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陳詞,問她:你有什麼辦法能讓瘋子說話?
陳詞盯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裡面,摸出了一個高亮的手電筒。13579246810
她走到了蛇女的面前,輕輕挑開了她的牙口,用手電筒,照了照那蛇女的喉嚨後,說:器質性的語言器官都沒有損壞,應該是可以說話……就是精神狀態可能不是很正常,當然,這個無所謂了……因爲她不是瘋掉的……
我說蛇女都這模樣了,還不瘋?
“不瘋,不瘋。”陳詞說:真正“病變”的精神病患者,他們的大腦,控制肢體動作的能力非常差,不平順,手指腳趾這些神經末梢,很容易輕微抖動,這些症狀,都沒有出現在這個蛇女的身上……她不是瘋子。
我說那她精神狀態怎麼不對勁?
“心理疾病。”陳詞說:初步觀察的話……這位女士可能是嚴重的自閉症……剛纔你們對她說話,包括現在我和你們說話,她的眼珠子一直在轉動。
陳詞說眼睛其實就是人的注意力開關。
很多人聚精會神的時候,就會皺緊眉頭,同時兩隻眼睛用力的盯着人或者事物,這是因爲眼睛瞳孔收縮,眼距變小,注意力開關啓動。
這蛇女在我們說話的時候,使勁的看着我們——說明她的思維也在跟着我們轉——她不瘋,只是很多的事情,都藏在了心裡,不願意說出來。
我暗暗的給陳詞豎起了大拇指。
要說陳三立是香港中文大學的教授,陳家也是書香門第,孫女陳詞極其知性,講解道理深入淺出,確實厲害。
我對陳詞說:陳詞妹子,既然你這麼懂,那就幫幫忙,從這蛇女的心裡套套話?
“現在暫時不行。”
陳詞又坐了下來,側坐着身子,對我說:水哥,我得先問問,你們爲什麼要從這位女士的心理套話——取決於什麼用途?如果沒有辦法說清楚的話,那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幫忙的。
陳詞似乎有點小迂腐,就是讀書人的那種死腦筋,不轉彎。
我把蛇女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同時,還說出了她把一個死胎抱在懷裡,不停的喊“兒子”的事情,我說想讓蛇女說話,徹徹底底的說明她的身世,這樣,我們也好幫助她。
陳詞想了很久,又問:這蛇女,有沒有親人?
“應該……應該有?不過,他老公以爲她死掉了。”我說。
陳詞又說:既然有親人,我需要他的親人到場,然後我才能爲她做下一步的行爲,或者,至少有他親人的親筆簽名或者委託書才行。
“這麼麻煩?”我說看電視裡做心理治療,只要上去就能做……哪兒這麼複雜?
“哎!”陳詞直接搖手,說:這事得和電視上面演的不太一樣……事實上,按照我們的行規,當來做心理治療的人有正常自控能力的時候,的確是不用出示證明的……但是,這位女士,明顯沒有正常的自控能力。
陳詞說:所以,我需要這位女士親人的親筆簽名,纔會來做更深層次的治療和引導的。
我立馬說,他親人肯定不會同意的……事實上,這蛇女發生了什麼,可能和他的老公,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我不能管。”陳詞說道:這是規矩,也是行規,沒有委託書,那就不行……心理醫生,是一個很可怕的職業,我們能夠很自然的讓你說出你的密碼、你的賬號,你的一切缺點,只要我們想。
陳詞說心理醫生有掌控心靈的力量,這種力量神聖而危險,所以她必須遵守規矩,哪怕有人說她死板。
她是夠死板的。
我直接讓易偉給他的前任房東打電話……打給那個任遠。
易偉掏出了手機,立馬打電話給任遠。
電話響了七八聲後,接通了。
易偉直接打開了外音,問:任遠哥!
“怎麼了?小偉?”任遠的聲音,還是有些磁性的。
易偉說在房子裡找到了他老婆,請他來我們這裡辦點事情。
“不要胡說,我媳婦早死了,都死了三四年了……沒有那事,就這樣,掛了。”任遠一幅十分緊張的模樣,顯然是心虛。
他掛了電話後,我直接對陳詞說:陳詞妹子,他老公不承認她活着,這回你死心了吧?
“不能。”
陳詞微微搖了搖頭,說不承認,並不代表親人不在,還是得那位先生,出具了親筆簽名,她才能……
“才能什麼才能。”
我真有點火大了,我說道:這人家都不承認了……咱還能死皮賴臉的求那人嗎?那不成……
“那我也不成。”陳詞真是迂腐得讓我有些暴躁。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漏洞,說道:你要說理,那好,咱們就論理——首先……一個人失蹤兩年,算是自動認證死亡了不?
