣害怕。”
寧雪飛沒出現時,乾陵遠在邊疆,皇城只有他一人。
無盡的孤獨將他籠罩,每個夜晚他躺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皇城多大啊,站在高高的城樓上都看不到它的盡頭。
可是他卻覺得自己被困在四壁武皇的牢籠裡,他吶喊求救,直至聲音沙啞,都沒人聽見他的聲音。
乾陵每年從邊關回來,對他來說,乾陵的到來相當於短暫的春天,一瞬即逝,抓不住。
遇到寧雪飛那天,她清澈的眼眸,如浩瀚星辰,那麼美,那麼溫暖,從此照亮了他的人生。
牢籠還是牢籠,卻不再黑暗。有了溫暖的地方,再怎樣他都不會再覺得忐忑不安。
“七年啊,多長,父皇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何時明白過兒臣心裡的苦,你塞給兒臣的,從不是兒臣想要的。”
無論是富麗堂皇的睿王府,還是信雅。他被皇帝自認爲的給予奪走自由,如今就連與喜歡的人長相廝守都不能?
他到時想知道,皇帝到底給予了他什麼?自己數數,看看他又得到了什麼。
“你自以爲給了兒臣很多東西,可事實上不是,你給的除了痛苦與囚禁別無其他。”
睿王面如死灰,眼睛裡深深的絕望令人動容。時隔七年,他頭一回對皇帝說那麼多話,盡是抱怨。
皇帝這才幡然感悟,自己單方面的給予,對他來說只是增加更多的痛苦。
最後皇帝同意了,親自去和信雅公主商量此事。以爲她會吵鬧,但她的反應出乎了每個人的意料。
聽了皇帝的解釋,她並未多說什麼,乾脆利落的收拾好物什回宮去。
除夕在衆人的期待下,隨着春天的第一場雪,一年的最後一場雪悄然而至。
除夕這天人們以祭神爲要事,誰家都早早起來去宗祠祭拜祖先。
祠堂除男子外女子不得進,知道這點時寧雪飛從心裡感謝祖先,她可不必那麼早醒。
只是寧雪飛忘了一件事,祭神那時是要放鞭炮的,一大早大街小巷到處噼裡啪啦響個不停。
時不時就有人方鞭炮,天才亮寧雪飛就被吵醒,外面太吵鬧,根本無法入睡。
寧雪飛披散着頭髮從牀榻上坐起來,一臉怨氣,活生生像是冤死的女鬼,可嚇人了
。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醒來也不叫奴婢爲你梳妝,披頭散髮的怪嚇人。”
寧雪飛打了個哆嗦,雪不是都融化了,怎麼還這麼冷。
“今天早上天下起了小雪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了地上尚未有積雪,可好看了。”
杜秋利索的把披風給寧雪飛披上,水埥把梳洗的用具送到寧雪飛面前。
若非外面的爆竹聲太吵,寧雪飛真想再睡個回籠覺,奈何老天不隨她這個願。
洗漱完,看着桌上幾乎十年如一日的早膳,寧雪飛實在提不起什麼胃口來。
“水埥,我想喝臘八粥,可不可以讓廚房去給我做一碗來。”
水埥頭一歪,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什麼?臘八粥?
“可以是可以,只是小姐爲何突然想喝臘八粥。”
還不是上回臘八節,水埥和杜秋爲她準備了一系列臘八節吃的東西。什麼臘八粥,臘八蒜,臘八肉。
她最喜歡的流逝臘八粥,熬得粘稠粘稠的,喝起來口感很好。
當時寧雪飛喝了三碗,杜秋和水埥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不過臘八粥是臘八節纔有的。
“可以是可以,只是不知道上一回臘八節有沒有剩下材料,沒有的話奴婢也沒辦法。”
平常時候,家裡不會準備臘八這些東西,都是等到臘八前幾個月準備。
若是上回臘八節沒留下一些材料,寧雪飛只好放棄她吃臘八粥的念頭。
“沒有臘八粥就用湯圓皮給我捏幾隻沒有餡的湯圓煮來,裡面的餡太甜膩,我不喜歡。”
水埥和杜秋可都是家庭小能手,無論是家常還是大酒樓做的菜,她們都做的出來。
杜秋是包餃子好吃,水埥是湯圓包的好吃。可再怎麼好吃,寧雪飛都不喜歡吃甜的。
湯圓的餡實在太甜,湯圓皮卻不同。用糯米粉做成,煮起來軟濡香滑,好吃的很。
“湯,湯什麼?小姐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水埥沒反應過來,被寧雪飛的話轟擊大腦,反應起來一愣一愣的。
“湯圓皮呀,捏成糰子的形狀,多做些,我們一塊吃。速去速回,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寧雪飛不停催促,完全不管水埥處於呆滯形態的水埥。小姐……怎麼想吃的東西都那麼獨特。
“好,奴婢這就去,杜秋你照顧好小姐,奴婢待會就回來。”
寧雪飛習慣性的摸了摸手腕,手腕上的瑪瑙鐲泛着迷人的光澤,董歸嗎……
“雪飛,雪飛,你在哪兒?我來看你啦,快出來。”
寧雪飛正想着,就聽到院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正是董歸不假。寧雪飛笑着搖搖頭,自己又出現幻覺了。
董歸許久沒出現,不知可是董家讓他出去辦什麼事,怎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院子裡,還如此恰巧在她想起他時。
“雪飛,你在哪兒,你不出來我可就坐在地上不走了。”
寧雪飛正要回到牀榻上,身子一頓,疑惑的望向門口。“杜秋,你可有聽到什麼聲音?一個男人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