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面那片林子嗎?”
凌霄峰山腰,趙義帶着一羣人緊跟着你初一,確切的說是跟着李初一頭頂的那隻小黑狗。
得到李初一通報說於浩的蹤跡似乎出現在凌霄峰,趙義哪敢怠慢,立刻點人跟着他們一起向嫌疑地點趕去。
旁人不知,身爲百劫老祖隨身侍從的鄭義卻很清楚李初一跟百劫老祖的關係。平日裡他就經常聽見老祖唸叨這個胖子,說他整天沒個正形就知道瞎胡鬧,可碰到大事絕對可擔當一面,是塊難得的璞玉。
跟在老祖身邊,他更是知道很多李初一在漠北發生的事情。有些人以爲李初一能在漠北活到現在都是靠着太虛宮的名頭,可他卻很清楚這些跟太虛宮的關係都不大,這小胖子就是沒有太虛宮撐腰一樣也能在漠北那種鬼地方活的很好。
這點從跟郝家的接觸時便能看出來,在此之前郝家絲毫不知道李初一跟太虛宮的關係,顯然小胖子根本沒有報出太虛宮的名頭唬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打拼出來的,是他自己的本事。
所以得到李初一通報的第一時間,他便緊上了心。李初一平時雖然頑劣,但這種事情上絕不可能開這種沒有分寸的玩笑。
哪怕李初一真的是在唬人,他也要去看一看。於浩現在已經是太虛宮的心腹大患,這些年來藉着大師兄的身份幾乎走遍了天門山的每一個角落,八峰受襲都與他有脫不開的關係。若是凌霄峰也出了問題,太虛宮這次的臉可就丟盡了。別說其他宗族了,就是百劫道人趙義都沒臉再去見他。
頭頂上,小二黑一改往日的懶散,撐着小腿狗目定定的凝神前方,鼻子不時的抽動幾下。
聽到趙義問話,它頭也不回的點點頭,擡起一條前腿指了指道:“沒錯,就是那片林子,剛纔路過的時候我似乎聞到了於浩的氣息,很淡,淡到我也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無妨,不管是不是,都要查一遍!”
衝小禍鬥微微頷首,趙義轉身安排人手搜查。
到了這裡,小禍斗的話他其實已經信了幾分。這片林子看似普普通通的毫不出奇,可唯有少部分夠資格的人才知道,這裡其實是凌霄峰的一處大陣節點,雖然沒有陣基那般重要,但如果出了問題也會影響陣法的運轉。
蒐羅良久,一無所獲。一個個修士返身回來,紛紛疑惑的看着小二黑,似乎也感覺那可能是它的錯覺。
趙義鬆了口氣,剛要帶人離開,卻見李初一皺着眉頭望着天空,似乎在找着什麼。趙義也隨着他的目光向天望去,看了半天什麼都沒有,不由的皺眉低頭。
“怎麼了?”
“趙大叔,我問你個事兒,有沒有一種很像令符的鐵牌,能打入空中消失不見的。”
李初一也不隱瞞,連比帶畫的將當時看到的一幕描述了一遍,趙義聽着,表情一點點從茫然化爲了若有所思,最後靈光一閃化爲了駭然。
“你說的是接引符!”
“接引符?就是當初我被抓走時大衍那些人用的那個?可是樣子不一樣啊,於浩的那個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空給李初一普及知識,趙義凝神道訣連變,最後朝天一指打出一道微不可查的毫光,片刻後天空驟然一亮,再看去時在場諸人臉色均是齊齊一變,滿眼震驚。
只見原本空無一物的天空裡,赫然出現了一塊塊鐵塊一樣的銀灰色符刻。每個符刻都按着某種玄妙的規律運轉在相應的位置,就連李初一這個陣道上的二半吊子都看出來了,這顯然是一個陣法。
“立刻通知下去,敵......”
話未說完,符刻齊齊一亮,一條條光線陡然出現將它們串連了起來,形成的大陣微微一震,一個門戶一樣的圓形空間裂縫驟然出現,裡面除了漆黑的虛空外,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人影。
“敵襲!!!”
一聲暴喝,趙義拉着李初一返身後撤。他不是滿腔熱血的小年輕,該拼命的時候拼命,這種明知送死也不會有什麼作用的時刻他自然不會瞎熱血。
何況李初一還在,趙義深知他對百劫老祖的重要性,所以理所當然的選擇了護他周全。
小胖子早就傻眼了,心裡翻來覆去的暗罵着自己嘴臭。之前還唸叨着會不會剛出虎穴在進狼窩,這下倒好,狼頭就伸在自己眼前呢。
“跑!”
二話不說,扭頭就跑。身後的喊殺聲沖天而起,駭得他渾身冷汗直打尿顫。
那可不是普通的大衍兵士,一眼望去銀兩一片,去他道士的竟然全是銀甲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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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仗別說他了,就是陸橫來了也得皺眉。現在不跑等人家衝過來把他抓住,那他就只能祈禱着重生的時候不要把事情忘的太多。
於此同時,凌霄峰其他幾處地方也同時出現虛空門戶,披着罩身披風的於浩停下了打出符刻的動作,擡頭望了眼李初一的方向,緩緩皺起了眉頭。
“還是發現了嗎?嗯...也罷,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現在這些應該也差不多夠了。”
凌霄峰炸了鍋,無數身影從一處處或明或暗的洞府飛身而起,見大衍衆兵蝗蟲一樣的出現紛紛臉色一變,一言不發的取出兵刃迎了上去。
太虛峰,得到消息百劫道人眼神一凝,低聲自喃道:“調虎離山,原來離的是這座山嗎?”
