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美人鎮說是鎮子,其實也不是鎮子,規模和一個縣差不多大,這街上走着的,女人佔了大多數。
更讓人歎爲觀止的,是這些女人,模樣那是一個接一個的出類拔萃,身材那是一個比一個的好。
真的漂亮。
即使遇到了上了年紀的女人,從那舉手投足的氣質裡,和那臉部輪廓,也能依稀分辨——年輕時候,也是位出挑的美人兒!
毛大力指着車窗外面,問我:水哥,你瞧瞧外面,這就是美人鎮——鎮子美、山美,人更美!
毛大力說的,真的不虛!
鎮子古香古色,周圍的山啊,像是一重重的紗帳子似的,漂亮得很。
至於這美人嘛,那就不說了。
那開車的大旺,依然叨叨個不停,說道:就是這外面的人多了——都是四里八鄉的,找不到婆娘就來這兒找,來這兒定居!本來是一個小鎮子,活生生給這些外來客搞成了一個小縣城,吵了我的安靜。
陳詞湊我耳邊,小聲說道:其實,還真別討厭這個大旺——這個大旺,越是這個樣子,只能說明他是真的對毛大力有感情。
我說爲什麼這麼說?
陳詞是心理醫生嘛,當然是從心理的角度出發,她說道:這大旺粗俗不假,但是他故意把毛大力的老婆,說得這麼不堪,就是爲了刺激毛大力,有一句話嘛,叫愛之深,恨之切!
“真的假的?”
“真的。”陳詞如此說道。
我們的車子,繼續穿街走巷,七八分鐘後,大旺把車子開到了一個巷子裡,巷子裡有一私房。
車子剛剛停穩,大旺沒好氣的說道:下車!
這時候,毛大力卻忽然又入神了,他忽然失心瘋的喊道:兒子!我的崽!我靠!我的崽崽!
說完,毛大力直接拉開了車門,也沒拿出鑰匙開門,直接把木門給踹開了,往裡面狂奔。
我們還沒意識到什麼呢?
大旺卻猛地把車門給推開了,也跳下了車,衝毛大力的家裡跑進去,一邊跑,一邊喊:大力,大力!出啥事了?哭爹喊孃的。
我忽然意識到不好,也說:走!下車!
我們四個才下車,就聽見了一陣哭喊的聲音。
哭喊極其的歇斯底里。
這屋子裡頭,是不是真的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四個,猛的跟上,直接上了樓。
在我們上了半副樓梯的時候,我聞到了十分濃烈的血腥味道。
再等我們上樓的時候,我們看到了面前的這一幕,實在有些於心不忍,陳詞則直接轉過了頭,嘆了一口氣。
我們看到了什麼?
我們看到毛大力啊,懷裡抱着一個三四個月的男嬰兒,那男嬰兒的頭啊,直接被砸扁了,腦袋血呼啦差的,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在不遠處,還跪着一個衣冠不整的女人。
這女人挺美的,也挺媚。
那大旺,把女人揪起來就打,一邊打一邊罵:肯定是你這個婊子乾的好事,我日你先人闆闆。
我和馮春生,又去把大旺給拉開了,這什麼都沒問清楚呢,不分青紅皁白就打人?這算哪門子的事?
大旺不服拉,還在揍那毛大力的老婆。
最後毛大力發飆了,直接罵道:都特麼幹什麼呢?走,走!大旺,你也給我走,讓我安靜一下!
說完,毛大力把我們全部給推了出來。
我們幾個都下了樓。
那大旺還不服氣,說道:如果不是毛大力攔着我,我非打死那個賣批的娼婦不可!
我勸大旺:這事情還沒分清楚呢?你瞎打人幹啥?
“走,走!我請你們去喝酒,這裡頭的事,你們不明白,我們喝酒說。”大旺說。
我開始只是覺得毛大力奇怪,所以一直都跟着,現在毛大力家裡出事了,我們也不能貿然走啊——能幫忙就幫幫,也算是個緣分嘛!
我們就上了大旺的車,準備聽聽大旺的話。
那五菱宏光重新發車之後,大旺卻有點心不在焉的,剛從巷子裡開到了主路上,竟然在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直接撞到了一根電線杆上。
接着,他一幅很頹廢的模樣,趴在了方向盤上。
沒過幾秒鐘,他忽然上了座椅,拿着腳,瘋狂的踹着方向盤。
一邊踹,大旺一邊罵:瓜貨,瓜貨,都是老子這個瓜貨!日特麼仙人闆闆!日特麼仙人闆闆!
沒有幾腳,那方向盤都給踹裂了。
我趕忙把大旺給拉了下來,說你跟這車子發什麼邪火?
那大旺看着我,兩隻眼睛通紅,他打着哭腔的說道:老子!就是老子,把那毛大力害成了這個樣子!老子就是個罪人。
我問到底怎麼了?·
大旺指着那毛大力的家,說:大力他老婆,叫唐小桃,不是我編排她,她以前真的是個小姐——賣批的小姐!
