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庶的問話中,楚雲霓卻是沉默了下來,她不想去正面回答這一個問題。
“獨孤翊宸留着你,也當成是最後一張王牌吧?”楚雲霓將話鋒一轉,沉沉的說道,此刻的獨孤子庶對於她而言,要他的命簡直是輕而易舉。
“我們是兄弟!”獨孤子庶看着此刻楚雲霓的顧左右而言他,認真的回答。
山洞內的燈光是微暗的,照耀獨孤子庶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不知道是爲什麼,楚雲霓竟然覺得他更多的是和孟贏相像,而不是和獨孤翊宸。
可能,他和孟贏曾經在兒時一同成長的原因吧!
可是,楚雲霓在聽到獨孤子庶說出這話的時候,卻是禁不住的嘲諷笑了出來,“皇家之間爭權奪位,還有所謂的兄弟之情嗎?”
她正眼望着眼前的獨孤子庶,隨後復又變得嚴肅,“你或許還不知道吧,你的父皇可是因爲你和你母妃當年的事情,拼命的想置太子於死地呢!”
獨孤子庶聽着楚雲霓的話,神情也變得黯然了起來,帶着些許的愧疚,“我知道,是我連累了他,當年的事是我母妃和皇后之間的恩怨,太子對我,從沒虧待過。”
“他是想留着你絆倒孟贏。”楚雲霓訕訕的說道,對於獨孤子庶爲什麼會在太子府裡面藏着,楚雲霓想不出有其他的理由來。
“不。”獨孤子庶卻是異常的堅定,“他想絆倒孟贏,手段多的是,留着我,父皇依舊是他的威脅,他的身份……”
他看着楚雲霓,話說到了一半,忽然停止了下來,“跟你說多了也沒用。”
楚雲霓看着這個病重的男子,心中的嘲諷不減,她朝着這張石牀的邊沿上坐了下來,“你活得很痛苦吧?”她直視着獨孤子庶,也不想再繼續剛纔的話題。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但是這麼活下來,也挺痛苦的,要不要我幫你?”楚雲霓問,語氣之中平緩得如同鏡面一般,清澈無痕,“我可以讓你毫無痛苦的死去。”
“爲什麼?”獨孤子庶看着楚雲霓,他始終不明白爲何這個女子看似貌美,可爲什麼會這麼狠,“你不想讓世人知道我的身份?”
楚雲霓一笑,頷首,沒有否認。
獨孤子庶聞言,卻是再也沒有忌憚自己身上的傷勢,則是朝着石牀下去,強撐着自己此刻體內的痛苦,帶着某種戒備的眼神。
“你始終還是邑國的人,太子難道不值得你託付嗎?”獨孤子庶問道。
“我和他,再沒有關係了,現在在我的眼裡,只有未來的路,他怎麼樣,是他的事了。”楚雲霓說着,卻是走近了獨孤子庶。
在這間洞府之中,楚雲霓知道了獨孤子庶的身體狀況之後,心中卻也有些震驚和意外。
“我是個隨時會死的人,可是,我不想死,更不想死在你的手上。”獨孤子庶靠着背後的石頭,沒有了後路,在楚雲霓朝着他走過去的時候,只顯得無力。
楚雲霓沒有再往前走過去,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獨孤子庶的是,這麼無力,這麼蒼白,這麼孤單的被藏在這間山洞中,她莫名的,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楚雲昭的身影。
“我知道。”楚雲霓淡淡的說道,在說出這話的時候,忽然只覺得這一趟白來了的模樣。
就在她票忽然遲疑了的時候,獨孤子庶忽然眼神一閃,整個人朝着楚雲霓沒有注意的情況下,突然竄了起來,竟然是用自己的身體朝着楚雲霓一撞。
楚雲霓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不要命的用自己撞過來,她但只將身子一偏,躲過了獨孤子庶的攻擊。
然而,獨孤子庶卻是因爲身體的原因,這一撞去撲了個空,直接倒在石牀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在這一刻,楚雲霓忽然只覺得這個人很單純,居然就想這麼來攻擊自己,她走到了獨孤子庶的身邊,用手擒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樣子,也只有這個山洞適合你生活,離開了這裡,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她但只輕輕的將手指一彎,稍微一用力……
