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樑尚君果然帶着補給車隊回到了白虎山。他把賬目交給了車蓋,並讓車蓋查驗貨物。這就是走走形勢,車蓋派人去了,又說樑尚君辛苦,讓他回去休息。樑尚君哪裡知道自己早就被盯梢?回去之後,一覺睡到天亮。
樑尚君剛剛起牀,就聽人說薛如鬆被迷倒了,已經被關進後院的地牢。樑尚君不以爲意:二哥哪裡這麼容易就被毒倒了?況且二哥還在嘉峪關呢!他悠閒地吃完了早飯,正準備到處轉轉,這時前廳傳來了洪亮的鐘聲,這是白虎派有緊急事情的時候招呼衆人的信號。
樑尚君想了一下,來到後院大門拂月門前,問守門侍衛:前面出了什麼事。門衛拱手答道:“樑長老,據說是洞庭湖的人押着車公子已經快到山門了。”樑尚君說道:“不是說洞庭湖的人還在嘉峪關嗎?”
門衛說道:“不知道她們爲什麼來得這麼快?”樑尚君點點頭,又往回走去,邊走邊想:既然他們都不在後院,我還是去看看地牢裡關的人是不是二哥?心細一點總沒錯!他打定主意,朝地牢走來。
地牢的門口站着四個侍衛。樑尚君走了過來,隨便看看,問道:“四位辛苦了!”四個人拱手說道:“拜見樑長老!”
樑尚君到了白虎派以後,善待下屬,廣交朋友,這些人都很尊敬他。他的真實身份並沒有公開,只有最上層的幾個人知道,整個白虎山大多數人哪裡知曉這些秘密?
樑尚君問道:“裡面關着什麼人?”侍衛答道:“樑長老,裡面關着的是薛如鬆。據說他還是太平教的教主。”樑尚君問道:“哦!誰把太平教的教主給逮住了?”
侍衛說道:“是樊長老的人。據說是他們在嘉峪關一家客棧裡成功下毒後逮住的。”樑尚君點點頭說道:“真不簡單!掌門來看過了嗎?”侍衛說道:“掌門已經來覈實過。”樑尚君問道:“覈實過?還會有真假?”
侍衛點點頭,說道:“車長老以爲是假的,可經掌門覈實,這個人就是薛如鬆!他以前也是白虎派的弟子。”樑尚君暗暗吃驚:難道二哥真的被他們抓住了?這怎麼可能?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掌門打算怎樣處置薛如鬆?”侍衛說道:“掌門還沒有明示!掌門剛剛來看了一下,就有人來報,洞庭湖的人到了。掌門就帶着人急急走了。”
樑尚君點點頭,說道:“薛如鬆?本長老也是認識的,可否進去看看?”侍衛顯出爲難之色,說道:“樑長老,掌門有交代,任何人不能進去!”樑尚君心想:這不像是在演戲,不像是在試探自己,自己的身份並沒有暴露,就是說裡面的人就是二哥,至於他是怎麼被逮住已經不重要了,二哥本來就是白虎派的叛徒,現在又在打白虎派的主意,一旦身陷囹圄,白虎派會放過他?而洞庭湖的人正好上山,這是天賜良機,再不救就沒有機會了。
他打定主意,走到侍衛的近前,突然連起四掌,擊倒了這四個毫無防備的侍衛,迅速從他們的身上拿來鑰匙,打開大鐵門。想了想,他又迅速把這四個暈倒的侍衛拖進門裡。
囚室很昏暗,只有幾盞油燈發出刺鼻的油煙味。樑尚君握緊刀柄,提着小心,仔細搜找,果然發現在屋角躺着一個人,從身形來看,像是二哥。他慢慢靠近此人。
樑尚君走近幾步,可是此人卻突然坐了起來,樑尚君失聲叫道:“二哥!果然是你!”薛如鬆站了起來,說道:“四弟,你來得正是時候!”樑尚君說道:“二哥,這是怎麼回事?”
