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中如何氣惱,但是寧雪飛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畢竟,寧雪飛通曉醫術的事已經不算是秘密。
自從上次在宴請睿王的時候,寧雪飛用毒反過來設計了寧夫人母女後,她們就一直對此多加防範。
此次居然如此刻意的下藥,寧雪飛反而覺得心中疑惑,猜不出其中緣由。
寧夫人雖然妒忌心極強,經常容易爲情緒所控制,但是,多年來內宅生活的培養,令她冷靜下來時,也會製造些令人頭疼的麻煩。
像這樣不按套路出牌的對手,實在不得不防!
就是這片刻的猶豫,李郎中已經診過了脈,收起了那隻錦墊。
這樣短暫的時間,又不能把味道太過明顯的散發出來,即便是最烈的藥效,也難有太好的效果。
這樣令人摸不到頭腦的情況,着實令寧雪飛不安,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戒備着。
然而,李郎中卻格外安分了起來,按部就班的開了藥方,交給了寧夫人,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例如飲食清淡,多飲安眠的花茶之類的。
最後,還煞有介事的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最後隨口提議,可以在房中擺放些安神的花卉。
此時,寧雪飛已經幾乎可以肯定,這李郎中只是個障眼法罷了。
寧夫人一定做了什麼手腳,這間院子還是要好好查查!
剛剛送走了寧夫人,寧雪飛就看到水埥一臉古怪的等在後面。
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小姐,奴婢按李大夫的吩咐,給小姐泡好了花茶,小姐進去品品味道?”
心知水埥是想避人耳目,寧雪飛也就微微頷首。
“好,正好說了這麼會子話,我也渴了。”
剛進屋,關好了臥房的門,水埥就掏出一個荷包,擺在了寧雪飛的面前。
“小姐,這是憐兒塞給奴婢的。”
憐兒是寧雪言院裡的丫鬟。
看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寧雪飛臉色一冷,眸中隱隱有怒火跳動。
真是一天都不安分!
而另一邊,寧雪飛的身後,水埥的神色陰晴不定,似乎有什麼念頭,在心中劇烈的鬥爭。
背對着水埥,本來在想心事的寧雪飛,餘光無意中瞥了眼梳妝檯上的銅鏡,裡面清晰的映出了水埥的神情。
眉頭一皺,寧雪飛說了句:“水埥,你是不是還發現了什麼?”
“小姐?”
水埥被寧雪飛道破心事,聳然一驚,下意識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寧雪飛扶起水埥,溫言道:“水埥,別怕,有什麼告訴我就是。”
“小姐,奴婢,奴婢看到了憐兒離開時,繡紅似乎是跟上去了,奴婢也不是特別確定……”
水埥的吞吞吐吐,寧雪飛心中是明白的,她和繡紅一向比較談得來,也自然明白自己的話意味着什麼。
“我知道了。對了,桌上的荷包,既然是大姐賞的,你總不好駁她的面子,平白惹大姐生氣。”
這是把銀子賞她了!
水埥聽了寧雪飛的吩咐,心中一喜,之前的不安立刻飛到了九霄雲外。
她心中清楚,寧雪飛這是在提點自己,對她忠心的人,是不會吃虧的。
“是,多謝小姐。”
寧雪飛眼見水埥聽懂了自己
的意思,滿意的點點頭。
“去打聽一下,看看繡紅都做了些什麼。”
水埥明白,這是寧雪飛對自己的倚重,也再不猶豫推辭,恭敬的一福。
“是,小姐。”
不多時,水埥就過來回了話,同來的還有幾個院裡的粗使婆子。
“小姐,這幾個婆子都看到繡紅往咱們後院的地裡去了。而且,似乎去的時候,帶了個包袱,出來時卻不曾見到。”
這幾個粗使婆子,平日裡並沒有機會在寧雪飛的身邊伺候,一直都是在後院做些粗活。不時的還會偷下懶,所以,極不容易惹人注意。
寧雪飛看向幾個婆子,見她們連連點頭稱是,心中有了計較。
“多帶幾個人,把院子後面搜一搜,務必要把繡紅藏進去的東西找出來。”
想了想,寧雪飛又叫住一個婆子。
“你去把繡紅給我押到柴房去,記住,不要驚動旁人!”
棠秋苑經過寧雪飛的整肅,顯然行事效率也快了不少。不過半個時辰,繡紅藏下的東西,就擺在了寧雪飛的桌子上。
只是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寧雪飛眼中的怒火瞬間燃燒了起來!
這是一個布偶,上面寫着一個陌生的生辰,還紮了幾根針。
雖然並不識得,但是寧雪飛絲毫不懷疑,這上面一定就是寧老爺的生辰八字!
竟然是巫蠱!
歷朝歷代對巫蠱之禍都很是忌諱,司馬王朝也不例外。
按當朝例律,若是以巫蠱禍亂家族,詛害至親,是要被處以極刑的!
寧夫人到底還是不肯放棄與自己爲難,這麼快就想要自己的性命了?
一念至此,寧雪飛心中不禁升騰起一股殺意!
