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若虛和駱燕按照約定計劃去見丐幫副幫主陶銀。有人說丐幫的總舵在漢口東市區的一條深巷中。他們來到東市區,可是轉悠了許久,卻找不到丐幫總舵的住所。這裡都是密密麻麻的屋子,鱗次櫛比,錯落有致,而且全都是青磚平房,一間樓房都沒有,這些房子還幾乎一模一樣,從建築材料看,這些房子有些年頭了。其中還間雜着一條條狹長、幽深的小巷子,不知道它們通往何處。在衆多類似的平房中,要想找到丐幫的總舵還真不容易。
若虛、駱燕停下了腳步,望洋興嘆,一籌莫展。這時候,從側面一條小巷中走來了一個叫花子。這是個小乞丐,十一二歲的樣子,衣衫襤褸,一副髒兮兮的樣子,手中端着一個破碗。若虛看着小乞丐,不禁朝駱燕一笑:當初,我還以爲你真是個乞丐!
駱燕隨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瞪他一眼,接着又得意地一笑:我還騙到了十兩銀子!她還怕若虛不理解,伸出五指,又翻了過來。若虛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搖搖頭:這次不給十兩銀子了。他拿出幾文錢輕輕地放在小乞丐的碗中。小乞丐連聲道謝,可是他並沒有馬上就走,而是問道:“這位大爺,你找誰?”
若虛說明了來意,這個叫花子讓他們等等,轉身就走。若虛、駱燕一愣:這小乞丐是個斥候(打探消息的人)!果然,只一會的工夫,他又回來了,把手一招,領着若虛、駱燕朝一條小巷走去。若虛、駱燕帶着幾分迷惑,跟在小乞丐的身後。他們七彎八拐,走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走進一條深巷之中。
這條深巷很長,路中鋪着條石,比較平整,兩側無門、無窗,悄無人聲,更無人跡。若虛看看兩邊的高牆,想到:如果在這高牆之上藏有伏兵,進到巷子裡的人只有死路一條。駱燕一見若虛看着高牆,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真是打獵的不說魚網,賣驢的不說牛羊!不過丐幫這樣的設計可能就是這個意圖。
走到深巷的盡頭,若虛、駱燕看到一扇小門。小乞丐用手一指,也不說話,扭頭就走了。若虛、駱燕遲疑了片刻,估計這裡就是丐幫的總舵了。他們初來乍到,對陌生的環境還有戒備之心,可是既來之,則安之,怕也不是辦法啊!況且我們還有要務在身,不見到陶副幫主,怎麼把信交給他?
若虛在先,駱燕在後,他們走進了這個小門。裡面站着幾個威武雄壯的彪形大漢。若虛很客氣地對他們說要見陶銀副幫主。彪形大漢中有一個說道:“陶副幫主不在幫內,請回吧!”若虛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陶副幫主?”彪形大漢答道:“不知道!”
駱燕說道:“那我們要見潘幫主!”這個人冷笑一聲:“潘幫主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到的嗎?”若虛馬上拿出楠木令牌遞了過去。這個人接過令牌,吃驚地看着若虛、駱燕一眼,說道:“兩位稍後,小人這就去通報!”他轉身跑了進去。
若虛一看面前的這幾個人,穿着整齊清潔,根本不像外邊衣衫襤褸的叫花子,看來丐幫的穿着也是有講究的。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這個人才回來,把手一揮說道:“兩位,請跟小人來!”
若虛、駱燕跟着這個人左拐右拐,過堂穿巷,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這才停在了一所房子前。又有幾個門衛擋住了去路,其中一個頭目聽了彪形大漢的介紹,又仔細檢查他遞過來的令牌,然後對着彪形大漢一點頭,走到若虛、駱燕的面前,作了一個手勢說道:“兩位請!”
這人在前面帶路,領着若虛、駱燕過了一個天井,越往裡走,光線越暗,寒氣越重。這裡的房子都是老房,陰森森的有些怕人。此時天雖然陰沉,可也是仲春季節,哪裡有這般陰冷?
