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虛選擇的設伏地點在剪刀溝的中間地帶。顧名思義,這個剪刀溝的地形還真有些像一把剪刀,這是到玄武門住址的必經之地。
這條溝設伏的地點並不理想,因爲上面無法隱藏多人,所以若虛的辦法是火攻。若虛把惠澤坤留下來,把自己的計劃一說。惠澤坤也是一點就通,又對若虛的計劃作了一些補充,若虛點頭稱好。
惠澤坤帶人在剪刀溝附近砍伐樹木、野草,填在溝裡,砍伐樹木時,多選枯樹,便於燃燒。天黑以後,惠澤坤親自帶人在樹木間放棄火藥、松油以及其他易燃物品,之後帶着二十幾個弓箭手埋伏在溝上。——玄武門就這些弓箭手,再說,溝上也埋伏不了許多人。
兩個時辰後,若虛帶着一百人埋伏在不遠處的叢林中,這是抓捕漏網之魚!假如對方及時後撤,就沒有辦法了,玄武門人手不夠,否則在他們的身後再佈置一支奇兵,就可以全部殲滅他們,而若虛也不想這麼做,他還有一層顧慮:傷太平教太多的人,以後還怎麼見師父?
子夜時分,果然有一支兩百多人的隊伍偷偷向這邊摸來。這支隊伍是太平教太原堂的人。四大使者持教主之令來到太原,讓堂主勞民、副堂主商財帶人到大同附近的一個小村莊配合他們的行動,可是太原堂不大,能打仗的人只有兩百來人。
見援兵來了,尉遲亮和澹臺旭想直接殺到恆山,滅了玄武門,反正我們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可是南宮晨和鍾離升知道若虛的厲害,硬拼是打不過人家的,就憑我們區區兩百多人就像滅了玄武門,這不現實。而我們的任務就是阻止江湖人來恆山,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就是要給點顏色讓玄武門看看,起着敲山震虎的作用。
他們先是把清空道長和荀三思的屍體送到玄武門的山門前,接着尉遲亮又從後山進入玄武門內部,被長老文佳典發現。尉遲亮見文佳典武功低微,就大開殺戒,還把文佳典的屍體吊在樹上,這就是想製造恐怖氣氛,讓玄武門臣服。
輪到澹臺旭了,此時玄武門戒備森嚴,他竟無從下手,後來還是易容成凌霄模樣的若虛故意暴露出來,讓他扛了回來。澹臺旭以爲玄武門已經人心惶惶了,哪裡料到這是若虛的一計?不是逃得及時,南宮晨等人也會和澹臺旭作伴去了。清晨時分,這三個人倉皇逃回小村莊。尉遲亮、鍾離升主張馬上帶人殺回去,爲澹臺旭報仇,可南宮晨搖搖頭:我們人不多,玄武門還有駱燕、趙休花這些幫手,不能硬拼,只能智取。他即刻派人前去打聽玄武門的情況,得到玄武門正在撤往山中的消息,而且他們還在砍伐樹木,似乎想堵住剪刀溝,不讓外人輕易進入。
一聽到這個消息,南宮晨以爲這是個好機會:趙休花殺了澹臺旭,照說玄武門應該士氣大振,可他們卻正在組織撤退,這隻能說明玄武門已經軍心動搖,不能組成起有效的防禦,我們可以長驅直入,把玄武門殺得個人仰馬翻,雞犬不寧,然後在火燒玄武門,讓玄武門絕跡於江湖。就算殺不了桓若虛這些人,也可以出一口怨氣,傳到江湖上去,不也是殺雞給猴看?看誰還敢和我們太平教作對?
尉遲亮又建議,應該在夜裡殺進玄武門,否則一旦被他們發現,他們即刻就會逃之夭夭。南宮晨也點頭同意,但卻不是很堅決:晚上想打對方一個突然襲擊,確實可以出奇制勝,可是自己也容易中他們的埋伏。這麼一想,南宮晨又猶豫了:桓若虛是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很有計謀,這其中會不會有詐?可話已經出口,不好反悔了,再說,要是沒詐的話,狂妄的鐘離升和尉遲亮一定會當面譏笑自己膽小怕事的,他們可不顧自己主將的身份!對,這次行動不能取消!
