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章 有的男人不能睡

一百一十八章 有的男人不能睡!

一百一十八章 有的男人不能睡!

歌舞昇平樓,大‘花’魁房內,帷幄流蘇,薰香細細,只有說不盡的風流富麗景象。

唐鬆安躺在溫軟香滑的錦榻上,榻後,靚裝‘露’面,風情如‘花’的沈思思邊用兩根蔥指爲其按撫着頭際面部,邊軟聲輕語的說着近來神都士林乃至市井間的一些新鮮事,趣事。

便在這時,有水房雜役送來了燙好的劍南‘春’釀。

‘玉’珠接過燙酒時,那雜役向房中打量了一回,待見到錦榻上的情形時,雙眼隨即圓瞪起來。

那錦榻上躺着的是誰?

不管他是誰,衣衫褶皺,腳上的六合靴遍染土塵總是不錯的。

沈大‘花’魁好潔,好到幾近成癖的地步,這一點不說歌舞昇平樓中,便是那些常來聽曲觀舞,或是閒談飲酒消磨時光的豪客們俱都知道。是以往日踏進這間閨房的人雖不至於定要沐浴薰香,但必定是衣衫潔淨。斷不會出現眼前看到的這等情形。

按思思姑娘的慣例,這樣遍身塵土的人很難進他的香居;便是能進來,也必不爲其所喜,更別說殷勤相待了。

但眼前的沈思思何止是殷勤,簡直就是無微不至了,看她眉眼如‘花’,言辭輕柔,動作溫軟,即便是面對最頂級的豪客時也不曾如此啊

此刻的她那裡還有半點身爲大‘花’魁的矜持自守?

而往日裡,不管是發自內心,還是爲維護身份需要,在這“自矜自守”四字上,思思姑娘都是做的最好的。

錦榻上的人到底是誰?居然能讓鎮樓大娘子如此相待

不等那好奇不已的雜役看清楚,‘玉’珠已將紅漆托盤遞迴。

就在雜役滿心不解的退下時,沈思思也已取了一樽半斟的劍南‘春’釀傾斜着喂送到了唐鬆口邊。

劍南‘春’釀名列大唐七大名酒,壓榨而出的度數雖不甚高,卻勝在酒味醇厚。秋意漸深時節,吃這樣一口美味的燙酒,臟腑間都隨之溫熱起來。

這些日子實是累的很了,此刻卻有這般享受,待小半樽劍南‘春’釀呷盡,唐鬆只覺全身都徹底放鬆下來,不由得舒爽的嘆了一口氣。

聽他這一嘆,沈思思搖動着頭上的釵飾,帶起叮叮脆聲側身吩咐道:“‘玉’珠,且備香湯爲唐公子沐浴”

這沈思思真如人肚中的蛔蟲一般,你想什麼還不待說,她已提前吩咐到了。至此,唐鬆真是嘆都嘆不出了,“思思,思思,你這裡真是人間神仙府了”

聞言,沈思思吃吃而笑,“世人皆好長生而慕神仙,此間既是神仙府,你便當常來纔是”

屏風之後,風呂裡香湯已備,嫋嫋的水氣中可見諸多幹香‘花’瓣漂浮其間。

唐鬆脫了衣衫沉進風呂,屏風外‘玉’珠端着沐浴之物而入,一併帶來的還有那甌不曾飲盡的劍南‘春’釀。

“有勞了”唐鬆的一句話卻讓‘玉’珠微微紅了臉。

水聲淋漓,‘玉’珠輕輕的爲唐鬆沐浴着,唐鬆伸出一隻手帶着溼溼的水氣端起酒樽小口的品飲,便在這時,卻聽屏風外有聲聲琵琶叮咚奏響。

琵琶聲裡,沈思思婉媚的歌聲響起道:

一向*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消魂,酒筳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這首詞原是去歲沈思思與如意娘‘花’魁之爭時唐鬆給她錄下的,此時此刻,在這般溫香軟‘玉’的環境中品飲着劍南‘春’釀,耳聽着如此絕妙曲詞,真是份外有感。

