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說到了劉虎的時候,眼眶通紅的。
我就問白茉莉,劉虎怎麼了?
她跟我說,在她和她母親,去了橫店漂了半年的時候,劉虎回來了。
劉虎回來,專門請白茉莉吃了個飯。
他問白茉莉,感覺橫店怎麼樣?
白茉莉說還行,工資比家裡高點,就是不太穩定。
劉虎笑了笑,說:這開玩笑……橫店是咱們中國最大的影視城,這邊,有無數的機會,現在,你的機會來了。
白茉莉問什麼機會。
劉虎說:很簡單,在橫店,有羣演、固定羣演、小特約、中特約,大特約等等……每一個層次往上爬,都十分艱難。
“是的!”
白茉莉說她感受到了,從一個小羣演,到一個固定有活兒乾的羣演,實在是太難了,更加不要說成爲小特約演員了。
像什麼大特約,那就根本沒機會,也沒路子。
劉虎笑了笑,說:這次,我在北京,帶了一個導演過來,導演正在物色年輕演員,這是個機會啊……
“我能去嗎?”白茉莉在橫店這麼久,很明白機會是要自己爭取過來的。
劉虎冷冷一笑,說:當然有機會了……這個機會,唾手可得,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白茉莉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劉虎說:潛規則知不知道?你這模樣,可好了,形象氣質,如果不說出去,人家都以爲你是大學畢業的,特別知性,很符合導演的胃口。
白茉莉搖了搖頭,說:我不去……這不成賣身了嗎?
“廢話!”
劉虎說道,自古以來,戲子戲子,那都是下賤的活兒,只有成了名角兒,你纔是個人物呢,現在你不想吃苦受累,怎麼去人前顯貴呢?
他這麼一說,白茉莉更不同意了,說她寧願在橫店這邊混,混個小特也行——心滿意足了,不要求更多。
說完,她就打算走。
這下子,劉虎不讓了,一下子,找了幾個橫店這邊的小混混,攔住了白茉莉,把她帶到了旁邊的一條死巷子裡面。
他說道:白茉莉,你可給我想清楚啊——我爲啥把你帶來橫店,就是爲了讓你出名的,現在擺在你面前出名的路,你都不走,想咋地?
“我……我不和別人睡覺,我媽說的。”白茉莉哭喪了起來。
劉虎一下子揪住了白茉莉的右手,上去給了她一個耳光,罵道:放屁!女人除了跟人睡覺搏出位,還能幹啥?還能特麼幹啥?你真以爲你是演藝圈的天王巨星啊?
接着,劉虎又要撕扯白茉莉的衣服,說道:我知道,你就是要臉,媽.的,我們幾個,在這兒把你給剝了,再把你看光,我看看你……還要不要臉了,不要臉了,抓緊時間去陪那導演睡覺,知道不?
“要不是看在那導演喜歡玩處女的份上,老子今天先教教你,人不要臉,才能天下無敵!”劉虎伸手就去撕白茉莉的衣服:再說了,被人日兩下又咋了?能不能掉一塊肉!
他咔嚓一聲,扯掉了白茉莉的兩截袖子。
白茉莉哭得更嚴重了,她似乎除了哭,沒有了任何的辦法了。
柔弱的女人,對付不要臉的惡霸和無賴,能有什麼辦法?
就在這時候,巷子裡,傳出了一陣喊聲:放下我閨女!
衆人一起望到了巷子口,只看到巷子口站了一箇中年婦女。
這中年婦女,就是白四紅——白茉莉的母親。
白四紅的右手,提着一把菜刀,緩緩走向了劉虎,她一邊走,一邊說:虎子,你半年不露面,一露面就請我閨女吃飯,我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我給飯店老闆請了一晚上的假,專門過來找你的!
劉虎瞧白四紅凶神惡煞的,手裡還提着刀,頓時有些慌神,實在話,劉虎真沒有鬥狠的膽子,他在白茉莉面前敢那麼兇狠,卻不敢在白四紅面前兇狠。
他諂笑了一聲,說道:四娘,你別動刀啊,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咋個好好說嘛,你剝我閨女的衣服,咋個好好說。”白四娘已經走到了劉虎的跟前。
劉虎嘴巴咧了咧說道:四娘,你們可是借了我的恩情,纔來了橫店的。
其實白四娘和白茉莉來了橫店,除了讓劉虎待她們去橫店演員工會,搞了個會員,就啥忙都沒幫了。
現在劉虎說他幫了四娘和白茉莉的忙,其實是胡說八道。
但是,白四娘沒有否認,她說:俺知道!
劉虎又說:您知道就好,你是個懂理的人,我帶你們過來了,也帶你們享受這邊的繁華了,現在,你女兒幫我一個忙,不虧不?於情於理,說得過去不?
“說得過去!”
