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過去,來自尚未脫節的過去,見證了無數戰火與鬥爭!妻離子散、硝煙瀰漫……那個年代的痛苦啊,在漫天血色之中尋找真正的和平安康!”
影像中一片黑暗,那個年邁的老人聲音在機器人身上響起,有一股悲憤淒厲的心情夾雜其中,憤然怒喝。
張德帥早已呆如木雞,一看到牆壁上的佈滿黑暗的影像就發自內心地感到膽寒。
當日歐陽伊蘭給他看影像也是這般,首先是黑漆漆的一片,然後帶給了他一個匪夷所思的事實,讓他從一無所知到滿腹震驚,從半信半疑到心生複雜情緒。
直到現在張德帥還對歐陽伊蘭的事情心有餘悸,此刻又遭遇到這種狀況,總有一種難言的緊迫感。
張德帥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面微微緊張了起來,好像異能界裡就非得搞得跟拍紀錄片似的用影像作爲工具,尤其是開頭這種黑漆漆一片所渲染的氣氛,壓抑着人心裡沉悶悶的七上八下。
然而目光不偏不倚地端詳着影像,張德帥還是對未知的影像產生了一絲好奇。無外乎對異能界的陌生,但他偏偏又走進了這個世界,於是有了那麼一點探求未知的求知慾作祟,讓他聚精會神地凝視觀看。
影像並未緊接着話語的完畢而跳出黑暗,好像只是單純的背景,而聲音再次高亢的響起,宛如在一個大廣場上播放的音響,聲音大得整個山洞內迴響不絕。
“但一切都太過艱難了,尤其是我們這種特殊的羣體,想要在戰亂之中力挽狂瀾,無疑需要打敗更強大的敵人,更非凡的戰士!於是我開始尋求迂迴的辦法,在這個羣體裡尋找無數的戰友,流淌着同樣鮮血的戰友,在紛亂之中阻止開始暴躁難耐的他們。”
張德帥眉頭一凜,身軀在陽光下坐倒在山洞,望着眼前黝黑的牆壁怔怔出神。
很顯然,這個老人收錄在機器人裡面的聲音並不是說給別人聽的,反倒更像是在闡述歷史,闡述他所遭遇到的事情。
他目光明暗不一地望了眼蘇圓圓,見蘇圓圓雷打不動的酣睡,猶豫着並沒有打擾,心忖等她睡醒之後再告訴她也沒有關係,緊了緊眉,繼續聆聽那個聲音。
“黑暗過去的很快,光明來臨的又是讓人意外不已,甚至在他們還來不及跟跳蚤一樣舞騷弄姿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這讓我很欣慰,看到幾個老對手像木樁一樣回不過神來,我就會躲在房間裡偷笑。”
“但是如果那一天我並沒有回到房間,我或許永遠也不會開始被動追求我們這個世界的所謂和平。我不會改變,我的生活也不會改變,興許我還會好好的活在以後看着自己子孫滿堂,張家開始開枝散葉。”
張家?
張德帥張了張嘴,猛地又咽了口吐沫。
這人是誰?我們這個世界,是指異能者世界嗎?
腦子裡電光火石般有靈光閃過,張德帥的身子爲之一僵,整張嘴僵硬地開闔着卻說不出話來,心臟跳的極其劇烈,似乎是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那種驚心動魄的頻率。
追求和平?這不會是太爺爺吧……
“我感到很失落,被欺騙,被拋棄,甚至被矇蔽了整整數十年。憤怒讓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但愧疚又讓我無法面對自己的兒子!可是晚嗎?似乎不算晚吧,又似乎太晚了……我抓不到她,她太強了,強得離譜,強得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用SSS級去形容。大概也跟我會的都是殺人的技巧有關吧!我沒能抓住她,但是她終究沒有走,她解釋她只是個S級,甚至只是一個普通的S級強者,惟一能夠贏我的只是我的心亂了,而她早已意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這一切居然都只是從一場失誤的預知開始的!那個被她,或許說是被他們,稱作‘先生’的男人,居然說我會破壞整個我們的世界,好像發動黑暗的阿道夫一樣,意圖優勝劣汰,讓自己身着龍袍,站在整個世界的巔峰!哈哈,可笑,太可笑了!”笑聲很蒼涼,似乎是在回憶中極度悲慟,有輕微的喘息聲,音質雜亂且輕顫。
“她哭了很久……那個時候,我並沒有狠下心去命令她回心轉意,以至於我兩眼愣神地看着她,還希望她自己能夠明白回頭是岸。可惜我們的感情雖然堅固,卻並不如她對他們的信賴與虔誠,她終究在我面前死了,沒有留下任何的……錯了,她還留下了我們的孩子,被詛咒的孩子……”
陽光自圓口絲絲暖暖的灑進,涼風從山洞口飄進,又在山洞裡打了幾個轉從圓口飄出。張德帥的額頭那一小撮劉海輕擺不定,閃爍着斑斕的光線,從這個瞳孔前飄過,又盪到另了一個瞳孔前,整個身子就算陽光普照都無法祛除導致皮表炸起一層雞皮疙瘩,那清爽秋風所帶來的寒意,內心的震撼也隨着劉海搖擺的節奏波瀾起伏,逐漸翻滾起滔天巨Lang。
他嘴脣一動,吞了口唾沫,心裡想着:被詛咒?是了,如果奶奶沒有說錯,異能界之中又沒有其他人有類似情況的話,那麼那個孩子就應該是我的爺爺了!?會隱形卻只有單一的遺傳,難道真的是歐陽伊蘭所說的枷鎖,經歷了幾代都無法被破譯的東西?