獨孤翊宸但只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他虛弱得就像是個瓷娃娃似得,這樣的人,楚雲霓也不明白,他堅持下來,活在這世上,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楚雲霓說道,在說話的時候,卻是鬆開了手,對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她忽然覺得,甚至不應該來這樣。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不想死。”獨孤子庶見楚雲霓鬆開了自己,才放心了起來。
他坐了起來,看着楚雲霓,眼神之間忽然露出了手上的神色,“我其實,不想當獨孤子庶,我的身體你很清楚,子庶是父皇的驕傲,而我,會讓他失望的。”
楚雲霓詫異了,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側首過去,看着楚雲霓的容顏,他忽然咧嘴一笑,帶着一種清澈的感覺,楚雲霓但只感覺,這個人真的不適合在皇宮裡生存。
“可是,太子也不讓我出這個山洞,我最大的心願,是能夠在死前,登上皇城最高處,看一看,父皇想要留給我的錦繡江山,這就足夠了。”他面露奢望的說道。
這也是楚雲霓沒有想到的,他的心願竟然會是這樣。
“要不,我帶你走?”楚雲霓忽然這樣說道。
獨孤子庶沒有說謊,她很清楚的知道,他現在活在這個世上,只是強撐着的而已,說不定某天睡下,就再也醒不過來也不一定。
“你肯帶我進宮?”獨孤子庶忽然眼前一亮。
楚雲霓頷首。
心中,卻更多的是計量。
獨孤子庶留在這裡,獨孤翊宸早晚會回來找他的,但是,如果將他留在身邊,她可以掌握好這個男子,這樣的話,比起留在太子府,會讓她安心得多。
“可是……”獨孤子庶又有了一絲的猶豫。
“不用擔心,我可以隨時捏死你,也可以保住你。”楚雲霓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
獨孤子庶聞言,頓時眉間的憂愁一掃而光,楚雲霓隨後從府中的下人房裡找出一套老舊的侍衛服侍,讓獨孤子庶換下。
隨後卻是帶着獨孤子庶回到九重天中,要將他帶進宮,還要帶得安全,那裡可是絕佳的場所,就像叢冠一樣,這麼久以來,都沒人發現他的蹤跡。
只是,叢冠本來就性格古怪,如今楚雲霓又弄了這麼一個病怏怏的男子到裡面陪他,難怪他叫囂了好久。
楚雲霓卻是沒有理會叢冠,徑自離開這個山洞,不知道爲何,在走到這山洞門口的時候,楚雲霓卻是停下了腳步。
轉身過去,卻是拿起了掛在牆面上的一盞油燈,將裡面剩下的油朝着這間山洞澆了下去,隨後,將這把還剩下最後一點火的油燈朝着這裡面扔了下去。
頓時,火苗順着這些燈油燃燒了起來,熱氣和黑煙在這周圍不斷的竄了上來,這個獨孤子庶賴以生存的山洞,卻在這一刻,一把火就這樣將之毀了。
“別怪我,爲了杜絕你的後路。”她朝着前方繼續走去,身後假山的大火,和漫天飛揚的白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楚雲霓沒有再回華音臺,而是再度回到了清池宮中,清冷的宮中,只有青鯉自己一個人,那麼孤寂的感覺,楚雲霓彷彿又再度回到了當時剛進宮的時候。
直到夜晚時分,青鯉纔將這清池宮給騰了出來,打掃得乾淨。
在燈下,楚雲霓拿出了那枚黑玉戒指,沉色的碧透着黑,足見這戒指價值連城,而它的秘密,則是始終讓楚雲霓耿耿於懷的。
“姨娘,到底你將這東西託付給我,是什麼意思?”楚雲霓說着,彷彿卻又是回到了當時雪夜的梅園中,她那殷殷冀盼的神情。
青鯉在這個時候,託了一盤點心進來,有些不解,“公主,您既然想離開靖國了,爲何還要回來?”
楚雲霓順手將那枚戒指戴在手上,正好合適。。
“我的一舉一動,也全部在靖帝的眼皮底下,沒有真正的能耐,你以爲我能離開靖國國土嗎?”楚雲霓問。
青鯉錯愕了,顯得驚訝。
楚雲霓沒有跟她說得更多,只怕是,自己還沒離開靖國的國土的時候,半路就會遭人截殺,那個時候,恐怕更是會讓青鯉心驚膽戰。
而楚雲霓的話,也只是說到這裡而已,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之前不怎麼信任青鯉,是因爲青鯉是太后的人,她對太后也是有所保留,現在太后死了,楚雲霓反而纔是真的對這個丫頭放心下來。
但是,她的膽子太小,楚雲霓不想嚇唬她。
偏偏又在這個時候,外面一聲,“聖旨到……”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天已經黑了,靖帝這個時候,能傳什麼聖旨過來?楚雲霓詫疑了,可是,卻還是起身出了正殿。
太監是跟隨在皇帝身邊的那個老太監,但只見到楚雲霓的時候,面無表情,“皇上有旨,宣太子妃潛龍殿見駕。”
皇帝宣她?
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