白四娘接着說。
但是,她立馬話鋒一轉,說:我知道,你虎子外面混得好,在橫店這邊勢力也大,但是……咱們是鄉里鄉親的,我從小也看着你長大,這次,你就放了我們母女一馬——行嗎?四娘求你了。
“不行!不管怎麼樣,這次的忙得幫我!”劉虎說道:我幫你們,你們不幫我,還讓我放了你們一馬,有理嗎?我有啥理由放了你們一馬!
白四娘舉起了菜刀,說道:虎子——我就給你理由。
接着,白四娘忽然掄起了菜刀,一刀砍在了自己臉上。
頓時,白四娘臉上,鮮血直流,她瞪着通紅的左眼,挺着臉上的傷疤,問劉虎:四娘這一刀,能讓你放我們母女一馬嗎?虎子,我們是一個村的!老鄉啊!
劉虎咬着牙齒,嘆了口氣,回過頭,帶着自己的幾個混子兄弟,離開了這條巷子。
臨走前,劉虎回過頭,說道:四娘,十六號劇組那邊,缺一個小特約演員,你帶着茉莉去吧,那劇組招人的小哥,是我一鐵哥們,小特約這個面子,還是要賣給我的,我劉虎活了這麼多年,只服一個人,就是你四娘。
劉虎走了,白四娘卻站在了原地,她的臉上,一片鮮紅的血液,她沒理會,就一個勁兒的傻笑着。
“媽!”
白茉莉卻痛哭着喊了白四娘一聲,振聾發聵。
那天晚上,白茉莉帶着白四娘去醫院縫了針,縫針要打麻藥,白四孃的傷,在臉上,所以,麻藥打了之後,她也有點昏昏欲睡,醫生就讓白茉莉陪白四娘說話——在做臉部縫合手術的時候,睡着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面部神經太多,如果病人做一個夢魘的翻身,那可就糟了。
所以,白茉莉一直陪着白四娘說話。
白四娘在半夢半醒間,跟白茉莉說:茉莉,其實你娘,很喜歡演戲,以前條件差,村子裡搭草臺班子,我和你爸老上臺唱堂戲——唱得可帶勁了,全村的人都愛聽,後來唱着唱着就不唱了,我好想有一天,能站在一個大舞臺上,有好多人,看着我演戲——我這一輩子,辦不到了,娘希望你能辦到。
白茉莉這才知道,爲什麼當劉虎說橫店的事,她母親立馬賣掉了家裡的老母雞,買了車票就來了橫店——原來如此。
白茉莉一直對演戲都不上進,從這天晚上之後,她就不一樣了,她時時刻刻都記住母親的話——演戲,是母親的夢想,變成有錢人,是她的夢想。
兩代人的夢想,雖然不太一樣,但是,白茉莉可以靠自己來實現。
白茉莉從此,極其用功,只要遇到了演得好的人,就會虛心學習,有時候橫店還來了一些北電或者上戲的學生,白茉莉主動掏腰包,請他們吃飯,目的就是一個,探索演技。
白茉莉說:從那時候開始,我才真正的立志,要成爲一個大演員,成爲一個全世界都知道的演員,我要站在舞臺上,讓所有的人,看我演戲!不爲了別的,就爲了我能對得起我母親臉上那條被菜刀砍出來的傷疤!
我點點頭,看向了白茉莉,說:你這一路成功,也不容易啊!
“真的不容易。”白茉莉說:我大概在三年前,才真正的成爲了女二號,一直都在演女二號,我母親說,很想看我演一次女一號,我的《愛若煙花》,就是去年開拍的,那是我第一次演女一號,女主角,我本來以爲,這電視上映了,我母親就能看到我演的女一號了——然而!
她搖了搖頭,說:等我的劇殺青的時候,我才知道,母親去世了。
“什麼?”我問白茉莉。
白茉莉嘆息了一聲,說:母親去世了——她這幾年,身體一直都很差,在我拍《愛若煙花》的時候,她已經病入膏肓了,她在彌留的時候,還讓家裡人不要通知我,她說這是我第一次當主演,很多東西都不太利索,如果擾亂了我的情緒——那我可能會演得很差!
最後,白四娘去世了。
白茉莉說:我帶着母親的靈位,是因爲母親對我恩重如山,我沒有更好的紀念方式了。
我也點點頭,對白茉莉說:你的母親很偉大。
“是的!”
白茉莉說她從那天晚上被劉虎羞辱過後,就再也沒流過眼淚,但是……她這次,還是流了眼淚,她擡起了右手,輕輕的擦着淚水,我卻發現,白茉莉的掌心裡,似乎是多了一個花紋。
而且,這個花紋,我好像見過。
我在哪兒見過……忽然,我想起來了——就在白茉莉手包的那個靈位上,也有這麼一個花紋。
<h4>作者隨筆:</h4>
第一更到了哈!麼麼噠!第二更在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