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黢黢的魚塘水面,頓時把我給包圍了。1357924?6810ggggggggggd
剛纔還是林中小屋內的溫暖,現在就是死寂似的冰冷。
這種冰冷,讓我的心,徹底涼了。
我掉下了水的一刻,我纔想通了一件事。
也許“魷魚哥”之於潘陽,並不是潘陽最想念的人,而是他內心的一個污點。
那魷魚哥張尤,不是在潘陽調到了市裡工作之後,就徹底消失了麼,人間蒸發一樣。
現在我才知道,潘陽肯定是殺了魷魚哥!
魷魚哥的生命,是潘陽結束的。
潘陽和張尤之間,到底還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故事,我無從得知,但我知道,張尤死在了潘陽手上。
馮春生在中午的酒席上,用“魷魚哥”這三個字,來逼潘陽老老實實交出那一筆“勞務費”。
可惜,“魷魚哥”三個字,只讓潘陽,變得瘋狂。
這真是一個黑色幽默啊!
我想起了張哥要我們弄死潘陽時候,說的一句話——那潘陽威脅政府內的所有人,只要誰敢搞他,他就把證據抖出來死磕——潘陽以爲別人會害怕,卻不知道,那些真正犯事的人,起了殺心,要花錢買他的命。
最後張哥總結——人和人打交道是非常難的,因爲你以爲的和別人以爲的,有時候是南轅北轍。
現在“南轅北轍”的黑色幽默,發生在了我們的身上。
我和馮春生以爲用魷魚哥,能讓潘陽老老實實的交出勞務費。
但“魷魚哥”明顯是碰觸到了潘陽的底線——所以,我和馮春生,遭到了潘陽的報復。
在魚塘的水邊,我和馮春生,是紮紮實實的捱了潘陽的兩記悶棍。
現在,我的背部,感覺差點要裂開了,至於馮春生——他是死是活,我甚至都不清楚。
我拼命的往馮春生那邊遊着。
不過,這魚塘的水,實在是邪乎。
這邊的水裡,長滿了一種叫“蔓藤”的水草。
蔓藤的水草,在閩南這邊的水域,到處都有。
這樣的水草,會讓魚兒在裡面穿梭來穿梭去,有這種水草的水裡,養出來的魚,實在是鮮美,有勁道。
但是——這種水草,特別纏人,觸手非常長,一些不熟悉閩南水域的人,下水很容易被這種水草給纏住,從而被淹死在水裡,死都逃不出這水草的牽纏!
好在,我們老家就有很多這樣的水草,我小時候,父親是漁民,水性幾乎就是浪裡白條,他從小就怕我和小夥伴玩水的時候,被這種水草給纏住了,纏死在水底,所以,教了我一種特殊的游泳姿勢,就是兩隻腳往上擡,兩隻手也往上擡着劃半圈,看上去,像是一隻蠍子。
手腳都往上擡的時候,會打開水草的觸手,就不會被纏住了。
這種游泳方式,說實在的,真的醜,在我們市裡,有幾次,我出去和別人去游泳池玩,被朋友嘲笑個半死。
不過,醜歸醜,但是有用啊。
現在這魚塘裡面,到處都是“蔓藤”水草,就需要這樣的游泳方式。
我忍着背痛,努力的朝着馮春生那邊遊了過去,此時的馮春生已經腳被水草纏住了,他不停的掙扎着。
還好,還好!人還在掙扎,就是沒死。
我游過去,把馮春生頂在了背上,然後拼命的在水裡潛泳。
爲什麼我不浮上岸邊,因爲我擡頭,看得到魚塘的水面上,有一處光亮。
那亮光,估計是潘陽開着船,在水上巡遊呢,只要發現我和馮春生一露頭,他知道我們沒死,立馬又是兩棒子下來。
我一邊擡頭,一邊看着上面,託着馮春生到處游泳。
隔着那潘陽的燈光遠了,我也會偷偷冒出頭來換氣。
要說這魚塘,是非常大的,像是一個小型湖泊,很快,我們在水底潛泳的時候,發現水底下,有一道山柱,山柱開了一個洞。
我們老家,管這種地形,叫“開龍門”。
龍門裡面,一般藏了很多的魚。
我父親以前的拿手絕活,就是進空門,撈龍魚。
我見到開龍門,有些激動,帶着馮春生,直接往龍門裡遊了進去。
因爲這些龍門裡面,可以浮出水面,浮出來之後,會進入山崖的巖洞。
在魚塘裡,那潘陽到處巡邏,守住我們不能上岸的情況下,進龍門,是最好的選擇!
很快,我帶着馮春生進了龍門,我們倆的周圍,都是大魚,半米長的鮎魚,也是驚人。
到了龍門中心,我開始踩水,帶着馮春生,上了巖洞。
好容易到了巖洞旁邊,我使勁把馮春生翻到了岸邊,我也趴在了岸邊,不停的吐着氣,差點累吐了。
馮春生罵道:那個狗.日的潘陽王八犢子!竟然給我們打悶棍,出了門,我要搞死他!