走不多遠,就到了一個客廳。頭目說道:“兩位就在此等候吧!”說完就走了。若虛一看,這個客廳不大,也很平常,裡面的擺設也不講究,與一般家庭並無二致。若虛、駱燕坐下來後,馬上就有人端上茶。
又過了一會兒,從裡間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人。這個人長相平常,但是他的光頭惹人注目。古人與今人不同,頭髮受之於父母,是不能隨便剪的,當然和尚除外,可這人是丐幫的,肯定不是和尚,爲什麼也剃光頭?若虛以此判斷這個光頭人不同尋常。
見主人出來了,若虛、駱燕連忙站了起來。光頭人手中拿着令牌,看着若虛、駱燕一眼,說道:“你們爲何要見陶副幫主?”若虛拱手說道:“前輩,有人託在下帶一封信要親手交給陶副幫主。請問前輩是——”光頭人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說道:“哦!我是丐幫的和家興!”
若虛、駱燕一愣:這個人就是和家興,丐幫的右副幫主!若虛、駱燕連忙拱手,說道:“晚輩參見和副幫主!”和家興點點頭,算是還禮。他作了一個手勢,讓兩個人坐下,然後說道:“兩位,不巧得很,陶副幫主不在幫內。這樣吧!你們把書信留下,由我代爲轉交,當然你們也可以帶回去。”
若虛說道:“和副幫主,潘幫主可有空?”和家興盯着若虛,說道:“你們認識潘幫主?”若虛搖搖頭,說道:這個,以前並不認識!”和家興亮出手中的令牌,說道:“這個令牌如何在你們手中?”若虛說道:“這個令牌是有人送的。在下估計這個人就是潘幫主。”
和家興臉上露出不信任的表情,說道:“潘幫主會把這個令牌送給一個陌生人?”若虛說道:“潘幫主被人追殺,在下恰好遇到,救下了潘幫主。潘幫主可能是爲了在下到漢口行事方便,這才送了在下這個令牌。”
雖然若虛作了解釋,可是和家興仍然用懷疑的眼光盯着若虛,若虛感到這兩道目光裡面包含着不僅是不信任,還有陰險的成分,這一點,駱燕也看出來了。她一拉若虛,說道:“既然他們都不在,我們以後再來吧!”和家興也點點頭,說道:“好吧,你們以後再來!”
若虛還想說些客氣話,可駱燕又拉了他一把。兩個人朝外走去,可剛到門口,忽然就覺得地面往下一沉,不好!這兒有個陷坑!可是已經來不及反應了,若虛想推駱燕一把,可是沒有成功,兩個人一起落下陷坑。馬上,陷坑的蓋子又合攏了,裡面是漆黑一遍,彼此看不到對方。
剛剛站穩,若虛忙問道:“駱燕,你還好嗎?”駱燕說道:“沒事!”她摸索着站在若虛的身邊,若虛也讓她靠着牆壁,自己護在她的前面。可是等了一會兒,四周寂靜無聲,這裡似乎是安全的。
若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道:“怎麼回事?我們與和家興無冤無仇,他爲什麼害我們?”駱燕說道:“先別管這事!找找有沒有出口。”若虛搖搖頭,說道:“應該沒有出口的!”
這時,對面傳來一個聲音:“不會有出口!”啊,這個陷阱裡還有人!若虛盯着聲音的方向,儘管什麼也看不見,他問道:“你又是什麼人?也是被和家興陷害的人?”
這個人答道:“不錯!聽說話的口氣,你們不是丐幫的弟子吧!”駱燕說道:“我們到丐幫是來送信的。”這是空智大師的信,內容是有關泰山大會的事,這也不是什麼隱秘的事,剛纔都已經跟和家興說了,現在爲何不能說?
這個人反問道:“送信的?送給誰?”若虛說道:“送給丐幫的陶副幫主!”這個人又問:“誰讓你送信的?”若虛覺得瞞着這個人毫無意思,就說道:“少林寺的空智大師!”這個人似乎在點頭,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是義軍中的桓若虛,她是白虎派的駱燕!”