一向*光有限身,是啊有限的人生正如那短暫的*光般匆匆而逝,即便是平常的離別都會使人消魂煩憂。人生苦短,又何必太過自苦,正該放開懷抱盡情歡歌享樂,萬萬不要嫌棄酒筳歌席的行樂太多太頻。

妙曲三疊結束時,甌中亦已酒盡,至此,沐浴完畢的唐鬆已是酒意醺然,‘玉’待要走時,腳下卻不免發軟。便在這時,沈思思走上前來柔聲道:“夜‘色’已深,霜滑‘露’重,莫如休去,休去”

“休去,休去”唐鬆喃喃自語聲中已被沈思思攙扶着登上了香閨深處的芙蓉帳,身子剛剛躺下不久,人便已酣然睡去。

外間,‘玉’珠小心的吹滅了諸盞燈火後走了進來。

沈思思站在‘牀’邊看着芙蓉帳內的唐鬆。

帶着深深的酒意睡去後,唐鬆眉宇間此前一直鬱結不化的緊皺終於化散乾淨,躺在‘牀’上的樣子輕鬆,安寧。

‘玉’珠悄步走到沈思思身後,伸出手來便要爲她卸妝寬衣。

“做什麼?”

沈思思這一問讓‘玉’珠反應不及,擡眼瞥了瞥面前的芙蓉帳深處,期期聲道:“夜‘色’已深,姑娘也該安歇了”

“我今晚不歇宿此處”

聞言,‘玉’珠愣住了。

沈思思伸出手來捏了捏‘玉’珠粉撲撲的面頰,“你這丫頭在想什麼?”

說話間,沈思思轉過身來看着‘牀’上的唐鬆,嬌俏低聲笑道:“‘玉’珠,這不是個隨便就能上‘女’人‘牀’的男人,而今他肯安然躺在這張‘牀’上,我很歡喜”

“那……”

搖曳的燭火映照着流蘇芙蓉帳,帳子上的顏‘色’又輝映在沈思思臉上,使得這位大‘花’魁的笑容愈發的斑斕了,“你終究還是不明白,這世上有些男人是不能睡的,睡了就是一宿‘露’水姻緣;不睡,或許就是一生的知己之‘交’。‘牀’上能睡覺的男人太多,‘牀’下能修成知己的男人卻太少,因爲太少,所以便要萬分珍惜”

說完,沈思思伸手過去一拉一放,唐鬆就被閉合在了流蘇芙蓉帳中。

再次伸手捏了捏‘玉’珠粉撲撲的面頰後,沈思思哼着一支‘迷’‘門’g的俚曲轉身去了。

一夜好睡,早晨醒來時,立時驚動了錦榻上睡着的‘玉’珠。她剛服‘侍’着唐鬆梳洗罷,便見梳妝完畢的沈思思端着一副托盤走了進來。

“昨晚睡的可好?”

“好”,的確是好,此刻的唐鬆全身‘精’力充沛,此前那些日子的疲累與心中的頹‘迷’盡皆一掃而空。僅僅只是一夜,他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

沈思思一笑之後就沒再說什麼,只是接過‘玉’珠的工作爲唐鬆梳頭,着衫。

昨天那襲衣衫是穿不得了,唐鬆也沒說什麼,徑直按照沈思思的意思換上了她帶來的那套新裝。

一切收拾停當,唐鬆站起身時,沈思思忍不住撫掌而贊。

高可及人的等身銅鏡中,唐鬆滿頭長髮挽做髮髻,髮髻上束着一頂五樑進賢冠,一支長約半尺的犀角簪橫貫其中,冠額上金銀鏤刻的的額‘花’中心處鑲有一粒大而晶瑩的海東珠,以絲羅織成的冠纓垂結於頜下。身上穿着一襲與冠‘色’匹配的羅衫,略有些寬鬆的羅衫被腰間所佩的九環犀帶收的服服帖帖,愈發顯得身形頎長,腰背‘挺’拔。

