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說這邊房小靈再度暈了過去,巽清現在的心情更是糟糕到想把劉楚直接做翻算了,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回到考場,他說什麼也不願和劉楚同行,雖然劉楚極其殷勤地把他引薦給其他幾位主考官,大有‘這是我的人,你們都給我罩着點’的風範,就差捅破了那層窗戶紙直接說‘不用考了,你肯定中,中了就直接留在我身邊’。
可是該有的程序還是有的,該考的試還是必須得做的,只不過整個科考過程,他都在忍受着來自四面八方那異樣至極的眼神。
那眼神纏綿悱惻,恨不得吃人飲血,巽清就這麼忍着過了一個半時辰。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卷子一掌拍在了考官的案桌上,在考官諂媚至極和同期尖如針扎樣兒的目送下,巽清挺直了腰板就這麼走了出去。
久違了的清新空氣總比滿是人煙的地方好得多,巽清長舒了口氣,頓覺神清氣爽,沒了不懷好意的劉楚,也沒有同樣不懷好意的一干人等,他總算覺得好多了。
初春的風雖說已是有了溫度,但一吹過已經浸透了冷汗的錦衣,巽清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挺快的啊,我還以爲我要等你等到黃花菜都涼了,你才捨得出來。”張佐炎已是在後門處候了很久,一見巽清出來,就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怎麼樣,還不錯吧,要不到攬香喝一杯去慶祝下?”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與此同時,巽清很想把這隻騷包狐狸扔到護城河,“別拿我當擋箭牌,萬一你家那柳姑娘看上我了,你可沒地兒哭去。”
“對你我放心的很。”張佐炎睨了他一眼,“明天還有考試,我就不拉你去喝酒了,喝杯茶總是肯賞臉的吧。”
巽清漸漸眯起了眼,看來還是有別的序幕啊……他看了看天色,日頭依舊在地平線之上,就痛快道:“就陪你去一趟攬香吧,不過……”
張佐炎大力一拍他肩膀,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巽兄最懂我。放心好了,日落之後我一定差人把你送回去。”
巽清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反正他這會兒剛從人堆裡出來也憋悶得慌,放鬆一下也好。
車軲轆滾了一路,巽清被顛得再度打起了呵欠。之前凝神香的效用這會兒又浮了上來,令巽清難受得緊。
張佐炎只當他之前剛被卷子蹂躪到不行了,也沒太在意,只是難得的閉上了自己的嘴,而巽清也享受到了難得的清淨。
之所以是難得麼……
就要問那個死命捏起嗓子的媽媽了。
張佐炎一看巽清那陰冷的小眼神,就慫到了。他至今還記得巽清那可怕的起牀氣,上上回他可是徒手把會武的自己揍得爬不起來……他自認還沒這個膽量去挑戰這種時候的巽清,於是他果斷抖了……
短暫地回憶完畢,他被巽清激得一個激靈跳下了馬車,身手利索地一把捂住了媽媽的嘴,低聲道:“我帶了人過來,給我配一間上房,小點聲。”
媽媽被他嚇了一跳,化了濃妝的臉因着他一時心急而被捂得有些變形。她慌不擇地點點頭,示意張佐炎她聽見了。
張佐炎這才鬆了口氣,他順勢鬆開了手,指指身後的馬車,輕聲道:“知道怎麼做?”
“是,是……”媽媽一一應下,她拍拍手,讓人牽了馬車到後頭,然後躬身退了出去。直到回了攬香樓裡,她僵硬地大腦纔開始意識到不對……
這鶯鶯還在樓裡,張公子馬車上的人又是誰?!
這麼一想,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於是乎,她雞飛狗跳地鬧騰了一陣子,還是差了小婢去向鶯鶯知會了一聲。
原因沒別的,她是看着那孩子從低谷裡走出來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盼頭,那孩子終是多了一絲人氣。她看着歡喜,因此她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即使那個人她得罪不起,即使那個人是張公子,即使鶯鶯知道了會怨怪她……
張佐炎不是瞎子,自是知道媽媽誤會了什麼,可眼下安撫起牀氣環繞的巽清纔是重中之重,他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還只能躺在牀上起不來。
巽清揉了揉眉心,馬車已經停下來很久了,他也不能繼續耍賴在上頭補眠,只好背後靈似的跟着張佐炎走了進去。
媽媽看見張佐炎走進來,立即迎了上去,待看到後頭那位……她不發達的腦子已經閃爍出了‘斷袖之癖’這金光閃閃的大字,越發對張佐炎的態度不客氣了起來。
已經自動拉了仇恨值的巽清完全沒有自覺,他一聲不吭地站在張佐炎身後,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要不是他還站着沒有直接倒下去,張佐炎估計還真以爲他睡下去了。
“這位是?”