薛如鬆說道:“沒時間解釋了!咱的人在後山,你以長老的身份把他們帶進來,咱們趁這個好機會佔領這裡。”樑尚君更是吃驚:“佔領這裡?”薛如鬆催促道:“快點!”樑尚君這才醒悟過來。可兩個人剛走了幾步,囚室的大鐵門卻被重重地關上了,門口站着雷天龍。
樑尚君並不認識雷天龍,就問道:“你是什麼人?”雷天龍一笑,說道:“樑長老還不認識我!我是白虎派的長老雷天龍。”
“雷天龍?”樑尚君想了一下,“哦,你不是死了嗎?掌門還爲你舉行了隆重的葬禮!”雷天龍冷笑一聲,說道:“那是騙你的!”樑尚君點點頭,說道:“怪不得死了五位長老,掌門卻只選了四位繼任,首席長老還是爲你留着的。我早該想到了!”
雷天龍說道:“樑長老,薛如鬆還是你的二哥?”樑尚君只好承認:“不錯!”看來雷天龍已經聽到了自己和二哥的對話,隱瞞已經沒有任何意思。雷天龍說道:“這麼一說,好多事情,我們都明白了。”他看着薛如鬆,說道:“我們一直以爲你是易容的假薛如鬆,可是真沒有想到,你還是貨真價實的。怎麼,我們毒藥的藥性已過啦?”
薛如鬆站上前幾步,說道:“雷長老,咱早就發現了有人跟蹤,你們用這種方法能迷倒咱?”雷天龍說道:“這麼說,你是主動來的?”薛如鬆點點頭說道:“咱本來就是白虎派的人,故地重遊嘛!”
雷天龍說道:“故地重遊?你的人還在後山,你們要佔領這裡,我說的沒錯吧!”
突然,薛如鬆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雷天龍冷笑一聲,說道:“薛教主,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你的屬下不會這麼輕易就能進來的。這裡是白虎山!”
薛如鬆走到門口,說道:“咱們做個交易!你打開牢門,咱饒你不死!”雷天龍盯着薛如鬆片刻,說道:“薛教主真是從容鎮定,真正的大將風度!這時候還能如此風趣幽默!”可是他的臉色馬上一變,因爲自己身後有微弱的聲響,不像自己人,似乎是個高手。
薛如鬆說道:“雷長老,你已經沒有選擇的了!”雷天龍一轉身就要應敵,可薛如鬆突然從鐵柵門擊出一掌,這一掌根本夠不着雷天龍,可是卻有一股強勁的內力壓向他。雷天龍哪裡料到薛如鬆還有這一手?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他一個趔趄,可是後面一個絡腮鬍的人身形一閃,飛擊一掌,把雷天龍打得往門前走了幾步。
薛如鬆一把抓住了他,迅速點住了他的穴位,拿下他手中的鑰匙,扔給了絡腮鬍。絡腮鬍接過鑰匙,上前打開了大鐵門,薛如鬆和樑尚君匆匆走了出來。樑尚君心細,又把雷天龍拖進屋裡,順手鎖上門。
到了地牢的外邊,薛如鬆把牢門關上,對着絡腮鬍說道:“你去製造一些動靜,朝左邊走!”絡腮鬍沒有答話,也沒有表情,只是轉身就走。樑尚君問道:“這人是誰?”薛如鬆說道:“別多問了!快到後山去!”
到了後院的山門,幾個侍衛上來行禮,樑尚君點點頭,說道:“我們還有一批物資在山下。”侍衛問:“物資不是都從前面運進來了嗎?”樑尚君說道:“這是重要的物資,必須從後面進來。”
侍衛見樑長老這麼說,也就不再問什麼。薛如鬆和樑尚君出了山門,走在一條羊腸小路上,兩邊是懸崖絕壁。走在這條小路上,樑尚君是膽戰心驚,薛如鬆也神情緊張:別說開弓放箭,就是扔下來幾塊石頭,小路上的人也會沒命的。
在前面的一條山溝裡,果然有太平教的人,爲首的人是南宮晨、尉遲亮、薛煒、薛燁、易莊、易諧以及蘭州堂堂主安思危,還有就是藍柯人。這個藍柯人原本是李順的師爺,可是卻加入了青龍派。李順不敢再重用他,藍柯人失意之下,又另擇靠山。太平教勢力正強,他就投靠太平教。薛如鬆覺得此人有些智謀,就收下了他,可也覺得此人易反覆,不易重用,就讓他做了副軍師,參與一般事務的謀劃。
樑尚君讓二十幾個人扛上包裹先上山,佔領山門後,其餘人再進去。這些人在樑尚君的帶領下,順着羊腸小道慢慢走着,提心吊膽地堤防着上面,只有上面一發難,那就是死路一條!
