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飛的好奇心愈加濃重,夕顏也不賣關子,直接點出了關鍵。
“太子授意柳家家主,招募雲公子爲幕僚,柳家小姐,更是意欲嫁與雲公子爲妻。”
聞言,寧雪飛浮現了一個複雜的表情。
柳家的男人,一個賽一個的精明強幹,可柳家的女兒,怎麼都這麼愚蠢呢?
且不論雲若初的冷心冷情,名聲在外
就算柳家與太子結盟,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當真以爲,太子會放心柳家的女兒嫁與天下第一公子?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寧雪飛脣角微勾,看來,歷月凡果然也沒有閒着呀。
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寧雪飛只覺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起來。
“將濺玉搬回我臥房吧。”
可是,搬回了濺玉的夕顏,並沒有如願看到寧雪飛練琴。
相反,寧雪飛換了一身明豔的衣服,打算出門。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裡?”
寧雪飛明白,夕顏這是擔心自己貿然出門,會惹來柳家的追殺。
“放心,我不出門,只是去看看大姐。”
夕顏只是微微一晃神,就明白過來。
“是。”
寧雪飛滿意的點點頭,叫杜秋去喚還在臥牀的水埥,帶着水埥一起,去了寧雪言的杏林苑。
柳家不除,太子始終如虎添翼!
若要除掉柳家,必要先讓他們自己露出破綻!
刺激寧雪言,是最有效的辦法!
此時,杏林苑裡,本就不怎麼平靜。
在寧雪飛的授意下,二小姐得了帖子,大小姐卻被勒令靜養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寧府。
寧雪言氣的雙眼通紅,只覺得,府中的每個下人,都在嘲笑自己,被一個庶妹,壓得死死的!
就在她氣氛難平,忍不住砸了兩套茶碗的時候,她派去懇求寧老爺的丫鬟,怯怯的回來了。
眼睛瞬間晶亮,寧雪言充滿希望的看着小丫鬟。
“爹爹答應爲了去求長公主了?”
看到寧雪言充滿期待的樣子,小丫鬟幾乎已經能夠想象,自己的話說出口,會讓她有怎樣的暴怒。
但是,騎虎難下,她也只得硬着頭皮,把寧老爺的話轉述了遍。
“老爺說,說,小姐您需要靜養,那天,安排了大夫,進府給您……啊!”
話還沒說完,一個茶杯,盛着滾燙的茶水,直直砸到了小丫鬟的身上!
寧雪言憤怒的咆哮着。
“賤人,你胡說!爹爹不會這麼對我的!”
小丫鬟白皙的皮膚,瞬間被燙出了點點紅痕。
而這一幕,正好被走進屋的寧雪飛,看在眼裡。
小丫鬟的眼圈通紅,眼淚在大眼睛裡轉了又轉,就是不敢落下來。
寧雪言悄悄遞了個眼色給水埥,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去,扶起小丫鬟。
“喲,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燙着了?下去擦點藥吧。”
小丫鬟突然被寧雪飛扶住,如同受驚的小鹿般,不知所措。
終於,聽到寧雪飛說“下去”,如蒙大赦,連連謝着恩,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寧雪言坐在桌旁,一直目光冷冷,看着寧雪飛與小丫鬟笑語,卻對她這個嫡
姐視若無睹,連發火的力氣都沒了,只是怨毒的盯着她!
看到寧雪言的目光,寧雪飛絲毫不以爲忤,反而笑的愈加溫婉,彷彿當真姐妹情深。
“大姐,聽說你沒有流觴盛會的帖子?妹妹的這個帖子給你用吧。”
聞言,一直猜測寧雪飛來意的寧雪言,倒是愣住了,狐疑的看着寧雪飛。
“你會這麼好心?”
“大姐說的哪裡話,你是飛兒的嫡姐,若是平白讓你被人笑話,我的名聲也不好聽啊。”
聞言,寧雪言想到她對夕顏暗中的吩咐,似乎想通了些,臉上漸漸露出得意。
“知道就好,以後人前人後,都記着自己的身份,一個姨娘生的孩子,當心捅破了天!”
寧雪飛眼見,寧雪言態度囂張,得意忘形,露出一個蔑視的笑容。
“大姐此言,看來是瞧不起這庶女施捨的請柬了,也罷,扔了燒了都隨便大姐,反而飛兒去求公主,再多要幾張也無妨。”
說完,寧雪飛一揚頭,高傲的轉身,離開了寧雪言的院子。
身後,水埥趁着無人注意,已經悄然離開,寧雪飛也不尋找,一揚裙襬,笑的張揚。
紅色翎毛的披風,在陽光下,熠熠閃光,那柔順的毛,每一根是貴重的象徵。
上好成色的和田玉頭面,半透明的玉質裡,流轉着靈動的光芒。
配上寧雪飛一身外露的霸道,簡直讓人不敢逼視。
整個院子的丫鬟婆子,注目着寧雪飛一步一步,穩穩的踏出。
她的腳下,結結實實的踩着,寧雪言曾經的,脆弱的,驕傲。
寧雪飛剛剛踏出寧雪言的院子,就清楚的聽到裡面清脆的碎裂聲。
脣角高揚,牽起一個傲然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寧雪言。
這不過是曾經加註在寧雪飛身上的九牛一毛,就讓你如此癲狂了嗎?