“我朋友,他今天剛科考完,我帶他來慶祝一下。”張佐炎說的是實話,可媽媽那兒已經有了先入爲主的觀念。她狐疑地看看巽清,又看看張佐炎,眼神說不上無禮,相反甚是剋制,但張佐炎還是看得不舒服。
張佐炎知道這事越描越黑,只得和媽媽說:“待會兒讓鶯鶯過來一下,我有事和她說。”
“那他……?”
“他不是外人,不打緊。”
剛一說完這話,張佐炎就想打自己嘴巴子,這都什麼跟什麼?!!
媽媽見他說得如此坦然,稍微取消了些荒謬的想法,只是道:“鶯鶯在休息,我等她醒了再把她喊過來。”
“辛苦了。”按理說一個媽媽這麼說話總是不妥的,可張佐炎並沒有在意,相反他鬆了口氣,總有種危機過去的感覺。
若是非要說領着個背後靈逛青樓是什麼感覺,張佐炎也只能告訴你‘微妙’二字,尤其是在非營業時間段內,被一雙雙明處暗處的眼睛行着注目禮。
短短几步路,竟是讓他有了一種隔了年頭的疲累感。所幸,把門一關,流言蜚語神馬的都聽不到了,世界——清靜了。
張佐炎長呼了一口氣,隨意找了一處軟榻就裝死躺了下去。
倒是巽清瞪着他,眸中哪還有半點睏倦之意,“才走幾步路你就倒,是不是該找個大夫幫你看看。腎虧是病,得治,拖久了,柳姑娘會砍死我的。”
“……”張佐炎怏怏看了他一眼,要是還不明白這小子拿自己開刷了一路,自己就真的可以拿塊豆腐撞撞死得了。“我腎不腎虧,你知道?”
巽清自來熟地坐到了案几一側,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你面色蠟黃,眼底青黑,若不是腎虧,我跟你姓。”
“別,巽兄你就少寒摻我了。大清早出門,我還是照過銅鏡的。”張佐炎隨意揮了揮手,少有的沒跟他扯呼,“我有一事想請教一下,巽兄若是不樂意,可以當沒聽過。”
“說吧。”巽清也大方,他大抵也猜得到是關於柳鶯鶯的事,反正現在他暫時沒什麼事,聽聽故事就算是消遣了。
張佐炎沒想到巽清答應得這麼痛快,反而愣住了。他眨着那雙桃花眼,有些無辜,最後還是被巽清瞪了一眼之後,才輕咳了一聲進入正題。
“那個……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啊,有一個你喜歡的女人,她卻戴着別的男人送的配飾,你會怎麼做?”張佐炎說得甚是小心翼翼,一如保護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巽清沒有笑,雖然按照損友套路來說,他應該好好嘲笑這隻騷包狐狸一番的,可有些事是不能玩笑的,比如,柳鶯鶯,比如,他的愛情……
“是誰?”
“什麼?”
“送柳鶯鶯配飾的男人是誰?”巽清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不要告訴我是劉楚。”
“……”張佐炎平時那雙賊亮亮的桃花眼瞬間暗淡了下去,“巽兄,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其實我是想說,靈兒從來不會亂收別人給的東西,尤其是雄性。”巽清一臉淡然地開口道,說出的話卻是直戳張佐炎傷疤。
“……”張佐炎狂躁地抓了抓頭髮,“巽兄,不要在我這個孤家寡人面前秀恩愛成麼?!我看着嫉妒,萬一一個嫉妒瘋了,我會去直接宰了劉楚也說不定。”
“孤家寡人?!”巽清嘴角抽了抽,“你不會已經……”
“她生氣了……不就一隻玉簪麼,哼!!”張佐炎孩子氣地嘟了嘟嘴,但顯然對自己衝動的行爲甚是後悔。
“……”巽清很想撇開這個一碰到柳鶯鶯就幼稚到死的男人不管,可那人是劉楚,就有些看頭了,“你現在就算真能宰了劉楚,柳姑娘也會離你越來越遠。”
“你有辦法?”張佐炎一聽有戲,立馬就從軟皮條變成了精力旺盛的破壞狂。因着激動,他一掌拍碎了案幾的一角,連上頭割破了手都不顧,就這麼一股腦兒抹在了巽清素白的袍子上,“快說來聽聽。”
巽清嫌惡地一掌拍開了他的手,“附耳過來。”
(補完,睡覺,我也是蠻拼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