寧雪飛沒有忘記,她曾經的信條——人若犯我,百倍奉還!
雖然怒火叢生,但是寧雪飛並不會像寧夫人一樣,被怒火燒去理智。
她冷冷的掃了一眼桌子上的人偶,吩咐水埥,聲音平靜的不帶一絲溫度。
“原樣裹好了,這可是大有用處的。”
水埥低着頭,諾諾稱是。
今日的寧雪飛,神色間漠然的看不出一點情緒。提及夫人,簡直就像…就像提起一個死人。
想着,水埥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手上的動作更仔細了幾分。
很顯然,寧夫人的動作,成功的激怒了她。
水埥暗暗猜測,自家小姐這次,只怕是動了殺心!
然而,出乎水埥的意料,寧雪飛雖然神情莫測,卻不見一點動作。
除了,獨自去柴房,見了下被扣押的繡紅。
之後,寧雪飛只說是柴房裡有邪氣,吩咐婆子封了門,彷彿裡面沒有任何生命存在。
知情的幾個婆子,被寧雪飛的煞氣所攝,一時間哆哆嗦嗦,絲毫不敢違拗,壯着膽子將門死死的封了個嚴實。
棠秋苑上下,噤若寒蟬。
這樣的消息,自然也傳去了杏林苑和倚碧苑。
但是,寧夫人防着寧老爺知道,就連寧雪言也不敢大肆的發火,只能忍着氣憤,依舊對寧雪飛笑臉相迎。
這件事,在寧夫人的心中,也就算是揭過去了,而接下來,日子倒過的平靜。
可惜,平靜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沒過幾日,寧
雪飛就向寧老爺請求,想要翻修自己的小院。
理由很簡單,作爲未來的睿王妃,寧雪飛的小院實在是太拿不出手去。
就這樣嫁人,讓來往客人見了,只怕是會貽笑大方。
寧夫人聽了寧雪飛的請求,當着寧老爺的面子,自然不好反駁。但是,她又不甘心讓寧雪飛獨自佔了風頭。
“老爺,既然這樣,不如把杏林苑也修修?左右言兒是嫡姐,終歸也是要嫁人的。”
寧夫人的話說的很有技巧,明面上是在說,寧雪言會先於寧雪飛出嫁。
實際上,不動聲色的提醒了寧老爺,寧雪言的身份高於寧雪飛,將來的排場,也絕不會低了寧雪飛去。
寧老爺對於這樣的小事,也不怎麼在意,左右丞相府不缺銀子,嫁女兒的時候確實好看些。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夫人去辦吧。”
寧夫人恭敬的應了下來,眼風掃過寧雪飛,閃過一絲得意。
寧雪飛卻忽然出聲,叫住了寧丞相。
“爹爹,既然大姐也要翻修,那女兒有個不情之請。姨娘生前曾尋來過一塊怪石,後來被大姐討了去。前日姨娘託夢,說此石可以鎮住棠秋院中的邪氣……”
話說到一半,寧雪飛面露猶豫,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寧丞相怎麼會聽不明白女兒沒說完的意思?
在寧雪飛的親孃還活着的時候,卻是曾經很喜歡一塊形狀奇特的石頭做擺件,後來因爲寧雪言攪鬧,寧夫人也跟着幫腔,就送到了寧雪言的院子裡。
此時,既然寧雪飛提了出來,看在她未來睿王妃的身份上,寧老爺也斷沒有捨不得的道理。
“既然如此,言兒,你就去把石頭送還給飛兒罷。”
說完,寧丞相還慈愛的摸了摸寧雪飛的髮髻。
“前些日子,聽說你院裡進去了不乾淨的東西?無事嗎?”
寧雪飛心中不屑的想,都幾日了,纔想起來關心?
只是,無論心中如何不屑,面上卻是一副乖巧的模樣。
“多謝爹爹記掛,女兒確實怕得很。若是爹爹願意,可否一同陪女兒去把那神石搬去?”
寧丞相見到寧雪飛臉色發青,確實是怕得緊了。
他本來就發愁如何修補和這個二女兒的關係,此時寧雪飛開口,他哪裡有不同意的?
“好,那爹爹就陪飛兒走這一遭!”
寧雪飛立刻展顏一笑,乖巧的挽住寧老爺。
“多謝爹爹。”
完全無視了身後氣的面容扭曲的寧雪言。
寧老爺雖說是陪寧雪飛去取,但是哪裡有他親自動手的道理?
下人們聽到了消息,一早的鬆了周圍的土,架好了架子,待寧丞相一行慢慢的走進杏林苑時,已經就差起樁擡石頭了。
寧雪言見到,更是氣的把手裡的帕子扭成了麻花。
寧老爺看在眼裡,以爲女兒是捨不得這塊心愛的怪石,爲了安撫大女兒,拍了拍寧雪言的肩膀。
“言兒,莫要心疼,回來爹爹也替你尋一塊好的擺回來。”
然後,寧老爺轉身吩咐下人:“擡!”
話音一落,怪石就被四五個彪形大漢齊齊發力,擡了起來。
而地下一個奇怪的包袱,卻也隨着怪石的離開,顯露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