南宮晨又耍個心眼,他以有傷在身爲由,讓尉遲亮統領這支隊伍,鍾離升報仇心切,自願擔任先鋒。尉遲亮見南宮晨傷勢不重,卻免戰牌高懸,心中也不免嘀咕:這黑燈瞎火的,其他的不說,就是遇到毒蛇、蠍子咬上一口也完了,我何苦要衝鋒在前?
尉遲亮的這個想法救了他一條命!子夜時分,這兩百多人悄悄摸進剪刀溝。在溝裡果然有很多的樹木,衆人在這些樹木中一步步向前移動。忽然,尉遲亮聞到一股松油的氣味,這裡怎會有松油?是溝中的松樹自然發出的,還是人爲的?夜色昏暗,他無法查清楚,可是心中更加狐疑,行動也更遲緩了,慢慢地就落到後面。
等隊伍走到剪刀溝的中間時,突然從山坡上飛下來一連串的火箭,落在溝底的樹木上,馬上溝底就燃起熊熊大火,越燒越旺,溝裡頓時成了一片火海,其中還間雜着爆炸的聲音。只是若虛沒有多用火藥,怕傷到埋伏在溝上面的自己人。
這裡的溝較深,一般弟子是上不去的,就算能上去,對方還有伏兵。這兩百多人瞬間就亂了,驚慌失措,狼奔豕突,哭爹喊娘,只顧各自逃命。尉遲亮這才知道對方早有準備,已經中了人家的火攻之計,隊伍的陣型已亂,無法再指揮了,快跑吧!他在隊伍的後面,武功也不錯,三跳兩蹦,出了剪刀溝,保得性命。饒是這樣,他的頭髮還是被燒焦了幾縷。
若虛估計得沒錯,這條溝不長,也有一些人衝出山溝,若虛指揮衆人衝殺上來。這些人剛從火海中來,驚魂未定,有的連兵器都丟了,哪裡能抵抗?不是被砍殺,就是舉手投降。來不及跑出來的不是被燒死,就是被惠澤坤等人搬的石頭砸死,只有少數人跟在尉遲亮的後面溜走了。
在隊前的鐘離升武功高,火起後,及時竄上山坡,可就是這樣,鍾離升渾身還是被燒得像木炭似的,衣服燒成片片,頭髮燒得枯黃,臉上不知什麼原因留下一塊傷疤。逃回南宮晨那裡,鍾離升呆呆地坐着,一動不動,既不說話,也不知道去換衣服。
這一仗不損一兵一卒,大獲全勝!天亮以後,若虛把幾十個俘虜,醫好傷後,全部送出剪刀溝,又把剪刀溝的死者掩埋好,之後撤出玄武門住地。
秋海棠遇到趙休花,說道:“趙姑娘,我們掌門怎麼樣?”趙休花搖搖頭,說道:“不怎麼樣?大獲全勝還撤到山裡?要是我呀!”秋海棠問道:“怎麼樣?”趙休花一臉嚴肅,說道:“我聽掌門的!”
秋海棠笑了,說道:“趙姑娘,我們掌門是個老實人,你別讓他難堪!”趙休花說道:“秋大姐,你不知道,他早就習慣了!若虛喜歡我這樣說話!我這樣不就是想讓他高興嗎?”
秋海棠望着趙休花天真的笑臉,心想:掌門可能就喜歡趙休花的直率。她哪裡知道,若虛喜歡的不是趙休花熱情似火的個性,而是珍惜在危難時刻與趙休花建立起來的生死與共的情感。這些故事,秋海棠是不知道的。
來到後山之後,凌霄帶着神龍教的人要趕往濟南。若虛把她送到後山的小路,反覆囑咐,直到看不到凌霄的身影,還不忘囑咐一句。這時他才體會到“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詩句的妙處了。他靈機一動,馬上湊上一句:咫尺山崖君不見,只留迴音在其間。
他悵然若失,回到原處,看到改了模樣的趙休花走了過來。若虛點點頭,說道:“這樣不錯!”趙休花用手一指若虛,說道:“你這人呀!”秋海棠說道:“趙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趙休花說道:“這都不明白?他怕老婆漂亮被人劫走了。”若虛說道:“你說話不能文雅一些?”趙休花說道:“幹嘛文雅?我就是一介武夫!你纔是個秀才!”若虛說道:“這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趙休花說道:“不錯!講不清,就聽我的。”
若虛瞪她一眼,說道:“我交代的事,你可別忘了!”趙休花說道:“你的事,誰能忘?不就是到少林寺——你說,我一個胖丫頭到少林寺幹嘛?”若虛一笑,說道:“這都不明白?胖丫頭到少林寺求佛,找個胖男人唄!”
