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古只回應了兩個字,哈爾博士便知道自己不會得到答案。
“哈爾博士,記得將提煉和蒸餾的公式一起帶過來。”於一古將用意解釋清楚後,便結束了和哈爾博士的通話。
於一古此時並沒有意識到,爲何和哈爾博士通話會產生不愉快的感覺。當時,他在和哈爾博士通話時,便想起來曾經照顧自己,作爲自己父親幾千年的郝老師,是怎樣離開的。由於哈爾博士的私慾,致使郝老師提前消亡,這件事就脈弦一樣牢牢地嵌在身體裡。
四個小時以後,於一古便得到通知羅布泊的物資已經到達。
當他和幾位保衛幹事一起接貨時,麗主任和幾件包裝箱正站在空口外的場地上,看來是由她親自取來的。
於一古下洞後,便和幾位年輕的博士及助理開始了噴灑工作。因爲這些線蓉籽提煉後的劇毒元素,所以在噴灑的時候,便是加了萬分小心。
在下洞前,於一古便做了試驗,在電梯和巖壁縫隙先注入了少量的溶液,電梯裡的甄助理就在下行的過程觀察那些溶液的流動狀態,當溶液接觸那些藤本植物後,那些植物便冒出一種青煙,隨後那些植物便立刻枯萎,如枯死的樹枝一樣,粉碎性地紛紛掉了下去。
得到甄助理的報告後,於一古就立刻停止注入溶液,因爲這些溶液太珍貴了,而且總共不過五瓶,之後的溶液能不能及時送過來,都未可知。
幸虧這些線蓉籽的溶液在噴灑後,能在331設備的反射下發出淺綠色的熒光,不然,對於這裡研究工作反倒處處受制。
“一古,這些溶液遠遠不夠啊,下一批什麼時候到?”張署申博士一邊檢查噴灑的路徑,一邊問陪在身邊的於一古。
“麗主任回來了,她也讓我通知您,下次的溶液要在三天後運過來。哈爾博士親自帶隊去了伊克爾。”於一古回答道。
“行了,一古你也不用陪我了,咱們的時間很緊張啊,因爲這些藤植生物的處理過程,又佔了小一天。你的項目組也要抓緊啊。”回到會議室的張署申囑咐着。
“父親,我在下洞的時候,巖壁上那些藤植生物全都不見了。之前,甄助理觀察時,大概只有幾株藤植碰到了溶液枯死了,可其它的藤植當時並無異樣,看來咱們的環境更加危險了。”於一古將下洞時的情形告訴了張署申教授。
“哦?看來那些溶液反而導致那些藤植瞬間落地了,可它們不見得受了制約,死亡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你也說過,甄助理的發現,就證明它們沒有枯死。可那些藤植怎麼可能瞬間落地呢,畢竟藤植的次生根大部分都會深入扎進巖壁的縫隙裡,才能支撐本身的重量和爬行的需要呀。”張署申教授吶吶自語着,在小會議室中來回踱步,陷入思索中。
於一古便輕輕地轉身離開,按照剛纔父親的囑咐告知了莫里教授。
已經組隊到了伊克爾的哈里博士,正在組織當地居民一起採集線蓉籽,如果不是中國大使館派駐的科研、醫療救助小組這幾年對當地的貢獻,相信是不會有人幫忙採集的。
線蓉籽是伊克爾的寶貝,雖然含有劇毒素,但它本身的種子在枝幹時卻是巨勾蠍的美食,這也就是萬物相剋相生的原理。在地球上任何一種毒物旁邊,在百米之內必然有能剋制毒物的東西存在,所以地球的物種平衡、代謝的穩定性纔會一直延續了十幾萬年。
巨勾蠍是伊克爾獨有的生物,也是地球上獨有的物種,它的巨勾裡的毒素可說是非常珍貴的,世界各地的供應量都很有限,伊克爾**也對那片線蓉草基地嚴加保護,因爲它和巨勾蠍是生死相存的關係。
哈爾博士在伊克爾住了十幾年,爲線蓉草的改良和培育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但在那次事故時,爲了保護當地的居民的安全,硬是用身體擋住了大量毒物的噴發,這也就是他的身體和麪部被感染的原因。
線蓉草的蓬勃發展滋養了巨勾蠍的繁衍能力,伊克爾這個原本偏僻和貧窮落後的袖珍之國,便是靠着這個特殊資源開始富裕起來,而且也加強了和中國醫療科研互助的往來,現在的伊克爾的美麗和富饒正是哈爾博士那一代科研人無私貢獻的成果。
伊克爾**特意開放了一個採集基地,哈爾博士便和自己的隊員和當地居民開始了24小時不停歇地採集工作。
於一古這次下洞前特意將李嘯留在上面,當然了,要找一個非常合理的託詞。
在首次下洞時,一陣陣對脈弦的衝撞感,還有那些呈現在眼前如淡金色的絮絲在空間地遊動,於一古至今還是非常深刻。在下洞後的第一次總結會上,於一古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除了自己,其他人並沒有形容出自己的所觀所感。
當張炬和李嘯下洞後,洞內空間和巖壁上藤植都出現了異常大的變化,於一古便有了一些想法。
“薩利,嘯嘯怎麼沒和你一起下來?”張炬手裡拿着兩杯咖啡走過來,一邊遞給一古一杯咖啡,一邊問道。
“她在上面正在整理這個項目的總數據,莫里教授囑咐的。”於一古喝了一口咖啡,很有深意地看了看張炬,便走向小辦公室。
小辦公室裡的四周擺滿了各種儀器和採集的樣品,文件櫃子上到處貼上標籤。此時,除了剛走進來兩人,裡面安靜得像是另一個空間。
“薩利,你怎麼了?連父親也不能知道嗎?我看見父親剛剛出去了,你是故意避開他的嗎?”張炬隨手關上門,便問道。
“炬,嘯嘯隨身還帶着那條腰帶吧!”