法律裡面還真有這麼一條,一個人,一旦失蹤了兩年以上,就認定死亡。
陳詞想了想,說:是的!
“ok!”我打了個響指,又說道:那我再說一個……一旦配偶死亡,婚姻關係,自動解除,對不對?
“對!”陳詞點頭。
我說那就行了,那任遠說他老婆死了三四年了,那就說明蛇女失蹤三四年了……法律已經認定了蛇女死亡,她自動被認定了和任遠的配偶關係解除,算是自動離婚了,那任遠,也不是蛇女的親人了!
這樣的話,蛇女也已經舉目無親了……那你可以做治療了嗎?
我說完,陳詞想了很久,才說:能不能把門關上……我可以給這蛇女做催眠,進入她深層次的潛意識裡,引導她,把她的事情,說出來。
我聽陳詞總算鬆口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說道:行……春哥,關門。
馮春生到了門口,直接關上了門。
門關了之後,整個紋身室都暗了很多。
陳詞讓我把蛇女放在紋上。
我把蛇女放在了紋上,闆闆正正的。
陳詞坐在了蛇女的身邊,伸出了手,輕輕的拂過了蛇女的臉:你相信我嗎?
她的聲音,本來就很溫柔、知性,現在換了一種更加溫柔的語氣,詢問蛇女。
蛇女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緊緊的抱住了死胎兒,唸叨着:這是我的兒……這是我的兒。
陳詞輕輕的撫摸着死胎兒,極度溫柔的說:這是你的孩子,誰也不能傷害他,我一直在你的身邊,保護你,也保護他,你相信我。
她一直在安慰着蛇女,最後蛇女突然點了點頭。
“現在……你將進入很淺的催眠狀態,心裡保持平靜,平靜,平靜,我們想要幫助你。”陳詞再次伸出手掌,在蛇女的臉上,晃盪了一圈後,那蛇女,忽然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陳詞拿回了手,說道:現在……請你進入更加深層次的睡眠……更深層次的催眠狀態。
她又引導了十來分鐘後,那蛇女睡得已經十分安詳,雙手平放在了紋上,那死胎兒,靜靜的躺在了她的肚皮上。
“可以開始引導了。”陳詞對我說了一聲後,開始引導者蛇女說出了她的事情。
一陣引導之後,我們算是知道蛇女到底發生什麼了。
原來,蛇女叫餘靜,前些年,嫁給了老公任遠。
任遠呢,是個爛酒鬼,喜歡酗酒,很暴力的一個人,經常對餘靜實行暴力體罰。
動不動就打!動不動就罵。
經常在任遠晚上喝完了酒後,就把餘靜抓起來打……拿皮鞭子抽,抽得餘靜慘叫連連。
每次,任遠打得麻木了之後,就把餘靜扛到上去,繼續發泄……
也是在這種情況下,餘靜懷上了孩子——毛毛。
那任遠,別看在本市有套房子,其實他父親死之前,給了他四套,有兩套被他喝酒賭錢輸光了,是個結結實實的敗家子。
不過任遠對餘靜,十分小氣。
在餘靜懷胎的時候,每個月都要另行公事的孕檢,任遠也不會帶餘靜去。
一直到餘靜懷胎了五個多月……醫院必須要做一次“四維彩超”的時候,餘靜強烈要去任遠帶她去,這次,任遠的哥們也看不下眼了,也幫着一起勸說,才讓任遠帶着餘靜去醫院做四維彩超。
這回,出事了。
小孩被檢查出來先天畸形……就是長了一條尾巴。
那尾巴很長,很長,是先天的返祖現象。
按照醫生的推斷,這種畸形的出現,和任遠喜歡在酒後行房事有很大的關係,並且當面批評了任遠。
這下任遠還受得了?他很要面子,被醫生數落了幾句,直接解下了皮帶,當着衆醫生和病人的面,拿起了鞭子,對着餘靜一鞭子一鞭子的抽。
好在婦產科的病人和孕婦,永遠是醫院裡面最多的,許多人都去拉任遠。
其中醫生還好心的勸說任遠,說讓他不要動怒,這種畸形其實不太影響,無非是出生之後,做一個切除,不影響的。
“媽了個瓜貨!個瓜婆娘,生娃娃也不會生,生出來一個帶尾巴的瓜娃子!我打死你!”任遠小時候在重慶生活,後來纔跟着做生意的父親來了閩南,所以一罵人,重慶話直往外面翻。
一個醫生生怕任遠再打餘靜——這可是孕婦哎,一旦打出了事,那還得了嗎?
所以,那個醫生違反了紀律,告訴了任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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