你會如何,拖着柳家,一步一步的走向毀滅,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腳步見緩,不多時,水埥追了上來,扶住寧雪飛,逼過旁人的視線,將一個肯定的眼神遞過來。
寧雪言見狀,無聲的點了點頭,朝棠秋苑走去。
到了臥房,寧雪飛留下水埥,將灑掃的小丫鬟都遣了出去。
關上門,水埥低頭,恭恭敬敬的聲音裡,藏不住的那絲迫不及待。
“小姐,那個小丫鬟叫明兒,是大小姐院裡的二等丫鬟,平日裡沒少受大小姐的欺負,奴婢已經跟她聊了起來,相信很快就能熟絡。”
“嗯,你一會去庫房裡拿兩盒宮裡賞的燙傷藥膏,跟守庫房鑰匙的婆子,就說是我賞你的。”
這就是把剩下的一盒,賞給她了!
“是。”
水埥點點頭,笑容裡,有難掩的殷勤。
她的性子,慣常會察言觀色,此時寧府裡,二小姐的勢頭,隱隱有蓋過大小姐的意思。
且不論旁的,單說心機謀算,大小姐就無法與二小姐相提並論。
她再也沒有另謀出路的想法,只想好好的伺候二小姐。
畢竟,自己曾是二小姐身旁得臉的丫頭呢!
只是眼風掃過,寧雪飛就對水埥的心思,一目瞭然。
自從水埥上次在
小路上,被柳清逸襲擊,受傷昏倒後,寧雪飛就一直讓她休養。
而身邊伺候的,也就自然而然的換成了夕顏。
這些日子,水埥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心思也活絡起來,有意無意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寧雪飛也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雖然,水埥並算不得樸實,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用處。
寧雪飛最擅長的,就是用超強的觀察力,發現每個人的長處,然而安排給她們最適合的位置。
寧雪言竟敢給自己的屋子裡塞人,雖然與雲若初的引導不無關係,
但是這也提醒了寧雪飛,在寧雪言的屋子裡,該有個可用的人才好。
吩咐過後,水埥也退了出去,寧雪飛獨自坐在屋中,隨手翻了翻醫書,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放在一旁的濺玉上。
走過去,掀開蓋在琴上的簾布,通體瑩潤的濺玉,就展露在寧雪飛的眼前。
彈琴,技巧方面,最需要靈活,寧雪飛乃醫中聖手,自然不成問題。
而意境,最考驗談琴者的心境,曾經的歷香寒,琴音悠揚和緩,寧雪飛也很好奇,現在的自己,究竟會彈出怎樣的樂曲。
素手不受控制的按上琴絃,曾經與歷月凡合奏的情景,如潮水般涌出。
寧雪飛的眼神飛速的變幻着,只覺得頭痛欲裂。
心中暗叫不好,寧雪飛明白,自己這是中了迷*幻藥!
此時,已經無暇顧及,究竟是如何中毒,寧雪飛只是拼命壓制自己的思緒,努力保持清醒。
可是,曾經的傷痛,深入骨髓,寧雪飛用盡了全部的自制力,意識還是一點一點的模糊下去。
就在意識即將崩潰的瞬間,耳邊傳來一絲熟悉的驚呼!
“小姐,你怎麼了?”
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寧雪飛死死攥住杜秋的手腕。
“書架上,第三個…格子裡…的…藥。”
“是,小姐!”
杜秋顯然也慌了神,她將寧雪飛扶到椅子上,慌忙跑去把藥取出。
寧雪飛存放藥丸的格子,從來都是親自打理,不許丫鬟觸碰,所以,杜秋對這些瓶瓶罐罐也都很是陌生。
好在,杜秋性子穩當,如此慌亂之下,瞪大眼睛,還是找到了正確的藥。
“小姐,藥!”
寧雪飛因爲杜秋的出現,而升起了希望,靠着僅存的意識,服下解藥,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睡得香甜,再次醒來時,寧雪飛發現,夕顏和杜秋,正紅着眼睛,守在自己的牀邊。
“咳咳,水。”
寧雪飛顧不得安慰兩個丫鬟,喉嚨咳得厲害,她只好嘶啞着嗓子,喊了出來。
“水,小姐,水。”
一旁已經細心的煨着熱水,杜秋眼見寧雪飛醒來,喜極而泣,端起水杯,一口口餵給寧雪飛。
但是,寧雪飛還是注意到,夕顏站在一旁,臉色很不好看。
嚥下一杯熱水,寧雪飛吩咐杜秋。
“杜秋,你去廚房,給我拿幾塊杏仁酥來。”
“是,小姐。”
杜秋轉身就奔向小廚房。
這時,寧雪飛纔看向夕顏。
“說吧,出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