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這口井簡直比我想象得深了好幾倍,下降的過程漫長的幾乎讓我崩潰掉,畢竟在這個過程中,我無時無刻都不在受到恐懼的煎熬,這其中的痛苦,沒有親身經歷的人絕對難以想象。
最後我的腳終於捱到了水面,我仰頭看了一下井口,發現二愣子和那個陰陽先生都爬在井邊上,滿臉緊張的看着我,那樣子就好像害怕我下一瞬間就會出現意外似得。
其實這時候我也緊張到了極限,畢竟這時候身處在井低的人是我,如果發生意外,那結局絕對是我所不敢想象的。不過爲了不讓上面的兩個人擔心,我還是擠出一絲牽強的微笑,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到,同時我喊了一句,“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二愣子點了一下頭就開始繼續繼續向下面放繩子,直到水淹過我的腰際,我纔給對方打了個手勢,然後二愣子立刻會意,馬上拽緊了繩子不讓我的身體繼續往下沉。
我稍微轉動了一下身體,然後就伸手抓住了小梅肩膀上的衣服,把屍體朝我身邊扯了一下。離得近了我就能夠看清楚小梅的臉了,本來我覺得這時候不應該看,但出於好奇,加上恐懼的緣故,我還是忍不住的看了一下。
只看了一眼我的心臟就開始抽了,小梅臉上的那種表情,跟二叔死亡後的樣子簡直是一模一樣,那個表情放在外面都足以嚇死人,在這昏暗的井底那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但還是險些被嚇得暈了過去。
我忍不住就大喊了一句。“拉。”
這一聲喊的聲音特別大,一來是發泄自己內心的恐懼,二來是提醒上面的人我抓住小梅的屍體了,讓他們趕快拉我上去,不過由於我聲音太大的緣故,上面的二愣子和那個陰陽先生都被嚇了一跳,兩個人立時就開始拼命地拉繩子。
這時候由於我手上提着小梅的屍體,所以直接就成了兩個人的重量,雖然不是太重,但這樣用繩子往上去拉那可是非常吃力的,所以速度自然也慢的可以。
我這時候已經急得額頭上冒汗了,畢竟這樣吊在井裡,要是真出個什麼變故,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所以我只能在心裡祈禱,期望他們加把勁快點把我拉上去。
我的身體開始緩緩的上升,一點一點的脫離水面,不過我的神經依舊沒有絲毫鬆懈,因爲我知道只要我還沒有離開這口井,那危險就無時無刻都不在存在着。
就在我的雙腳也快要脫離水面的時候,我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腳,猛地開始向下拉扯。
這一下子拉的我手裡的繩子立刻就脫手了,畢竟我只有一隻手抓着繩子,另一隻手還要提着小梅的屍體,所以根本就使不上勁,不過好在之前我是把繩子綁在腰上的,所以即使現在繩子脫了手,腰上的繩子也能把我的身體完全拉扯住,不至於被那股力量直接扯到井底去。
當然即使這樣我也被嚇瘋了,開始瘋狂的大叫,感覺一瞬間幾乎都已經失去了理智,腦袋裡面直接是一片空白,甚至都沒有去想一下到底是什麼抓住了我的腳腕把我往下拉扯。
不過後來想想我覺得還真是挺佩服自己的,即使被嚇到了這種程度,我潛意識裡的理智竟然還讓我死死地抓着小梅的衣服,沒有把對方直接扔掉。
那股拉扯的力量
非常大,上面的陰陽先生和二愣子險些就被扯得從井裡倒栽了下來,不過關鍵時刻那陰陽先生忽然大喝了一句,這一句喝出來就只有一個字,我也沒聽清楚對方喝了一個什麼字,但聲音卻是大得出奇,我在下面都聽着井裡的回聲在“嗡嗡”作響。
陰陽先生這一個字喝出來之後,我忽然感覺腳腕上的那股拉力變小了一點,這就讓上面的二愣子和陰陽先生有了緩衝的時間,兩人連忙用腳蹬着井邊拼命的拉住了繩子,緊接着那陰陽先生向下面噴了一口,我就感覺有液體落在了我臉上。本來我以爲是對方吐了一口口水,不過我伸手摸了一把臉之後,卻發現是血。
我腳上忽然一鬆,那抓着我腳腕的東西立刻就消失了,然後上面的兩人連忙開始拼命的拉扯繩子,沒一會我終於被扯到了井口,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我手裡竟然還在死死地攥着小梅的衣服,對方的屍體也已經被我一併提了上來。
不過看到小梅屍體的同時,我忽然又看到了另一樣東西。
那是一具白森森的枯骨,小梅的頭髮正好就纏繞在那具枯骨的脖子上,所以這枯骨也同樣被扯了上來,甚至還因爲上面拉扯繩子的節奏在空中來回的晃盪。
看到這裡我直接就大叫出聲了,抓着小梅衣服的手也險些被嚇得鬆開,不過最後我還是沒有把屍體連同那具枯骨一併給扔到井裡去,畢竟我這冒死下去就是爲了撈這具屍體,現在都快上來了,如果扔下去那就直接功虧於潰了。
於是我只好強忍着恐怖沒有鬆手,愣是等到二愣子和陰陽先生把我從井口拉了出來,同時小梅的屍體和那句枯骨也被完全扯出來了。
一出井口我就直接癱在地上了,渾身的力量彷彿完全被抽乾了似的,就這樣躺在地上,我甚至都感覺身上的肉直往地面上掉。
這時候我腦袋也有點暈乎,躺在地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右胳膊更是因爲長時間用力提小梅的屍體的緣故,痠痛的動也動不了。