張德帥雙眼本能地轉動,瞳孔裡眸光閃爍,原本隨意坐着的身軀,腰背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來。他嘴脣張翕,在聲音唏噓不已,猶自停頓了很長的空當裡揣度着事情的發展,心臟隨着“詛咒”兩字不斷敲打在心頭而持續快速的節奏,卻猛然眼皮狂跳,驚魂未定般心驚肉跳地囁嚅道:“我們的孩子?是太奶奶?!她給爺爺……”
張德帥如墜冰窖的寒意在脊背滋生蔓延,牙齒都輕輕打顫,眯着眼望着朦朧黝黑的牆壁,有一種難以附加的壓抑,“他們,是一個組織吧?虔誠?難道還是有什麼信仰的組織……”
“我尋找了好多辦法,甚至暗地裡還將他們告知了很多老朋友、老對手。我恐慌我的生活會變得很混亂,恐慌我是不是被他們盯上了,讓我的親朋好友從而受到牽連。但他們並沒有出現,孩子也在好好的成長,直到我在廢墟中看到了那個小女孩,浮萍一樣的隨時可能被風帶走性命!身後有個看上去很神秘的帶着銀色面具的青年,或許是變聲了吧,至少他的聲音在我聽來很年輕,很有磁性。”
“他說一切事情都可以從小女孩身上得到發泄,我可以殺了女孩,也可以慢慢養大再賣到其他地方去……他說女孩是‘先生’的孩子,也是‘先生’唯一的後人,所以我所承受的一切苦痛都可以隨意發泄,因爲‘先生’已經在我夫人去世的時候愧對他們而自殺了。”
“我才知道我的妻子的身份在他們一羣人之中很高,她也真的愛過我……如果我並沒有發現她在房間裡因爲忍受不了當初接近我的初衷而對我產生愧疚竊竊私語,或許我們可以一直生活到老死。但沒有用了,一切都太遲了,從我的預知開始出現錯覺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原來他們中有人具有錯亂時空的異能……呵呵,或許太驚世駭俗了點,我的腦子很混亂,所以說話也顛三倒四,但錯亂時空並不是真正的字面意思,只是一種針對預知作出干擾的異能,換句話說,這其實只是一種卑劣的催眠術!”
張德帥心裡顫了顫,對疑似自己太爺爺的老人的話心驚不已,聽到一系列長輩之間的愛恨糾葛,再聯想到自己現在複雜的狀況,亂上加亂,不由變得暴躁不安。
“但孩子是無辜的。我不知道‘先生’的預知能力到底有多強,是不是比我還要強大很多,也知道的更多,但他已經死了,禍不及家人,既然青年說女孩被拋棄了,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妻子……於是我開始撫養她,她就像一個悲劇的紀念品,記錄着我的不幸,我夫人的不幸,我孩子的不幸,還有‘先生’的不幸……然而一切都並沒有結束。我的異能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彷彿再次有了提升的空間,在儀器之中居然無法顯示我的一切。”
“我想我再次被暗算了!那個組織到底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需要不斷支配我的生活,讓我千方百計地想要躲開,卻深陷泥潭,並且處處樹敵!我想不明白,而且也沒有時間想明白了,隨着老朋友的疏遠,我開始感到孤獨,幸虧還有幾個同胞們的支持與理解,不然我想我真的難以支撐了!”
“於是我想要按當初妻子所說的走下去,看看等到我真的**的時候,會有怎麼樣的事情發生,他們又會不會集體出現,用正義宣判我的死刑?然後我循着計劃跟幾位同胞想要創立屬於我們這一羣人的獨立世界,卻並沒有料到受到了各方面強烈的反彈,我纔想到我一個人的力量就算再強,也不可能真的**統治我們的世界!但我還是創立了張家村,儘管心裡真的迫切地想要了解到底是什麼讓他們不斷干擾我的生活,可誰都沒有出現,我甚至每天望着門口魂不守舍,都沒有出現過陌生人!”
“我開始有些失魂落魄了,孩子慢慢成長,我的壓力也就越來越重。他的詛咒沒有被治好,就算是老朋友都無法破譯,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對孩子做了什麼!我每天都變得煩躁,每天都想着想要殺掉阻止我計劃的人,但骨子裡的善良又不容許我這樣做!我好累,真的累了,偏偏我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辦!沒有辦法了,我的身體開始衰老疲憊,骨頭好像生鏽了,不堪重負,動不了了,到最後,我終於知道我快死了……”
“如果我的命運真的會這樣悲哀,我只希望不要影響到我的後代……孩子的命運會怎麼樣,我亦無從知曉了,我的預知完全失效了……或許是多疑了,以至於我從不相信自己預知的東西。而未來……如果有人聽到了我的這段話,很不幸,你是我的後人,也就是說,你流着我傳下去的血,也留着我的妻子所種下的詛咒……真的很抱歉,但是一切並不是我想要的……或許你能夠找到他們,問問當初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然後破解我們這一脈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