腰帶上掛着的除了一隻用以盛放錢財等貼身雜物的茄袋之外,尚有一枚同樣用犀角製成的佩珂,腳步一動,這絲絛所繫的佩珂便應着步幅的節奏微微擺動,還真增添了幾分飄逸的韻味。羅衫之下是一雙合腳的雲頭鞋,只不過這雙鞋卻是以絲織成,其間還壓有十多縷金線,恰與一身的富貴氣象匹配。

唐鬆身量即高又長得眉目俊‘挺’,再這麼被沈思思一經心打扮下來,還真有些翩翩佳公子的味道了。

細細將唐鬆打量了一遍,再找不到一處不合眼的地方後,沈思思朗聲開言道:“天已不早,你也該去忙了,這就走吧”

唐鬆笑了笑,便在‘玉’珠的注視中上前兩步將沈思思擁進了懷中,而後在其額頭處輕輕一‘吻’,“此情無關風與月,但其動人滋味卻更勝風月,多謝了,去休,去休”

說完,唐鬆放開沈思思,‘精’神煥發的邁步向外走去,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在他身後,光可鑑人的銅鏡中沈思思展顏一笑,純淨無暇

唐鬆一路回到清心莊,莊外國子學生堵‘門’依舊,只是從側‘門’處進來聽農科的鄉人們神情舉動愈發的自然,人數也漸漸的越來越多。

想想最初召喚鄉農前來時他們那抖抖索索,萬分不自然的表情,再看看眼下,人的適應‘性’真是永無窮盡哪

鄉農們一生都在與土地打‘交’道,種地耕田自然都是行家裡手。然則因爲這時代‘交’通不便,資訊不暢,他們自身也免不了會有侷限‘性’,往往一種耕作方式代代相傳,勤勞有餘而創新不足。

從最初由公差們召喚鄉農來聽課到現在有鄉農自願結伴來聽課,唐鬆的目的便是讓朝廷的農事官爲他們介紹不同地方的耕作經驗,洛陽是爲北方,別的不說,此時南方已然興起的‘精’耕細作之法對於北方之鄉農當就極有借鑑意義。

大唐開國近百年,承平日久,人口繁衍極快,實已具備了推廣耕作新技術的條件。

目睹鄉農們進了農科的教舍,又在整個莊內轉了一圈見秩序井然後,唐鬆便到了西院偏廂。

剛一走進院子,便見那六個匠人都在院中忙碌着,此前他們攜帶來的工具也都盡數張設起來,正在做着將突破‘性’想法轉化爲實物的試驗工作。

此後的一些日子,隨着清心莊內一應秩序的確立並走向正軌,唐鬆在西院呆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他幹不了什麼實際的活計,卻總有一些很好的想法能啓發那些匠人們在最正確的道路上少‘花’不該‘花’的功夫。

這天午後,唐鬆剛在西院陪着匠人們吃過斷中的午飯,有一雜役來報,言說有一位禮部官員前來請見。

唐鬆回到公事房,方一推開‘門’就看到正咧嘴而笑的賀知章。

“好一個禮部官員,好你個賀季真,官威都用到我清心莊了”

“那敢哪,我分明讓‘門’房帶我直接去找你,他卻不肯”言至此處,賀知章抖了抖身上的官衣,“說來說去,都是給這張皮害的”

“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自己倒茶,坐下說話”唐鬆說完,先自坐了下來,“說吧,這趟跑我這兒是幹什麼的?”

賀知章先給唐鬆送來一盞茶水,隨後才自端了一盞坐下,“秋風漸緊,眼瞅着就是中秋了。秋去冬來,年節一過就是新一次的科考之期,明年可是第一次通科取才,我又是‘操’辦此事細務的,心中實在玄虛。因就轉到大人你這兒看看了”

聞言,唐鬆也沒說什麼,直接叫進了一名雜役,讓他帶賀知章四處看看。

約莫小半個時辰,賀知章再回來時已是滿臉帶笑。

“放心了?”

“放心了”賀知章坐下來,將之前倒下的那盞殘茶一飲而盡,“雖說開了通科,但朝野對此非議實多,便是禮部內亦是如此。不瞞大人,此前我最擔心的便是此科雖開卻無人來考,到那時樂子可就大了。現在有了這裡的三百多考生,吾無憂矣。跟着大人辦事,就是舒坦哪”

見他如此,唐鬆笑了,“無事獻殷勤,說吧,還有什麼事?”