我就這樣後心貼着地面躺了足足五分鐘,直到五分鐘後我的神經和身體才漸漸緩和了下來,然後我就準備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不過卻被那個陰陽先生給攔住了,他說“你神經和體力都超負荷了,先躺一會,不要做激烈的運動,讓身體適應一下再起來,不然會造成後遺症的。”
我點了點頭就閉上了眼睛,開始真正休息了起來。直到十分鐘後,我的身體才真的完全恢復了過來,這時候二愣子已經從屋裡給我端了一杯熱茶出來,我接過喝了幾口,然後又抽了一支菸,立刻就感覺舒服多了。
這時候二嬸已經趴在小梅的屍體上哭的死去活來了,至於那個陰陽先生,則是蹲在旁邊仔細的打量着那具連同小梅的屍體一塊撈上來的枯骨。
我慢慢的踱步走了過去,但卻不敢離那具枯骨太近,一來這玩意看起來太恐怖了,對我造成的心理恐懼,我還沒有完全適應下來,二來我覺得這東西太邪乎了,它竟然可以被小梅的頭髮纏繞着讓我一同撈上來,從這一點我就無法把這東西完全當成一具枯骨來看待,那種感覺就好像擺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具枯骨,而是一個擁有生命的非常邪乎的存在。
當然,這些現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口井裡面爲什麼會有這樣一具枯骨?
要知道這一具枯骨代表的那可是一條人命,也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那麼現在這具枯骨出現在我們家院子裡的井裡面,也就意味着曾經有一個人死在了這口井裡,不論時間過去了有多久,這都是一件大事,畢竟人命關天。而且我們家裡的人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個院子裡,井裡死了一個人,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吧?
這明顯是不合乎常理的,但偏偏我在這個家裡生活了十幾年,就從來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關於這口井裡死了人的事情,而且村裡人也從來沒有談論過類似的話題,那麼唯一能夠追溯到的線索,就是我老爸臨死前對我說過的那句話,“看好院子裡的那口井。”
從這一點不難看出,我老爸知道一些關於這口井的事情,而且他肯定非常避諱也非常在乎,不然就不會在臨死前給我說那麼一句話,也不會非要等到自己快要嚥氣了才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至於我老爸到底知道多少,他究竟知不知道這口井裡曾經死過一個人?這些已經無從考究了,畢竟人都死了,我也不知道該去問誰了。
那個陰陽先生看了那具枯骨好久好久,最後他用那種難以置信的口氣搖頭自語了一句,“不可思議......”。
這句話本來是對方自言自語,但我還是聽到了,所以就好奇的問了一句,“怎麼了大師?”
那陰陽先生沒有急着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身用那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說,“你知道這具屍體泡在水裡有多久了嗎?”
“不知道。”我很乾脆的搖了搖頭。因爲我自始至終連這井裡有一具屍體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這具屍體泡了有多久?
對方看我搖頭也嘆了口氣,然後皺着眉頭說,“這具屍體泡在水裡的時間絕對比我們想象的要長很多,但它偏偏沒有完全腐化掉,而且整具枯骨都是非常完整的,這明顯不合乎常理。”
“那,大師,你覺得爲什麼會這樣?”我連忙問對方。
“可能性有兩種。”對方說着摸了一把那具枯骨上面的水,然後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說,“第一種可能就是這水有問題,不過這水明顯並不是關鍵。”
“那第二種可能呢?”我連忙迫不及待的問對方。
“第二種可能?”那陰陽先生遲疑了一下說,“第二種可能就是這人死的時候怨氣太大,所以死後怨氣聚而不散,才使得其屍骨經過這麼多年都沒有腐化,而是非常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那現在怎麼辦?”我連忙有些驚恐的問對方,“大師。能不能做個法事化解它的怨氣?”
“理論上是可以的。”那陰陽先生點點頭說,“不過前提是需要知道死者的身份,還有死亡的原因,這樣才能完全化解對方的怨氣,將其超度。”
“那要是不知道死者的身份和死亡的原因呢?”我問對方。
“那就沒辦法了。”陰陽先生搖搖頭說,“我只能做個法事超度亡魂,以減輕對方的怨氣,不過這也是治標不治本,想要完全化解對方的怨氣,就必須知道死者的身份和死亡的原因。”
這下可真給了我一個難題,其實我也想知道這具屍體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又爲什麼會死在我們家院子裡的井裡面?可關鍵是這時候我真心不知道該去問誰,我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