“你,怎麼想起這個來了?”張炬早先就想問一古在羅布泊的一些疑問,但薩利一直未就那件事做任何解釋,也就將它埋在心裡,此時見薩利舊事重提,不免有些緊張薩利的用意。
於一古見室外四周,專家們都在認真地開展着自己的研究,並不見任何人來回走動,便走到張炬身邊,肩膀挨着肩膀,頭靠着頭,壓低聲音向張炬詳細地敘述了自己的所見和疑惑,並將自己的驗證一併說了出來。
隨着薩利的講述,張炬的眼睛越張越大,手裡的杯子有點拿不穩了。於一古見狀,便將他手裡的咖啡接過來,放在桌子上。
小辦公室裡氣氛凝滯,張炬的心情很矛盾,他忽然意識到另一件棘手的事情,他轉身通過視窗看着洞中那些飄忽不斷的絮團,像是對一古說,也像是對自己說:“看來,我和嘯嘯的工作安排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炬,嘯嘯那兒,你去安排吧,未來也許不會太槽糕,畢竟我們知道的要比‘他們’早一步,有些準備的時間,總歸是好的一面。”於一古只能儘量的開解張炬,未來的事情只能盡力罷了。
這一天過得太快了,臨近收工時,張炬提前回到了上面。
晚餐過後,“女媧石”項目的所有人員集中到會議室。這次會議時間很長,持續了三個半小時,因爲洞內出現了特殊情況,總局同意項目擴展工作延後一天,等到線蓉籽溶液到了後便實施方案。
多出了一天的時間,張署申教授和莫里教授便分頭開始審覈項目數據的落實工作,其他專家、助理也去緊張地梳理着自己的方案。
張炬內心焦灼的心情和於一古脈弦的震動,此刻還遠遠不及南極腹地的情形。
巨大的霧氣蒸騰使得穹頂之下的族人脈弦飄忽,爲了穩定已經成型的家園,除了正在遭受煎熬的柏子升外,所有族長都分佈在穹頂的四棱八角處,運行着源碼脈弦鞏固四維霧絮的穩定,加強族人脈弦的物質重力和密度。
按照落英弦澶爰人的計數,柏子升的胎芽成長和脫力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可是這種在瑟克瑟星球的計數能力,在這個輕質星球的變化中,越來越變得難以運行。
早在大祖祖還在時,就已經發現,瑟克瑟的計數運行能力在新生代的這些孩子身上,竟發生了密度非常小的縫隙,當時這種現象只有大祖祖和落英弦澶爰人才能察覺到。
這種精密的質量縫隙在淳于一和綾子梅兩個孩子身上已經非常明顯,現在所有族長都能感知到這種狀況。
而柏子升只是在出現蛻生狀態下才產生了物質密度變化,以至於澶爰人老師對於柏子升在蛻生的過程中,竟然出現了了兩次計數運行的偏差。
柏子升的胎芽正在以地球每秒下的速度脫開。此時的柏子升已經回到遠祖形態下,每一根脈弦都在快速複製着源碼組合形態,如果此刻在遠處看向柏子升,就像是他本身重疊在一個影子裡,而那個影子如果能順利脫開主體,那就是一個新的生命形態的誕生。
作爲見過無數蛻生過程的澶爰人,此刻感知着柏子升的胎芽如此異常的抓離母體的源碼脈弦,這種蝅蝕母體的情形他從來沒有遇見過,以現在的情況看,今天柏子升母體和子體誰會存活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