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章 香豔危機

一百六十一章 香豔危機

天sè漸晚,船孃送來了精心烹製的魚羹與魚肉靡,唐鬆與太平默契的沒有再說什麼,品着魚羹吃着晚飯。

唐時食肉的習俗是北羊南魚,北方人慣吃羊而南方人慣食魚,船孃用心之下晚飯其實做的極精緻,但從小在北地長大的太平卻委實不慣於魚肉靡的味道,只是啜了小半碗魚羹也就罷了。倒是唐鬆吃的極其歡暢,喝了兩碗魚羹又吃了兩碗魚肉糜之後才盡興而罷龘。

吃完時天sè已黑了下來,遠處天際隱見一彎如鉤的弦月緩緩升起,船孃燃起河燈,笑問尊客晚上在何處歇宿,唐鬆指了指船艙,那船孃看了看女作男裝的太平抿chún一笑,自往艙中鋪疊chuáng被。

船孃收拾罷,收了唐鬆給的船錢後自上岸尋地方歇宿去了,只留了一個船工在船尾守夜。

隨着船孃船工等人相繼結伴而去,這個泊有五六艘烏篷船的小港汊變的異常安靜下來,唐鬆小口呷着未經溫燙的青竹酒,向太平有一句沒一句道:“夜泊佛寺之下,倒讓我想起昔日道左偶遇的兩位顛僧來”

靜夜之中不大的聲音在小港汊中居然傳的tǐng遠,太平知道這是切入正題前的閒話,也就沒接他的話茬,唐鬆對此不以爲意顧自道:“那二僧形容不整,狀如瘋癲,某行經路過時恰聞一僧向另一僧問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該如何處之乎?’”

太平雙眉一揚,“問得好”

“是啊,某亦覺得問得好,是以收緊馬繮,聽那另一僧答曰:‘只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時間雖已過去年餘,這兩僧的形容也早已模糊不清,但這一番對答卻時時浮上心頭,再難忘懷了”

朦朧月sè下,太平冷冷一笑,“是真記不得了?那兩僧就是你吧,你纔多大年紀?經歷了幾許世事?胡謅得兩句閒話後就想來點化我?笑話”

太平正說到這裡,旁邊的烏篷船中突然響起一聲佛號,佛號宣完,便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妙哉斯言,還有甚訣可以躲得?”

淡淡月sè中,另一側的烏篷船上有一老僧雙手合什立於船頭,一身納衣,一雙壽眉被河風吹的飄飄輕舉,唐鬆卻不看他,只是向着太平朗聲道:“身穿素襖,淡飯求飽。補破遮寒,萬事隨緣。有人來罵,我只說好,有人來打,我自睡倒。唾在面上,隨他自幹,我省力氣,他無煩惱。好個爭名利,須把荒郊伴。我看世上人,都是精扯淡,勸君即回頭,省卻一生憂”

太平臉上的冷笑愈盛,倒是那老僧靜靜聽完後一合什躬身,“南無阿彌陀佛”的佛號在靜夜中傳出極遠。

宣完佛號,老僧自回艙安坐唸佛。太平目注唐鬆,“自你當日入神都以來,時時爭,事事爭,現在卻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想到歷史中太平最終的結局命運,唐鬆幽幽一聲嘆息,“我信與不信不重要,倒是希望公主能信上一些”

“且陪我上岸走走”太平說完,當先起身而去。唐鬆跟在她的身後走上河岸,見河面上已有水氣騰起,淡淡的水氣在朦朧月sè的照射下營造出一片如煙如幻的景象。

上岸沿着河道走了一會兒後便遠離開了那小港汊,“我來蘇州可不是聽你胡謅論佛的,賞玩了景緻之後也該說正事了”

聲音低沉中帶一點沙沙的暗啞,有一種強烈的壓迫xìng,至此,太平已經不再是漫遊蘇州的那個太平,神都的她又回來了,“關於弘文印社,洛陽錦繡綢緞莊的鄭胖子都跟你說了吧?”

唐鬆收攝住心情,“是,不過他當初的投入只是用在揚州及蘇杭二州的弘文印社開辦上,公主買了他的,這三州印社自然有你一半。不過當初我與他約定在先,雖說一人一半,但主事之權卻在我,這一點還請公主體諒”

“三州,就這三個印社能濟什麼事?也值得我親來一趟?”月sè水氣之中,太平的聲音有着一種自然流lù的氣勢,“你將弘文印社開遍江南所費多少我心中也有個底,這都是出自內宮的吧?”

“公主知道?”