樑尚君裝着無事的樣子,哼着小曲,朝後喊道:“弟兄們加油啊!”等這些人進了山門後,樑尚君一聲令下,二十多人迅速扔掉包裹,拔出刀劍,行動起來,一舉佔領了山門。然後他們放出信號,下面的人全部衝了上來。樑尚君、薛如鬆這才鬆了一口氣。
薛如鬆命令薛煒、薛燁帶着幾十人牢牢控制這個山門,山門一丟就沒有退路了。他和樑尚君帶着百十來人迅速衝到前面。他們人數不多,可是白虎派的人都集中到前廳,後院人數少。薛如鬆、樑尚君帶人一路基本沒有遇到什麼抵抗,一直衝到拂月門。樑尚君讓手下人馬上關上這個唯一通道,這就是說,白虎派的家眷已經被扣着人質了。
薛如鬆又讓一百多人分層次擺開,以防後院還有白虎派的人,他們一定會孤擲一注,強攻拂月門的。樑尚君心想:二哥果然是個人才,慮事周密,膽大心細,將計就計,白虎派想迷倒二哥,卻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時候,樑尚君這才問道:“二哥,你這是想幹什麼?這麼隻身犯險!”薛如鬆笑着說道:“咱也是臨時想起來的,想殺白虎派一個措手不及。駱拓生的事已經壓不倒車轅了,咱們只能來硬的,逼車轅就範。他們的家眷在咱手中,會乖乖地聽話的。”樑尚君搖搖頭,說道:“二哥,這也太冒險了,你這是虎口拔牙啊!”
薛如鬆點點頭,說道:“咱還就要在這隻老虎的口中撬下一顆牙來。當然這也不算冒險,這就是個機會。你知道吧,洞庭湖郭不斜已經到了山上,他們內外交困,後院起火了,前廳還在冒煙。”
樑尚君嘆氣說道:“事已至此,我們只能全力以赴了。”薛如鬆說道:“四弟,二哥做的事,不會錯多少的。”樑尚君冷笑一聲,說道:“他們一直躲在密室商量,可到頭來,還是讓二哥捷足先登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變,說道:“二哥,好險啊!雷天龍一直在裝死,在暗中調查我。要不是二哥闖了進來,我恐怕就要——”薛如鬆一笑,說道:“咱也沒有想到,車轅還有這一手!”
樑尚君說道:“二哥,不是爲了你,我就不再回來了,我怕呀!”薛如鬆搖搖頭,說道:“你也不要後怕,車轅就算逮住了你,也不敢對你動手。”樑尚君說道:“難說!你是不瞭解車轅這個人啊!”
這時,前面傳來一陣喊殺聲,薛如鬆傾耳一聽,得意地一笑,說道:“前面的戲已經開臺了吧!我們去看看,這臺戲一定精彩。”樑尚君說道:“二哥是想讓他們殺得精疲力竭,我們才登場?”薛如鬆一揮手,說道:“不錯!所以咱說是個機會嘛!”他又補充一句,“不知道馬嘯鳴來了沒有!”
樑尚君點點頭,說道:“馬嘯鳴應該會來,江湖傳言,不虛也。”薛如鬆想了想,意味深長地說道:“這臺戲就叫‘興師問罪’吧!”樑尚君也幽默地說道:“很恰當!二哥,我們看這臺戲,不用掏銀子買票吧!”
薛如鬆一擺手,說道:“當然不用!沒準我們還要粉墨登場呢!”樑尚君也大膽地笑了。薛如鬆對身邊的堂主安思危和軍師藍柯人以及南宮晨、尉遲亮交代了幾句,就讓手下人把門開了一道縫。兩個人側身出來,聽免費的戲去了。
正是:機關算盡擒敵首,費盡心機入虎窟。
樑尚君說,白虎派是前廳冒煙,後院起火。這是幸災樂禍!可是他們根本沒有料到自己家中的後院也已經起火了。這事還要從凌霄開始說起。欲知凌霄被押到金陵,又怎樣點起這把火的,下一回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