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三回 再闖青龍殿 首戰青石溝(二)

白虎派的人哪裡知道駱燕的心理?在朦朧夜色的掩護下,全副武裝的十二個人向黑魆魆的山上進發了。這裡的山路崎嶇,可對這些練武之人來說也不算困難。白天的名勝古蹟,在深沉的夜色中,顯得陰森恐怖,似乎裡面埋伏着千軍萬馬,隨時都可能忽然殺出來,打你一個措手不及。不遠處不時傳來陣陣狼嚎,有時還能聽到幾聲虎叫,可這反倒令人放心一些,對他們來說,只要不是青龍派的人就好,因爲動物更好對付一些。

在地圖的導引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青龍神殿的大門。青龍神殿的大門不算隱蔽,也許是藝高人膽大吧!當然青龍神殿是青龍派的主要建築物,想做到十分隱秘也是不可能的。可是青龍神殿的大門仍然設在一個懸崖上,只有陡陡的幾級臺階連接下面,就是說,不會武功的人是無法上去的,武功不精的人上去也很困難。

在青龍神殿的周圍,還有三個暗堡,這是青龍神殿的眼睛。車轅出發的同時,也派三路人馬先行解決了這三個暗堡,以至於他們到達懸崖下的時候,青龍神殿裡面的人一點都不知曉。

擔任先鋒的是魔掌書生宇文泰正和長老徐臘喜,駱燕跟在宇文泰正的身邊。宇文泰正盯着上面看了片刻,然後故意發出一點響聲,果然在青龍神殿的門口露出幾個侍衛的頭。宇文泰正、駱燕抓住這個時機,發出幾枚暗器,命中兩個侍衛,與此同時,徐臘喜等人一躍而上,很快就到了青龍神殿的門口,和剩餘的兩個侍衛爭鬥起來。宇文泰正、駱燕等人也一躍而起,衆人很快就砍倒了這兩個人。

衆人潛伏在門口,聽聽裡面,什麼聲音都沒有,估計裡面的人還沒有發現門口的異常現象。宇文泰正四下一找,看到一塊微微突起的石頭,地圖上標明這是個開門的機關。宇文泰正走到這塊石頭前,遲疑了一下,在石頭上輕輕按了一下。

果然大門打開了,裡面露出昏暗的燈光。宇文泰正朝車轅看看,車轅略微思考了一下,果斷地點點頭,宇文泰正和徐臘喜身體一閃,悄悄地溜到了裡面,稍一等候,駱燕和墨寒情等人也先後進來。裡面不甚明亮,但勉強可以看清路徑,衆人在宇文泰正的帶領下,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躡手躡腳,豎起耳朵,瞪大眼睛,哪敢有絲毫的鬆怠?這可真的是龍潭啊!

好在他們有地圖,哪裡有侍衛,哪裡有機關,地圖上都標的一清二楚,能繞開的就儘量繞開。也有幾處侍衛發現了他們,可是沒有等他們有所反應,宇文泰正、徐臘喜、駱燕就快速制服了他們。

到了一個“T”行的路口,按照計劃,由車轅帶人守住這個要道,宇文泰正、徐臘喜和駱燕帶着幾個人去營救金銀花和虞舜。

可是宇文泰正等人還沒摸到牢房,就被青龍派的人發現了,他們大聲喊叫起來。偷襲已經不成,只能強攻,可是人家把牢房的門緊緊關閉,你本事再大也無濟於事!宇文泰正恨恨地刺倒最後一個侍衛,果斷地說道:“撤!”

他們撤到“T”行路口時,可這裡的車轅等人也被發現了,兩邊正在廝殺,只不過青龍派的人較少。宇文泰正等人衝了過來,殺退了青龍派的人。車轅見宇文泰正兩手空空,知道營救失敗,只得下令:“往回撤!”