太平傲然一笑,“這筆錢我都出了,但將宮中的賬目走平,從此與內宮再無瓜葛,這事自然也是我來辦。待辦好之後,整個弘文印社分你三成,亦交由你來主事經營,你以爲如何?”

“公主好氣魄!”唐鬆笑了,“只是如此以來,我豈不就成了公主手下的大掌櫃?”

不待太平說什麼,唐鬆搖搖頭淡淡聲道:“多謝公主厚愛,只是我對做什麼大掌櫃實無興趣”

太平猛然轉身,雙眼緊盯住唐鬆。

朦朧的月sè下,唐鬆迎着太平銳利的眼神輕淺而笑,沒有針鋒相對,也沒有閃躲退讓。

“一文銅錢不出便能盡分三成,這三成一年就是多少利水你比我清楚,這都不答應,唐鬆,你未免太貪而不知足了”

“若只是爲錢?當初又何必要辦這費力不討好的印社?既在揚州,還有比海商貿易更賺錢的營生?”唐鬆不再看太平,邁步繼續向前,邊走邊道:“以錢度人,公主未免將天下人都瞧的小了!就是公主自己要買弘文印社,難倒真是爲了錢?”

“好”太平的聲音愈發暗啞了,“現在給你三成不要,到什麼都沒有時你可別後悔?”

唐鬆腳步不曾暫停,連聲音都沒有半點變化,閒談般道:“若真有那一日,我定當早早捲了鋪蓋走人,絕不會礙了公主的眼”

唐鬆如此表現讓太平臉sè微變,“弘文印社是出自母皇之意?”

這時忽有鐘聲破空而來,在這靜夜裡顯得份外空靈悠遠,唐鬆向太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後停步而聽,聽得幾聲後連眼睛也微微閉合起來,純以心耳感受着讓後人醉了千年的寒山寺夜半鐘聲。

看到他這mō樣,太平真是忍了又忍,才勉強忍住。

鍾做三十六響,直到最後一聲響過之後唐鬆才睜開眼來,“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這一趟到蘇州再無憾矣!夜sè已深,公主便回船安歇吧,我自往楓橋鎮投宿就是”

“你……好……”太平一招手,那四個一直遠遠跟着的護衛頓時擁上前來,二話不說就將唐鬆控制住擡到了河邊。

此時唐鬆真是悔死,早知道這女人有暴力傾向,爲什麼沒把上官謹一起帶來。

太平指着河水,“丟下去之後,今天我要不讓你上來,你可真就上不來了”

這娘們真是個瘋子!

“說,弘文印社的創辦是否出自母皇授意?”

“公主這麼聰明還要我說?”

此前唐鬆的表現很成功,已讓太平心底有了結論,此刻再經這明顯帶着服軟語調的話一說,太平益發確信了。

確認之後太平一時倒沒了主意,那是她的母親不錯,卻也是皇帝,一個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吃的皇帝。

但若真就這樣罷了她又實在不甘心!心情煩躁起來的太平再看唐鬆,越看越是不舒服,手一揮,那四個護衛手上猛一使勁,就此將唐鬆扔到了河裡。

唐鬆卻沒想到她真能做得出來,猛然落河不免手忙腳亂,吃了兩口水,撲騰了好一會兒後才勉強在齊xiōng高的河水中站住了身子。

看到這一天來一直是蕭蕭肅肅頗有名士風度的唐鬆如此狼狽樣子,太平忍不住哈哈大笑出聲,心裡的煩躁倒是消散了不少。

她笑的快活,唐鬆卻是出離憤怒了,“李令月,你他娘就是個瘋子”

那四個臉sè大變的護衛正要下水卻被太平給制止了,自己走到河邊看着落湯雞一樣的唐鬆笑吟吟道:“你他娘?唐鬆,你是在罵我的母皇?”

這時節唐鬆那還顧得了那麼多,邊破口大罵腳下邊慢慢向河邊蹭去。

從小到大太平還真沒這麼被人罵過,不過她也真是邪氣,這麼被唐鬆一句句瘋子的罵着,不僅不惱反而臉上還一直帶着吟吟的笑。

還別說,這一招就是管用,她越是如此,唐鬆心裡越是憋悶的厲害,像被人打了一記窩心拳後要還手卻找不到人一樣。

反過來,唐鬆越是惱的厲害,太平笑容越盛,到最後時竟已是笑顏如花,在朦朧的月sè與水霧中倍顯妖豔。

就在太平妖笑最盛的時候,在河中緩緩蹭了好一截兒的唐鬆驀然前撲。

雖然已經蹭到齊腰深的淺水處,但河水阻力畢竟太大,嚴重影響了行動能力,加之太平退的又快,唐鬆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從自己手上溜走。