賀知章嘿嘿一笑,“別的也不敢勞煩,只是這通科前所未有,此次考卷該如何安排,禮部也是撓頭不已,大人總該給個章程。爲這事,陸相都問過好兩回的”

“時間還早,這個倒不需急,不過既然問到考卷,那明歲的通科能給出幾個取中名額?”

“聽禮部里人說,上次陸相過問此事時隱隱的提了一嘴,只不過還不曾章奏,陛下亦不曾硃批,做不得準”說話間,賀知章伸出一隻手正反搖了搖。

“十個?有點少啊”

“這是第一次開通科,斷不可能將取中名額給的太多。就這還要看他們分發之後的考功,若是考功太差,再下一科怕是連十個都不會有了,甚或一併將通科取消了也未可知”

“嗯”唐鬆點點頭,“考卷之事且待我與教諭們商議過後,自然給你一個章程‘交’差”

賀知章連連拱手,“這就好,多謝大人”

正事說完兩人又閒聊了一回,不知不覺天‘色’就已暗了下來,賀知章需要回城,唐鬆索‘性’就與他一起到了洛陽城內。

依舊還是上次那家位置偏僻,卻勝在潔淨酒好,主要接待士子們的酒肆。兩人依舊在前次那間用屏風隔出的雅閣裡坐了。

酒菜上來,賀知章邊給唐鬆斟酒邊皺着眉頭道:“大人,清心莊外的那些國子學生委實厭煩人,你就任他們這樣天天堵‘門’?這可不像大人你”

唐鬆的表情卻輕淡,“不如此又能如何?我若真出去與他們折辯,反倒是成全了他們,再者,此事也根本辯不出個結果來”

“大人說的是。但這樣一味退讓也不是個法子,怕就怕他們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屆時萬一衝突起來,沒準兒通科之學就此夭亡在他們手中了”

唐鬆端起酒樽的手不停,口中隨意道:“初時五十六人,現在每日已有一百多人,國子學生們確乎是越來越多了”

賀知章放下杯著,緊緊的看着唐鬆。

“事涉國子學,這又都是有些家世背景的青衿,只要他們沒有什麼過‘激’舉動,京兆衙‘門’及禁軍就不便有所舉動,也不願‘插’手進來。這事情還真是不好辦”

“等他們真有過‘激’舉動時一切就都晚了”賀知章說完,沉‘吟’之間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唐鬆看了看他。

“大人”,賀知章壓低了聲音,“怎麼我越想越覺着此事有些……”

不等他說,唐鬆先已把他要說的話給說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對,就是這個意思。前次是你領着鄉貢生們請聖像入皇城,結果萬騎禁軍亦不敢稍動。這一遭卻是他們用國子學生堵‘門’,都是讀書人,論身份,國子學生可半點都不比鄉貢生們差,且是這次還與崔蒞那回不同,確實讓朝廷不好措置,最終這所有的矛頭可就都指在大人一人身上了”

“所以我纔不能輕動”唐鬆晃了晃酒樽,“現在稍有措置不當,即便是京兆衙‘門’與禁軍出的手,最終的黑鍋還是得有我來背,一個不慎,就是士林公敵。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遍天下的罵名我亦不懼,然則事涉通科之存亡,某不得不投鼠忌器”

唐鬆所言半點不差,這真是個解不開的死結,就此,賀知章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見他這樣子,唐鬆委實難受,“船到橋頭自然直,放心吧,若真到那一日時,某自有應對的辦法”

“什麼辦法?”賀知章疾問道。

唐鬆笑而不答。

就在這時,雅閣外間來了一批士子,這些人坐下後便開始說起八老之事。

兩人停止了話語,邊吃邊聽着外邊的閒話。

外邊這些士子們幾乎是張口之間便能將八老的生辰籍貫,乃至八人少年成名時的軼事說的清清楚楚。而且就是在這樣隨意閒談之中,士子們說到八老時也是語帶敬畏,不曾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聽着聽着,唐鬆放下了杯著,臉上雖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私’下里卻是驚心不已。