衆人急急地往回奔走,可是這路似乎不像剛纔走過的路,難道是走錯了?宇文泰正仔細辨認,發覺路徑不對,難道這路可以改變?宇文泰正一邊疑惑,一邊摸索前進,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正行之間,突然兩扇鐵柵欄從上面重重地砸了下來,正好把這十二個人困在一個狹窄的巷子裡。

衆人大駭,急忙貼在牆壁上,見外邊寂靜無聲,宇文泰正、車轅等人趕緊尋找出口,可是哪裡能有出口?車轅試試搖搖手臂粗細鐵柵欄,可是鐵柵欄紋絲不動。又過來幾個人,大家合力也沒能移動它。衆人急得在不大的空間裡團團轉,這時外邊有了動靜,蔡玉龍帶着幾個人出現在鐵柵欄的前面。

蔡玉龍冷笑一聲,朝裡面仔細觀看,認出宇文泰正和駱燕,問道:“你們是白虎派的人?”無人應答。宇文泰正看着車轅,可是車轅並沒有上前應答,而且從出發後,他一直很少說話。到了這個時候,你作爲掌門人,也該拿個主意吧!哎,車掌門,這是怎麼啦?

蔡玉龍看着宇文泰正說道:“上午,宇文先生口口聲聲說要和我們青龍派永結盟好,晚上又擅自闖進青龍神殿。你們就這麼與我們永結盟好?”

宇文泰正見車轅不出面,只好上前一步,說道:“蔡大俠,我們只是想救出金銀花和虞舜,別無他意,否則我們也不會就來十幾個人。你們青龍派不也口口聲聲地要與白虎派化干戈爲玉帛,可爲什麼總是扣押我們的人?”

“這個嘛,我們兩家還可以商量。”蔡玉龍氣憤地說道,“可你們背信棄義地殺進青龍神殿,這就是撕毀了我們之間的口頭盟約。——還有,我們青龍神殿是你們家的菜園地,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啊?你們也太小看我們青龍派了吧!”

宇文泰正也不贊成這樣的營救方式:幾乎沒有成功的機會,可是車掌門主意已定,自己也無可奈何。此時面對蔡玉龍的發問,他是無言以對:蔡玉龍說的不錯,車掌門一貫謹慎,今天是怎麼回事?

蔡玉龍冷笑一聲,說道:“看來你們手中有青龍神殿的地形圖,要不然你們根本進不了青龍神殿,可是你們有地形圖,也照樣出不了青龍神殿。”他得意一笑,說道:“你們沒感到出去的路和進來的路不一樣嗎?”

宇文泰正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剛纔覺得路徑不對,原來這裡的路可以改變,這個,地圖上可沒有說明。

“你們誰是頭兒?”蔡玉龍朝裡面看看。宇文泰正一想:掌門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則整個白虎派就被動了。他正要應答,可是話沒有出口,車轅卻上前一步,說道:“在下便是!”宇文泰正一驚:掌門是昏頭了吧!他想幹什麼?

蔡玉龍盯着車轅,問道:“你在白虎派是什麼身份?”車轅答道:“在下是掌門車轅!”宇文泰正大吃一驚:掌門是真的昏了頭了!駱燕等人都莫名其妙望着車轅:你幹嘛要主動說出自己的身份?在青龍派的面前顯擺一下?不是!你都是人家的階下囚了,還能顯擺什麼?而且掌門也不愛顯擺啊!這不是他的風格。

“你是掌門?”蔡玉龍冷笑一聲說道,“車掌門會親自來救人?”車轅又走一步,說道:“在下要見你們林掌門!”車轅亮出自己的身份,宇文泰正等人都很驚訝,現在聽說他還要見林三徑,更是驚愕不已:車掌門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們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蔡玉龍冷冷地說道:“你有什麼資格見我們的掌門?”車轅也冷笑一聲,說道:“憑在下是白虎派的掌門!”蔡玉龍盯着車轅片刻,說道:“不行!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車轅說道:“你做不了主!蔡大俠,你也太小看我們白虎派了。你以爲我們就是來救人的嗎?”此話一出,不僅蔡玉龍,就是宇文泰正、駱燕等人也是吃驚不小:原來車掌門另有任務!到龍潭裡救人,那是自尋死路,原來車掌門還有安排,可是你得跟我們說說,這麼保密,連我們也不相信?

蔡玉龍也很驚訝,他盯着車轅,正在猶豫的時候,後面傳來了腳步聲,他回頭一看,林三徑帶着幾個侍衛來了。蔡玉龍迎了上來,來不及行禮,先把情況一說。

林三徑走到前面,問道:“什麼人要見本座?”車轅站到鐵柵欄前,說道:“是在下!”蔡玉龍解釋道:“掌門,他說他是白虎派的掌門!”