就在失望到極點的時候,突然感覺手中一緊,卻是太平人雖然退的快,但穿着的男裝儒服下襬寬大,讓唐鬆差之毫釐的抓住了其中的一副衣角。

這時節唐鬆打死也不會放了,手中向着緊處一扯,退步中本就站立不穩的太平頓時被他拉的重心搖晃,半斜着身子掉進了河裡。

就在她掙扎時,唐鬆早卡住了她的脖子向岸上道:“你們四個誰敢下來,可別怪我手辣”

那四個護衛真是被這一變故給驚住了,醒過神後就往前奔,顯然是不相信唐鬆真敢對太平如何。

他們身子剛動,唐鬆乾淨利索的將猶在掙扎的太平按進了水裡,同時拖着她往深水處退去。

唐鬆一下狠手,那四個護衛如被施了定身術般猛然停住了,月sè下一個個臉sè發白,太平真要有個三長兩短,身爲貼身護衛的他們誅九族都是輕的,即便他們不相信唐鬆真敢對公主如何,但實在是不敢賭,賭不起啊!

他們停住,唐鬆也就將人從水裡拎了起來,驚hún未定的太平一邊吐着水,一邊咳嗽着斷續道:“唐鬆,我必誅你九族”

她聒噪的太厲害,唐鬆手一沉,又將她按進了水裡,不過時間倒是不長。但這一下,只讓岸上四護衛臉sè更青了。

“我唐家是大族,人多,好生生在哪裡等着你去誅,不過先要過了今晚再說……”唐鬆正發狠說到這裡時,就覺身上傳來一片溫軟滑膩,話語頓時猛然一滯,不僅是他,正在掙扎的太平也停住了掙扎。

深春初夏時節人自然就穿的輕薄,唐鬆又是一襲寬鬆的道衣,那道衣尚輕適,只在腋下用一布條繫着,落水後一番撲騰早就敞了懷,裡面上品亳州輕容的內紗衣本就以輕薄著稱,這一沾水渾如沒穿一樣。

好死不死的是太平偏偏穿的也是寬鬆的襴衫男服,撻尾一鬆,再一jī烈掙扎之後,情形就如唐鬆一mō一樣了。

更要命的是她內裡所穿同樣是亳州輕容製成的內衫,作爲貢物,品級自然更高,沾水之後也就愈發輕薄通透。

當此之時,四護衛雖因夜sè朦朧及河水掩蓋而看不清楚,但緊緊纏在一起的唐鬆與太平卻是心知肚明,兩個人已經是赤luǒ糾纏了。

甚至唐鬆一低頭就能清清楚楚看到貼在他腹前的那兩團巍巍粉膩。

這一回沒讓唐鬆再按,停住了掙扎的太平自覺的又往河水中沉了沉。

這一刻若是有刀,太平早將唐鬆給捅死一萬遍了,“還不放開我?”

唐鬆鬆開手,太平在水中裹住外衫向岸邊退去,剛退出兩步,唐鬆已追過來重又將她緊緊控制住。

這一回太平真是要瘋了,柳眉倒豎,“放開”

唐鬆看着岸上臉sè發青,緊張到極點的四護衛,“現在放你我必死無疑,放什麼放”

太平徹底瘋了,咬牙之聲都清晰可聞,低聲如母暴龍般嘶吼道:“手!”

啊,唐鬆低頭一看,頓時尷尬無比,剛纔控制太平太急,落在她左xiōng上的右手委實放的不是個地方。

唐鬆將手挪開,恨聲道:“且讓他們走遠些,我再與你說話”

這時節,兩人之間實在太曖昧,且是打了一個極不好解開的死結,太平深呼吸了兩口氣後向岸上擺手示意。

到四護衛千不情萬不願的退到河岸另一側的樹林中後,唐鬆深吐了一口氣。這一刻他真是悔死了,別的就不說,剛纔幹嘛要扯她?這一扯就扯成了個要命的大麻煩哪。

不放太平是不行的,總不能一直將她按在河裡;放吧,其結果光想想就不寒而慄。

饒是唐鬆也算得上心思靈動,此時也徹底亂了方寸,放與不放間實有千萬難。

雖說懷裡摟着個春衫溼透且又妖媚到極點的熟龘女,唐鬆卻沒有一絲曖昧的感覺,今夜yīn差陽錯的一切使他遭遇了穿越以來最大危機,一個看似香豔的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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