穿越過來後早在襄州時他就聽過八老之名,昨日又聽沈思思提過,說來對此八人算不上陌生,只是卻沒想到八人在士林間的影響力居然大到了這等地步。

在這樣一個諮詢極不發達的時代,隨便一個士子都能張口將八老的生辰籍貫說出來,且在隨意議論中都不曾有半點怠慢不敬,這事看來簡單,但細想想卻是大不簡單,且是越想越不簡單

能在這樣的時代做到這一步,再用名滿天下來形容八老實是小覷了他們,細一思量,這種影響力簡直是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似乎是感覺到了唐鬆心中所想,又或者只是有感而發,賀知章也停下了杯著,嘆聲道:“西漢初年,高祖劉邦雖定鼎天下,卻仍需四處征討叛軍。爲正國本,安人心,高祖遂於登基之初便昭告天下立惠帝劉盈爲太子。俟其晚年,黥布諸叛漸平,高祖寵愛戚夫人甚矣,遂就有了廢惠帝,改立戚夫人之子劉如意爲太子的念頭”

小小的雅閣內,賀知章的聲音極低極輕,卻自有一番幽微直達人心的力量,“當其時也,惠帝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其母后呂雉彷徨無計之間求教於張良,張良遂獻一計。數月後,高祖於宮中大宴,惠帝奉命前來時,身後既不曾跟着護衛,亦不曾跟着宮人,只有四個白鬚白眉,面貌清奇的老人。大宴之中,四老便端肅拱衛於惠帝身後。”

“高祖見狀,問左右:‘此誰也?’左右探問而歸,答爲:‘商山四皓’。高祖聞言,面‘色’一變。自此再不言廢天子之事,?戚夫人苦苦求肯,高祖亦只能黯然嘆曰,‘商山四皓大賢之名流播天下久矣,其一言一動堪爲民心之嚮導。某自定鼎以來,曾多次遣使徵召此四人入朝爲官,皆爲四人所拒。而今他們卻甘爲太子拱衛,由此,朕知太子之事,天下民心在劉盈,其人實不可廢,否則便是爲如意招禍也後,惠帝果不廢”

將這個典故說完後,賀知章幽幽的看了唐鬆一眼,“今日之八老實不亞於漢初之商山四皓,值大人通科方開之際,此八老重車進京,其間禍福,實難預料啊”

唐鬆靜靜聽完,揚手之間將一滿樽酒痛飲而盡。

先是沈思思,後是賀知章,再有這酒肆中的所見所聞,唐鬆不得不承認,作爲一個穿越者他真的很難理解這時代人對隱士大賢的那種幾乎沒有邏輯可循的個人崇拜,堪稱狂熱的個人崇拜。

正是因爲這份不理解,所以此前他對八老的重視實在不夠,遠遠不夠

不說此時他的聲名因受通科之事的牽連而受損,便是聲名最盛時,其影響力與八老相較也不過是螢火之比皓月,不可同日而語。

唐鬆無意與任何人爭名,更別說出身名‘門’,成名已垂數十年的八老。

但萬一八老將影響力用在了針對通科學校上呢?介時他們那恐怖的影響力必將轉化爲實實在在的殺傷力,或許只是舉手投足之間,就足以使自己耗盡無數心力,不惜坑‘門’g拐騙建立起的通科學校就此灰飛煙滅。

清心莊的這個通科學校自成立之初便飽受爭議,一旦就此垮掉,再想重建何其難也,甚或連帶着科舉中的通科也會被取消。

雖然這只是萬一的猜想,想必似八老這般的德高望重之人當不會幹出這等無聊之事,但萬一這個萬一真的發生,其後果之嚴重實非唐鬆所能承受。

屆時,其毀掉的將不僅僅是唐鬆數月以來孜孜以求的心血,更是將他親手種下的變革之種連根崛起。

這是對他過往人生,理想、熱血乃至野望的全盤否定。

如果真有這樣的結局,唐鬆不能接受。

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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