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着車,靜靜地尾隨,自肖奕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放下了手頭上的所有工作,甚至將約了半年才找到機會見面的客戶扔到了一邊,卻跑來這裡,無聲地陪這個女人落淚。
他只是靜靜地跟着,不曾打擾,更不曾走近。
很多年前,肖奕是見過莫小松的,不算聰明的人,卻有顆善良的心,雖然,他不知道當年的迫害,他是否有份參加,但,逝者已逝,他已不打算去追究那個人的責任,只是,她的傷心,他終是不忍罔顧。
他本以爲,看着亞星沒落,看着莫家的人一個一個沒有好結果,他就會覺得開心,可是報復的快感並未如期而至,只餘空深深的遺憾,徘徊縈繞,遲遲不散。
或者,他是該遺憾的,遺憾這一切不是他親手造成,遺憾着沒有親手懲罰他的仇人。
一夜的雨,淅淅瀝瀝,沒有風,雨一直悄悄地下着,似乎怕驚醒了熟睡的人們,灰暗中,雨絲仿若垂下的一幅巨大的透明珠簾,朦朦朧朧,像是升騰起的一股股白煙。
她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式,跪坐在十字路口的邊際,行過的車輛,一個個避之如蛇蠍,很危險,但更顯淒涼。
他沒有動,仍是靜靜地坐在車裡,車窗被打開一半,左手,夾着一支燃起的煙,輕輕地垂在窗外。菸絲繚繞,嫋嫋於雨絲間,輕緩地飄散,如同看不懂的圖騰,慢慢地,慢慢地,越來越淡,淡到看不清。
已是凌晨三四點,他卻全無一絲睡意,往事如煙,一幕幕掠過心頭,他似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同樣下着雨的夜,只是,同樣的雨絲中,不再是這悲涼的一幕,而是漫天漫天的火光,照亮了一整個夜。
那一年,他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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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他回家取最後一個月的生活費,母親的挽留,讓他在家裡多呆了一夜,恰好就是那一夜,卻成爲他生命中最黑暗的記憶,自此,便如夢魘纏身,再也掙它不脫。
午夜的鐘聲,敲過了凌晨的時界點,肖奕在一陳焦燥中緩緩而行。因爲和莫小桐談戀愛,他剛剛被他的哥哥莫小松叫去訓話,這一訓就是幾個小時,雖然,他很不認同她們莫家人做事的風格,但畢竟是她的家人,所以,再不服氣,他還是選擇了隱忍。
只是,他們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以爲一張支票就可以打發得了他?若只是爲了錢,他根本不會選擇莫小桐,k中的爆發戶很多,想和他好的女孩子更多,會選擇她,只是因爲,真心相愛。他本個性清高,但她們家人的做法,到底還是刺痛了他的某根神經,所以,忍無可忍之下,他扔下還一臉臭黑的莫小松,直接便回了家。
許多年後,他一直在想,或者,這便是天命,如果,他沒有應約去見莫小松,如果,他沒有就那麼扔下莫小松回家,如果,他提前一天回了學校,如果,這世界還有如果的話,是不是他們家的悲劇就可以避免?
只可惜,這個世界從不相信如果,而他的家,也因爲他一個錯誤的決定,直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