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讓張哥說。
張哥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
他琢磨了好幾分鐘後,說:先從老闆要做的事情說起吧,老闆是個陰人。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
張哥說他見過老闆的手段,陰術很高超,身手也很高超——控制人的手段,那是更加高超。
韓老闆就是張哥老闆的徒弟,繼承了老闆的功夫。
他說韓老闆練的功夫,叫“十三橫練”,這功夫大成之後,身體就像鋼筋——刀槍不入,不過,練這種功夫的,都有罩門。
全世界估計只有兩個人知道韓老闆的罩門在哪兒。
一個就是老闆。
一個就是斯文姐。
斯文姐是和韓老闆纏綿好幾年的人,每次摸他的腿彎,他都不讓摸,所以,韓老闆的罩門,就在他的腿彎上。
我這纔想起來,張哥剛纔開槍打死韓老闆,是兩槍,第一槍打腿彎,破了韓老闆的罩門,第二槍纔是腦袋,一槍爆頭!
韓老闆就這麼兇悍,那老闆自然更加強悍。
張哥說本來他是讓我們和韓老闆硬拼的,但是想了很久,一來怕我們搞不定韓老闆,二來,他也不確定,我躺在那棺材裡面,是不是真的毀掉了老闆的計劃。
所以,他纔過來,在問清楚我真的毀掉了老闆的計劃之後,纔開槍打死了韓老闆。
我問張哥,你老闆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老闆的生命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女人。”張哥說。
我說是誰?
他說是老闆的女兒——老闆的女兒,在一場車禍裡,喪生了——開車在高速公路上,當時因爲下了一點下雪,路很滑,一輛大貨車和她發生了碰撞,大貨車側傾,直接把她給壓成了肉餅。
張哥說這就是老闆的報應。
那時候起,老闆就計劃着,要將女兒重生,要讓女兒重活一世。
“重生?這命是老天爺給的,這是逆天而行。”馮春生說。
“沒錯!但是老闆還是做了。”張哥說:一個人,分成靈魂、血液、皮、骨、肉!
張哥指着我,說:你的父親,因爲身背“驅魔龍族”紋身,所以,血液有獨特的靈性,你父親,被拿來,當成了她女兒的血液。
我說爲什麼不直接找驅魔龍族、馬氏一家的人?爲什麼要找我父親?而且我父親人呢?
“哈哈,老闆是個狡猾的人,從來不會樹大敵,馬氏一家,威震北方,老闆犯不上和他們作對,既然你父親的血能用,就用你父親的,只要你父親人呢?在老闆的手上。”張哥說。
接着張哥又說——骨頭,就是毛屍子的骨頭——毛屍子的身體,千年不衰亡,你們老家涓水河裡的毛屍子,都被老闆抓起來了,就是拆開了,把骨頭用來做成他女兒的骨頭。
“肉和皮,就是瞎子阿毛的。”張哥說:九陽聚首,皮肉都有剛性,在五行裡,屬於純陽!適合當重生的皮肉,你們不是在棺材裡頭,看到了半男半女嗎?我告訴你,如果再過五年——那半男半女,就會徹底變成一個女人。
張哥接着說:至於靈魂!那就是陰陽繡繡出“八張神仙臉”,用那種陰陽繡仿製出來的長生棺,蓋住屍體,滋生出靈魂來。
我這時候才明白,上次老官頭去看我爹的墳墓的時候,很驚訝的說我父親的棺材,是“神仙柏木”,十分珍貴的木材,根本弄不到,現在看,是韓老闆他們下的手腳?
張哥說沒錯——實際上,墳墓確實沒有被打開過——同時,棺材也沒有換掉。
“棺材明明換掉了!”我說,我父親的棺材,是我買的“桐木棺材”,現在變成了“神仙柏木”的棺材,怎麼可能沒換?
張哥冷笑起來:是你以爲棺材換掉了,其實並沒有,你別忘記了,那棺材裡面,裝的是瞎子阿毛的身體——瞎子阿毛的身體,纔是老闆女兒重生的主體,他被裝在棺材裡埋了進去。
“然後,每年陰氣最重和陽氣最重的那一天,韓老闆就會把你父親的鮮血、毛屍子的骨粉灑在墳地裡面,這些玩意兒,就會直接滲透到棺材裡面,供給給了老闆的女兒,時間長了,棺材也變了質感。”張哥說。
我說那我師父給棺材做的陰陽繡,怎麼弄的?
“簡單。”張哥說:你師父有門“鬼繡”的手藝,用小鬼刺陰陽繡,然後引導陰魂進入墓穴,那神仙柏木,不過是你師父的鬼繡,繡出來的一些紋路而已!
原來是這樣!
我記得我被抓進那半男半女的棺材裡的時候,柷小玲用鋼鞭把我給拉出來了,拉出來的一刻,那個怪物,忽然說了一句話——妄圖長生者,貪、愚、嗔、癡。
這又是什麼個說法呢?
我剛想到這兒的時候,馮春生嘆息了一聲,說道:你老闆,好大的手筆啊——這手段,是古時候養殭屍的手法。
我猛地扭頭,看向了馮春生,問春哥怎麼回事?