若虛、駱燕覺得奇怪:這個人憑聲音就能認識我們?謎底馬上就解開了,黑暗中的這個人說道:“我就是陶銀!我們在衡山大會時見過面。”
若虛、駱燕愣住了:昨天宇文泰正就說過和家興要陷害陶銀,可是沒想到和家興下手這麼快!更沒想到自己和陶銀在這樣的環境中見面。若虛說道:“你是陶副幫主?你怎麼也在這兒?”
陶銀嘆了一口氣,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講了一下。駱燕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和家興要陷害你!”若虛問道:“陶副幫主,我們能不能出去?”這纔是這關鍵的,出不去,知道得再多,不也無益?陶銀搖搖頭,可是若虛哪裡看得到?
若虛還要再問,這時不知從什麼方位傳來一股怪香,若虛說道:“這是迷香!”知道是迷香,卻也沒有任何辦法,這個陷阱很小,只一小會兒的功夫,三個人就暈倒了。可若虛只覺得迷糊了一下,他暗暗調整呼吸,運氣抗毒,這一招還真管用,他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
但是他知道,此時肯定有人在盯着裡面的人,只能裝着暈倒的樣子,好讓對方放心。這時他的心中反而平靜下來,有迷香下來,這就說明這些人很快就要有行動了,只要他們一打開陷阱的蓋子,把自己擡上來,自己就想辦法脫身。
過了有一個時辰的工夫,陷阱的蓋子終於被打開了。若虛聽着他們的話,尋找着最佳的攻擊時機。這些人說把他們擡到丐幫的議事大廳,若虛一想,就沒有馬上攻擊,因爲到了議事大廳正好可以揭露和家興的陰謀,再說駱燕還沒有醒來,自己揹着她想脫身,不太容易。
他哪裡知道?此時在丐幫的議事大廳裡,一場精彩的演出已經上演了。
若虛、駱燕落入陷阱後,和家興鬆了一口氣,連忙召集自己的黨羽商議對策。一個多時辰後,和家興把一切安排妥當,這才傳令召集丐幫的十大長老開會。
丐幫的議事大廳也是一幢平房,面積不小,四周都有窗子,使得這個大廳十分亮堂,可是這裡地處深宅大院,還是有些潮溼、陰涼的感覺。大廳的裝飾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在大廳正中的牆上掛着一幅巨畫,這幅畫上是一個老乞丐,臉上皺紋重重,頭髮凌亂,可目光炯炯有神,表情堅定,栩栩如生。他左手拿着一個碗,這個碗是倒着的,碗口朝下,右手拿着一根棍子,這就是丐幫的打狗棒。老乞丐表現的是一種凌然不可侵犯的神情,似乎也暗含丐幫的宗旨。不知這幅畫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在巨畫的下面有個高臺,高臺上有把太師椅,這當然是丐幫幫主的座位。在臺子的下面設有兩把簡易的椅子。這是左右副幫主的座位,再下面站着十大長老,他們分兩行站立,與上朝的大臣差不多。在他們的後面坐着幾個文案,他們負責記錄會議的內容。在門口站着十來個健壯的侍衛,他們負責執行幫主的命令。
此時和家興站了起來,看看下面的十大長老,說道:“諸位長老,現在不是議事的時間,可是幫裡出了大事,我只得緊急召集諸位長老,向大家通報。”
執法長老包萬象上前一步,說道:“和副幫主,爲何不等等陶副幫主?”和家興說道:“包長老,諸位長老,陶副幫主馬上會來的,你們不要着急!再說事關重大,我不能再等他!”
衆人多疑惑地看着和家興,不知其意,只有和家興的幾個心腹長老心知肚明,可他們也裝作好奇的樣子,看着和家興。
和家興露出悲傷的樣子,緩緩站到正中,長長地嘆息一聲,這才說道:“諸位長老,我鄭重地向大家宣佈,潘幫主昨夜回到了幫內。可是幫主傷勢很重,已經與世長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