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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神殿。
寶座之上,五毒真人端坐其上,弟子們列位兩旁,垂首站在那裡。
此刻,血神殿中央,楊風正跪於這大殿之上,垂首向地,默不作聲, 背上揹着的正是那把仙器——飲血劍。
這種沉默已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列位兩旁的師兄們,目光每每觸到小師弟背上那泛着淡淡紅光的飲血劍時,無一不是滿面羨慕之色,然,當中不乏有覬覦仙劍的目光。
“你決定了?”五毒真人的聲音有些發顫,多少年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再次降臨到他的身上,不由自主地顫動,好在衆弟子都垂頭站在下面,並未發現高高在上的師尊的異常表現。
楊風沉悶陰冷地聲音緩緩響起來,沒有絲毫廢話,斬釘截鐵地答道:“徒兒已想好。”
五毒真人張張嘴,終沒說出阻攔的話,嘆息道:“罷罷罷,該來的早晚都會來,你起來吧,收拾行李,這就去吧。”
“多謝師尊。”楊風站起身,卻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大殿上,原是跪得太久,血氣不通,把腿給跪麻了。
看着楊風走出大殿,不知爲何,五毒真人眼中竟有一滴眼淚滴落。難道他真心疼愛楊風?又或許……
楊風收拾停當,與往日對自己不錯的青雲師兄告別,一步步向山門走去,出了山門,楊風在自己與二黑平日裡經常聊天的地方停頓片刻,雙目之中滿是悲痛神色。
楊風口誦劍訣,飲血劍感應到主人召喚,“錚”的出鞘,劍身變大兩倍有餘,穩穩懸浮在楊風面前。楊風不再多想,飛身上劍,呼嘯着衝入雲霄。
飛於白雲之上,飲血劍似乎興奮了起來,通體紅光不斷加強,越發的絢麗,速度也不知覺的提升許多。
十二年,正如楊風此刻飛一般過去了,但這十二年又格外漫長難熬,楊風無一日不是在煎熬中度過。
十二年來,楊風無一日不在想親手弒仇的那一刻的到來。
十二年來,楊風無一夜不是做着同樣的噩夢,驚嚇中醒來。
十二年了,楊風終於等到了這一日,可,他的心中卻不是激動,而是一陣陣躁動。
他,想起一個人,一個時常想起的人。
楊風凝神,全力飛去。
不知飛了多久,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淡淡的月牙悄然爬上天際,似乎在爲孤獨的楊風指引道路。
點點星辰好似就在眼前,宛如一伸手便能牢牢抓住。
急於報仇的楊風一連飛了七天七夜,到了第八日,夕陽將要落下之時,楊風實是撐不住了,操縱飲血劍緩緩降低高度。
透過淡淡雲層,一座城池躍然出現在楊風眼中。隨着高度逐漸降低,“鯤都”二字赫然映入楊風眼中。
楊風心中一抖,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鯤都,差點就要錯過去。放眼望向不遠處的山脈,楊風眼中冒出熊熊怒火,恨不得一把火把山給燒了。
既然已經到了鯤都,早一日晚一日便顯得不那麼緊要,但,精神一定要保持最佳狀態。爲了消去連日來的疲倦,楊風決定先在鯤都住上一晚,養足精神。
想到這,楊風在城外着了地,步行向鯤都而去。
鯤都。
這個十二年前楊風差點喪命的地方,已由往昔的蕭條變爲了如今的繁榮景象。
不知覺間,楊風竟走到了當年的“不吃虧”客棧所在處,只是曾經的“不吃虧”客棧的招牌已不知去向,“花滿樓”取而代之,門前幾個打扮妖豔的娼妓使出渾身解數招攬着客人。
楊風看了一眼,默默走掉了,不出三五丈,便是一家客棧,楊風要了一間客房,便上樓去了。
不多時,小二把楊風點的酒菜送了來,瞄了一眼泛着淡淡紅光的飲血劍,不敢再看第二眼,退了出去。
楊風斟滿一杯酒,口中喃喃道:“爹,娘,孩兒終於等到這一日了。盼爹孃在天之靈保佑孩兒斬下仇人首級,爲二老血恨!”說着,連灑數杯酒,祭奠父母。
當夜無語,次日,楊風未出客房半步,飯菜全由小二送來。
夜幕之下,楊風站在窗前,單手握劍,橫在面前,輕輕撫摸着非寒非熱的飲血劍,驀然擡首,輕聲說道:“是時候了。”
一道淡紅色光芒從客棧打開的窗子閃出,徑直闖入暗淡天際,化作一道美麗“流星雨”,直逼城外竹山……
夜風陣陣襲來,不能冷卻楊風炙熱的心,亦不能吹散他滿懷的仇恨。
紅光直插竹山上茂密竹林中,楊風徒步沿着熟悉的林中小路,向曾經的竹屋方向尋去。
楊風快步如飛,依稀已能看到點點燈光,他的心情再不能自抑,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無限仇恨在他體內蔓延。
飲血劍似乎感應到主人的仇恨,原本淡淡的劍體逐漸開始發光,如一隻碩大的螢火蟲般爲楊風照亮了前行的路。
天際,濃濃的烏雲已遮擋了星月之光,沉悶的雷聲陣陣滾來。
竹屋顯露出來,依舊是在竹林中那片空曠之地,佇立十餘年並不顯破舊,兩間屋子亮着燈光,不時傳來人的低語聲。
一切,似乎未曾改變。
一切,似乎有種溫馨。
楊風悄悄來到自己曾經住過的那間房屋外,屋內點着油燈,略顯昏暗。
一少女正在寫着什麼,只見她,一襲淡綠色裙裝,樸素卻美的讓人窒息,握筆的手軟若無骨,白皙小巧,烏黑的秀髮自然地垂着。雖看不清模樣,楊風的心已是有一絲的觸動。
在少女身邊,一隻美麗的鳥兒或在空中盤旋,或落下倚在少女肩頭。
少女放下手中筆,“楊風”二字赫然映入楊風眼簾,楊風旋即別過頭去,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的仇恨會因這少女變淡。
片刻,仇恨,濃重的殺氣再次回到楊風身上,浸入骨子裡,楊風大步流星的向另外一間明燈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