接着大旺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哭了出來。
他也把當年的事,說了出來。
原來啊!那大旺和毛大力,以前真是倆特別好的哥們,從小一條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毛大力呢,家庭條件不行,他父母對他也不好,從小毛大力就特別壓抑。
大旺家裡條件也不咋樣。
兩個人十七歲的時候,就在美人鎮裡的工地做工。
那幾年,也是美人鎮迅速擴張的幾年,工程不少。
大旺呢,幹完了活兒,喜歡出去浪一浪,毛大力就老實多了,賺錢存錢養家。
毛大力每個月把絕大部分的錢,都給了父母,但依然換不來父母的好臉色。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四年。
二十來歲的毛大力,想着去娶一個老婆,就找父母要老婆本。
結果,他父母很直接了當的說了一句:沒有!
“怎麼沒有?”毛大力有些着急了,詢問父母。
父母白了毛大力一眼,說道:沒了就是沒了。
毛大力說不可能啊,自己辛苦做了四年工,存了不少錢呢,少說也有十幾萬吧!怎麼沒了呢?
他一番逼問之下,父母最後告訴他,說他存的錢,給他弟弟在城裡付了房子的首付款。
當時毛大力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自己辛苦存錢,到最後,卻被父母把錢支援弟弟買房了。
那天晚上,毛大力不知道怎麼走出來的,他感覺渾身都沒有了力氣,腿像灌鉛似的,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工地。
他到了工棚裡,躺着流淚。
最後還是大旺發現毛大力不對勁,就詢問毛大力:怎麼了?大力?
毛大力直接把家裡發生的事說給了大旺聽。
大旺聽了,說道:靠!你存錢幹毛咯,那都是咱們血汗賺出來的錢……每天扛水泥、扎鋼筋,累死累活,這錢,我特麼花了,也不能讓它落在別人手裡,我爹媽都不行!
毛大力聽了嘆氣。
大旺又說:你這龜爹媽也是搞笑,不說一碗水端平,他們這水,也端得太偏了?大力,走着!往後別想着老存錢了——哥帶你出去找找樂子。
毛大力比較單純,沒有聽出大旺說找樂子是啥意思,就跟着一起去了。
結果,大旺帶着毛大力去逛紅燈區。
毛大力在門口不進去,說這事髒,說心裡膈應這事,還往路上跑。
大旺直接按住了毛大力,說道:大力,大力,你聽我說。
“說啥?”毛大力問大旺。
大旺說:毛大力,你特麼自己回憶回憶——你這些年,哪一天像特麼一個人?你爹媽瞧不上你,好吃的好喝的,都顧着你弟弟了,你在工地上,幹得跟頭驢似的,還被工頭罵!你特麼很善良,善良到被人蹲在頭上屙屎,你小子也不會罵人,更不會打人!
“善良沒錯,但你這麼活着,不壓抑嗎?”大旺指着紅燈區的保健房,說道:走,跟着你旺哥進去,只要進去了,我保證你才知道,啥叫當了一回人。
“這……?”毛大力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進去了,他和大旺,一起進了紅燈區的保健房。
他在老鴇子的安排下,進了一間昏暗的房間。
大旺甩給了那老鴇子一千塊錢,說:給我兄弟,點個漂亮的,給我也來一個!
老鴇子安排了兩個小姐進了保健房的單間。
大旺這邊解決得快,解決完了,他讓那小姐先出去,他心裡有個小惡作劇的想法,就是靠在隔音不咋樣的牆上,聽一聽隔壁保健房裡動靜,聽聽隔壁的毛大力,有沒有爽翻天。
果然,他的耳朵剛剛貼在了那牆壁上面,就聽見隔壁那香豔的聲音。
“啪啪啪”的碰撞聲,還有那小姐放浪的聲音,聽得出,隔壁的毛大力在牀上發泄着他的鬱悶。
大旺聽了三四分鐘後,忽然,毛大力一聲怒吼,接着是更加急促的“啪啪啪”聲音。
大旺聽出來了,毛大力這是衝擊頂峰,馬上就要完事了。
接着,他聽到毛大力舒服的嘆氣聲音。
“齊活了,這小子,算是知道什麼叫爽了。”大旺點了根菸,繼續聽着。
結果隔壁,毛大力忽然哭了起來,而且是大哭特哭的那種,十分傷心。
真讓大旺想不明白了,這毛大力哭啥啊?不嫌棄丟人的?
那小姐也嚇唬住了,安慰毛大力,說:大哥,你哭什麼啊?是不是哪兒弄疼你了?
毛大力邊哭邊喊:不關你的事,妹子……我……我是高興啊!我今天,真的做了一回人了!這做人,美得很!我以前,都活得像條狗,就剛纔,我纔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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