林三徑看着車轅,說道:“本座在年輕的時候,見過車掌門兩次。”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車轅,點點頭說道:“確是像車掌門!蔡玉龍,放他出來!”

蔡玉龍大驚:“掌門,他,他可是崑崙山黑虎啊!”林三徑說道:“我們這兒是龍潭,他一隻老虎落入龍潭,能有什麼作爲?”蔡玉龍還在猶豫,林三徑不耐煩地說道:“你還想抗命不成?放人!把車掌門帶到岱宗閣客廳。”說完,林三徑揚長而去,把蔡玉龍扔在原地發呆。

宇文泰正靠近一步,說道:“車掌門?”他焦急的眼睛在問:有無具體的計劃?可是車轅很平靜地說道:“我自有主張!你等不必擔心!”話說得乾脆、直接,讓宇文泰正失望了,他本以爲車掌門會趁機帶領衆人逃出去,可是車轅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這樣的意思,車掌門到底有什麼主張?

在蔡玉龍的要求下,十一個人退到後面,這是防備他們趁機逃走。這十一個人焦慮地看着車轅,可車轅自信地微微一笑,輕鬆地走了出去。宇文泰正還幻想着車轅能夠智擒蔡玉龍,然後逼蔡玉龍放人,可這只是幻想,因爲車轅沒有任何行動,毫無反抗地跟在蔡玉龍的後面。

駱燕輕聲說道:“這不是——”宇文泰正擺擺手,制止了駱燕的話,他自己也有這樣的疑問,可是此時還不能說,掌門或許還有什麼計策,不能過早地泄密。

在岱宗閣一間不大的客廳內,放着兩張大椅子,林三徑坐在一張大椅子上,另一張空着。客廳裡也沒有其他人,蔡玉龍把車轅帶到客廳,站在車轅的身後。

林三徑朝他們擺擺手,說道:“本座想和車掌門聊聊天,你們就不用摻和了吧!”蔡玉龍看了林三徑一下,掌門今天怎麼有些反常?他遲疑了一下,直到林三徑再次揮揮手,才帶人站到門口。他們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打算一有什麼動靜就衝進去救駕。

車轅悠閒地一笑,說道:“林掌門不打算請在下入座?”林三徑微微一笑,盯着對方說道:“如果你是車掌門的話,你就坐下!”車轅一愣,驚道:“林掌門何以斷定在下不是車掌門?”

林三徑冷笑一聲,說道:“本座見過車掌門兩次,雖然那是早些年的事了,可是本座的印象還在。你只是形似,根本不是車掌門,而且親自帶人到我青龍神殿來救人,這種做法不是車掌門的風格。這是匹夫之勇!如果車掌門是這樣的人,那白虎派根本不足爲慮!這也是我青龍派的大幸了!可本座很是失望,你不是車掌門!”

略一停頓,他盯着對方接着說:“車掌門人稱崑崙山黑虎,他的白虎內功已是登峰造極,呼吸之氣細微綿長。人可以易容,可是這呼吸之法,是無法在短時間內練成的。”

在門口的蔡玉龍等人聽得真切,原來這個人不是車轅,怪不得掌門這麼淡定!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哎,掌門就是掌門,不服不行!

“車轅”的臉上也流露出敬佩之情,說道:“在下是白虎派長老雷天龍!林掌門的分析、判斷,在下着實佩服!”林三徑一笑,說道:“來人啊!看座!”手下人端來一張小點的椅子,雷天龍拱手行禮,這才入座。

林三徑看了看,說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看着手下人茫然的樣子,他又補充道:“看茶!”手下人趕緊端來茶,恭敬地遞給雷天龍。

雷天龍欠身接過茶碗,解開茶蓋,吹吹茶葉沫,毫不遲疑地喝了一口,忽然點點頭,說道:“林掌門,這是廬山雲霧吧!”林三徑搖搖頭,說道:“不是!這是信陽毛尖!”這茶是兒子洛陽知府林風派人送來的。

雷天龍搖搖頭,說道:“在下孤陋寡聞!”其實他並不好茶,也不熟悉茶葉的品種,毫不猶豫地喝茶,就是想表明自己的膽量:我不怕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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