我也吐了口唾沫,問馮春生:春哥,你沒事吧?
“沒事!”
馮春生說:剛纔潘陽打我悶棍的時候,你不是喊我了嗎?我特麼一扭頭,他沒砸中我後腦勺,砸在了我背上,現在就是背巨疼——其餘地方還好。
我問馮春生:你好像是一隻旱鴨子?
“廢話!”
馮春生說道:南方擅水,北方擅馬,我們北方人,旱鴨子不少,你們南方人,水性精通的人,可真是挺多的——對了,水子,你小子這水性可以啊!
哎!
我嘆了口氣,說這都是傷心事啊。
馮春生說遊個泳有啥傷心事的?
我也沒什麼勁,往岩石上靠了靠,坐在馮春生身邊,說:我這一身水性,都是我爹教的,我爹以前水性在我們村裡,那是最好的,有些閒暇的時候,大中午的,支一口大鍋,燒半鍋水,然後下河,到今天這樣的地形——開龍門裡面,搞一條半米長的大魚,然後上岸煮魚。
等魚到了位,那鍋水剛剛燒開。
能下龍門的人很少,我父親這手藝,羨慕死我們村的那羣男人了。
當時我們村還給我爹,起了個外號,叫“龍門水鬼”。
馮春生問:那你父親後來淹死了?
我說哪能啊,我父親那水性,扔在了水裡都能自己漂上來,淹是淹不死的,他是出了車禍,幾年前出的車禍。
“我爹嫌賺錢少,直接去了市裡,給人跑車,晚上去游泳館當游泳教練。”我說:我父親是在跑車的時候,出的車禍——高速公路上,一個開寶馬的,仗着自己有錢,跟我爹玩脾氣,直接在我爹的貨車前面故意別車。
“我爹這個人心眼實誠,換成一般的大貨車,直接就懟上去了,丫開霸王車,就特麼該懟,但我爹是個好人,直接倒了一把方向盤,躲開了那寶馬車,結果——我爹連人帶車,裝在了高速公路的護欄上,車毀人亡!”
我說到這兒,馮春生嘆了口氣,說好人不償命,王八活千年。
誰說不是呢。
我說我爹死了的那一天,我心情不高興,下河游泳,我也下了龍門,想去龍門裡看一眼——那畢竟是我爹最驕傲的地方。
當我到了龍門裡頭後,我才發現——那龍門進不去了,那一天,龍門口,全是鮎魚,一條條的鮎魚,堵在了門口,我試着要進去,那鮎魚要衝上來用尾巴抽我。
我後來問過我師父。
我師父說我爹那真的是龍門水鬼,那些鮎魚和我爹都有感情了——它們估計知道我爹那天死了,所以,爲我爹封了龍門。
馮春生給我豎起了大拇指,說:你爹是好人,那鮎魚也是好魚,可有些人,真的不配做人!
我說我出去了,得找潘陽的麻煩了——這人,心忒狠!
我正和馮春生說着話呢,忽然,這個巖洞裡面,傳出了一個人的聲音。
“花盡不曾客掃,蓬門今始爲君開。”
我和馮春生頓時吃了一驚——這龍門巖洞裡面,竟然還有第三個人!
我們兩人頓時警惕了起來,問道:你誰啊?
巖洞黑暗的角落裡,有個人笑了笑,說:好多年了,荒無人煙,你們是來這兒的第一個,我好寂寞。
我盯着那牆角的人,說道:你是人是鬼?
“我當然是人了。”
那人笑了笑,說:鬼知道阿基米德嗎?鬼知道什麼叫牛頓第一定律嗎?鬼知道什麼叫“加速度”,什麼叫“參照物”嗎?
哎喲!
這巖洞裡的哥們,聽上去,還挺有學問的樣子哎。
我立馬招呼道:那哥們,出來見一見吧——都在這巖洞裡面,也算是個分。
“好啊!”
那人鑽了出來,走向了我們。
這巖洞的天上,有一處空隙,能看見月亮,也有一束月光進來。
那人走到我們面前,我和馮春生,藉着月光,看清楚了這個人的模樣,我不知道這人,是人是鬼,但這人,長得是真像鬼。
他沒有穿衣服,渾身皮膚慘白慘白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幾乎就沒有眼睛了。
他渾身瘦骨嶙峋的,背脊骨彎曲得很厲害。
不過,他的五指頎長,彎曲起來,像是鉤子一樣,他看着我們,善意的笑着,說:我的模樣,是不是嚇着你們了?其實我也知道我現在是什麼鬼樣子,如果不是你們談到了一個叫潘陽的人,也許我也不會出來的,但你們既然說到潘陽了,我就得出來和你們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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