趙休花笑道:“你敢跟我鬥?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變成一個胖男人!”秋海棠打趣道:“這不正好是一對嗎?”趙休花說道:“我們本來就是——這,這我就不說了!”
若虛趕緊說道:“趙姑娘,大敵當前,辦正事要緊!”秋海棠一笑:掌門不是人家的對手,就趕緊撤退了。若虛又說道:“辦好事後,你們就回五行山去!”——若虛這是讓趙休花順路去一趟少林寺,讓空慧大師等人知道自己最新的安排,並讓他再派人繼續尋找太平教的老巢。
趙休花不屑地說道:“不回去?你還想讓我在少林寺出家啊!”若虛笑道:“不行!少林寺不收女的!”趙休花瞪了若虛一眼,說道:“你這麼回事呀!還真想我出家?哼,以後再和你算賬!”她又看着駱燕問道:“駱燕,白虎山是你家,你們到白虎山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吧?”駱燕點點頭說道:“車掌門一向謹慎,不走錯棋。要勸說他,困難不小,至於危險嘛,應該沒有,況且在白虎山,還有宇文叔叔他們。”
趙休花說道:“那我就放心了!若虛,我就不煩你了!”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從衣袋中拿出一本牛皮小冊子,說道:“若虛,你不是在練習五音魔簫嗎?這個小本子也許有用!”
若虛翻翻小冊子,心中一喜。原來這本小冊子就是介紹如何練好五音魔簫功法的!在揚州北郊波斯王爺胡郎的住處,他的保健大夫就說過,只有找到這本小冊子,練習五音魔簫才能成功,沒想到這本小冊子竟然在趙休花的手中!他急切地問道:“休花,你在哪裡找到的?這是你們趙家谷的嗎?”趙休花搖搖頭:“不是!趙家谷哪有這東西?我不記得在哪兒撿來的了!不是爲了你,我早就扔掉了!怎麼,這小本子有用?”
若虛高興地說道:“有用!很有用!這下好了!”趙休花眉頭一展,笑道:“比我還好?”若虛收起小冊子,說道:“哪有你好?”趙休花脈脈含情地說道:“用得着我的地方就盡說好話!”
若虛只得點點頭,趙休花也不計較,貼近若虛神秘地說道:“別忘了欠我的銀子!”若虛笑着點頭:這就是趙休花可愛之處!她可能馬上讓你生氣,也可以即刻就能讓你高興。
看到這一幕,在一邊的秋海棠心想:駱燕說的沒錯!這還真是人家交流感情的方式,怪不得掌門無法選擇,我終於算是明白了。
若虛也同樣把趙休花等五行門的人送到望不見身影爲止,還不忘叮囑幾句,可是沒有聽到迴應,只聽到趙休花那銀鈴般的笑聲。
發現後面有響聲,若虛知道是駱燕來了。等趙休花的笑聲聽不見了,駱燕說道:“都走了!我們也該上路了!”若虛點點頭,看着駱燕說道:“我們這次到白虎派,如果有可能就再調查一下你爹的情況。”駱燕搖搖頭說道:“不!白鬍子爺爺爲什麼不告訴我真相?這裡有什麼秘密?我無法知道!還是以你的事爲主吧!”
若虛說道:“小蝶的信也許能揭開事實的真相!”駱燕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小蝶的信能揭開真相,那我們拿到這封信就會很危險了。我不想這樣!我知道我爹還活在世上,這就夠了。我不想你再有什麼危險!”若虛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們見事行事吧!”
若虛又叫來盧唯、蒲六,讓他們先去打探消息,特別要留意太平教的消息,自己不在的時候,可與空慧大師聯繫。盧唯、蒲柳領命而去。若虛還不放心,又把後居上、秋海棠等人找來,囑咐他們要注意太平教的報復、關心玄武門弟子的生活等問題,還特意叮囑要護送神拳門的儲艙實老英雄回去,然後他和駱燕牽着馬,揮手與後居上、秋海棠等人告別,踏上去白虎山之路。
正是:膽戰心驚惡魔鬧,斬妖除怪膽氣豪。
一路上,若虛總是心神不定的,駱燕知道他是在擔心凌霄或者趙休花。就距離而言,凌霄的路程最近,可是也最危險。那麼,凌霄在這崎嶇的路程中,又有怎樣的危險呢?欲知後事如何,下一回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