馮春生直接說道:古時候,苗疆異人,用生人血養屍,養出來的,叫蠱屍,這種殭屍,沒有靈智!現在,張哥老闆養出來的殭屍,想養出有靈魂、有靈智的殭屍!如果真的養成了,只怕不是光光讓他的女兒重生了而已。
我連忙看向了馮春生:那還有什麼?
“還有什麼?”馮春生冷笑連連:一旦他的女兒,真的重生了——那麼,他就掌握了真正長生不死的秘訣,格局很大。
我聽了,如同被電了一下,看向張哥。
張哥說馮春生說得很有道理——毀了那墳墓裡半男半女的東西,相當於砸了老闆畢生的心血。
我聽了,心裡稍微有些慰藉。
馮春生說:這養屍養出來的,是什麼還不一定呢,是怪物,還是他的女兒?哼哼,兩說。
“管他呢。”張哥笑了笑,說毀了就好。
接着,張哥又嘆了口氣,說:於水啊,我真的羨慕你。
我問張哥羨慕我什麼。
張哥說羨慕我有個好師父。
他繼續講着,原來,在我父親過頭七要封棺上山的時候,我師父其實已經看出了一些問題,所以,他才建議我在我父親的棺材下面,放一個水銀的罐子,標記墳墓。
同時,他也知道有人會來找他,要用他的陰陽繡來做一些事情。
所以,我師父直接來了個假死,玩了個金蟬脫殼。
同時我師父臨死之前,不讓我用陰陽繡的手段去賺錢——其實也是爲了這個事。
在我師父假死,人間蒸發之後,其實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找過我,希望我用陰陽繡來做生意。
但是,我當時惦記師父的遺訓,並沒有用陰陽繡來做生意,假說我不會,也不知道什麼是陰陽繡,所以,那些人還以爲我不會陰陽繡,自然而然,當時的我,就沒被牽扯進來。
這也是我師父立遺訓時最大的願望,他知道——有人暗中窺伺我們陰陽繡的能力,他希望我永封陰陽繡的手藝,平安過完這一生。
我說那這麼多年,誰給老闆的女兒做“靈魂”的?
張哥開始說過,我師父的陰陽繡,是要給那個女人做靈魂的,這些年,我師父金蟬脫殼了,那誰來做的?
張哥說:我和韓老闆網羅的那些陰人——不過他們的手段雖然多,但是——沒什麼用處——進展不大,一直到今年,嘿嘿——你於水用陰陽繡賺錢了,被我和韓老闆發現了。
“然後呢?”我心裡一揪。
張哥說:你當時是給咪咪做的陰陽繡——這事,就讓我們內部的人知道了——你小子會陰陽繡——所以,韓老闆做局,要拉你入夥,也就在那個時候,你認識的竹聖元,算是陰差陽錯了。
我咬着牙關。
張哥又說:不過,前段時間,我們一直都沒怎麼逼你——也沒有用比較強硬的手段,找你麻煩,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師父出現了。
“你師父主動找的我老闆!”張哥說:你師父說了——不管是用陰陽繡害人也好,還是救人也好,讓我們不要找你——找他就行了!搞他就行,不準搞你!算是替你扛事了。
啊?
原來我師父是因爲我暴露了,怕連累我,纔出來和張哥他們勾搭上的?
我說不至於吧?我有消息,你們裡頭有人,紋過我師父的陰陽繡,但是——一看就紋了有兩年了,那時候,我師父就出現過,怎麼可能是今年纔出現的?
張哥說:做陰陽繡的,不會忘記有門手藝,叫做舊吧?你師父就是要展示出精湛的手藝,來要挾我們,放你一馬,所以,這麼些天,我們其實是真的想和你合做——而不是要害死你——上次把你扔到毛屍子面前,其實我們也知道——那毛屍子認識你們涓水河的人,不會吃你的,做個樣子給你們看看而已!
原來如此。
一下子,我算是明白了——我師父的假死、我父親的車禍、涓水河裡毛屍子的被捕捉,還有張哥的手上網羅了那麼多的陰人,都是爲了一個人做的鋪墊——就是老闆的女兒。
張哥說:老闆多有能量啊?他想做的事,遠遠不止你想的那麼簡單——他第一想要復活自己的女兒,第二嘛,想要獲得長生的秘訣——只要女兒重生,他就真正的掌握了長生的秘訣,第三,他想要依靠我和韓老闆,建立一個新的陰人組織——類似東北陰人那樣龐大的陰人團體,當然,他還有沒有更多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說: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你師父,兩個月前,給那棺材做了“八仙過海”的鬼繡紋身後,又徹底消失了,並且告訴我老闆,不要動你!要是我們動你,他就有辦法動那個棺材,這麼護犢子的師父,我可是頭一次見啊,好人啊!
我心裡也十分感動——還是那句話——師恩難忘。
如果我不破禁,不用陰陽繡來賺錢——那也許我就不會落入這渾濁的局,我師父也能逍遙在外,過點安樂日子。
而且師父臨死前跟我說,不要用陰陽繡賺錢,不然,你會招惹一些不知名的陰祟,我一直都以爲我師父說的是——鬼祟,卻想不到,他說的陰祟,其實就是一些“心比鬼還惡”的人,比如說張哥、韓老闆、幕後大老闆。
張哥攤開了雙手,跟李豹他們說:事說得差不多了,把於水他們給我圍起來……要麼我們被他們殺光,要麼他們被我們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