這時恰巧有人稟告,說凌霄峰援軍已至,四位宙字階、百位洪字階、三百荒字階已經與敵人交上了手,目前正在膠着中。
“你說什麼?!”饒是百劫老祖的沉穩,也給狠狠驚了一下。
凌霄峰一直無恙,他就怕此中有詐,這才命人只招了五十洪字階、百位荒字階過來,可現在一下子來了這麼多,顯然有人在中間趁機搗鬼!
“文蘇呢?!”
“文長老身受重傷,撐到凌霄峰時幾近昏厥,方長老見他那般模樣便讓他留在凌霄峰暫歇,自己帶着人先行過來了!”
通稟的男修也看出了百劫道人臉色不對,低聲問道:“老祖,難道此中有詐?”
“混賬!”
怒罵一聲,百劫道人厲聲道:“通知趙義,讓他帶人給我把文蘇找出來!找到人後封了丹田斬去手腳,待我此間事了回去親自審問!若是反抗,殺無赦!還有,叫方游過來,老夫有事問他!”
“是,弟子這就去辦!”
通稟之人剛走,陸橫便面沉如水的趕了過來,人未近便愧色垂手,凌空而跪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老祖,師侄有眼無珠識人不明,文蘇那該死老賊竟然是叛徒,我...我百死莫贖,望師叔種種責罰!”
“責罰個屁,現在哪有時間說這些!”百劫道人怒道,“這消息我也是剛剛得知,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回老祖,師侄的三徒弟海無風無意中尋到了一縷殘魂,試探後發現竟然是司馬羣的殘魂,並且裡面有一道他破解不開的禁制,心感有異便交在了我手上。我探識後發現那是默堂封存重要信息的手段,解開後發現了司馬羣的遺言。原來偷襲的人是文蘇,司馬羣當時正在修補陣基,文蘇趕到說要幫忙,司馬羣不疑有他,沒成想竟被文蘇驟然發難偷襲得手,道種都沒來得及遁出便形神俱滅,只有一絲殘魂逃逸,帶着這道密訓靠着執念遁向太蒼殿。”
說到這裡,陸橫滿臉愧色。短短的一天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了這種識人不明的錯誤,哪怕是因爲敵人蓄謀已久隱藏的太深,可身爲太虛宮的掌門,他無論如何也難逃其責。
尤其,文蘇還是太虛峰的大長老,是他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其重要性比之於浩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越是這種時候,他越不能慌。咬咬牙看了眼百劫道人,他低聲問道:“老祖,凌霄遇襲,調派的人手明顯有人從中搗鬼,恐怕凌霄峰...也有奸細!”
“這個不用你說,老夫自然明白!我已讓人將方遊叫過來了,文蘇那點道行還動不了老夫的手令,老夫今天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膽,有這個本事敢改我的手令!”
陸橫心中稍定,想了想又道:“老祖,凌霄遭襲,要不要讓多出的四字階高手抽身出來趕回去?”
“不用!”
一擺手,百劫道人傲然道:“來了就來了,沒必要在折返,正好人多點也能早一點把你這破地方掃乾淨。凌霄峰你不用擔心,大衍的人動不了它,我那兩位老友睡了這麼多年也該活動活動了,藉着這個機會叫醒他們也好。”
陸橫心中一喜,雖有憂心的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會不會打擾到兩位師叔的修行?”
“無妨,仙門已然有了動靜,他倆差不多也該醒過來了。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倆就只能找個地方留骸西去了。”
說着,那邊人影極至,百劫道人眼神一凝,不待來者止住身形便問道:“方遊,是何人命你帶這麼些人手過來的?”
方遊顯然也得知了手令被改的事,臉色凝重的道:“回稟師叔祖,我帶來的人手是按着您的手令安排的,沒有其他人命令我增兵。”
“那在此之前那道手令還有誰看過?”
“應該沒...不對!”
方遊臉色一怔,陰翳的道:“老祖,文蘇是魯泰魯長老帶過來的,如果說有人看過並且有能力能改動的話......”
不用說完,百劫道人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
魯泰是誰?
太虛宮並不聞名,可凡是有資格瞭解一些事情的高層卻都知道這個人。
太虛宮凌霄峰宇宙洪荒四階高手是金字塔一樣的存在,其中宇字的高手最少,只有區區三人,宙字階多一點也不過一十有三。這些人皆是飛昇期大圓滿的修爲,所差的只是悟道的多寡。
與宙字階相比,宇字階的修士在飛昇期大圓滿的基礎上又進了一小步,已然臨近了極境,也就是百劫道人等三位太虛老祖的境界。換句話說宇字階的修士其實就是太虛宮下一代的鎮派老祖,只待他們再進一小步真正跨入極境,那時便與百劫道人三人一樣,足可當得“祖”字之稱。
而魯泰不是別人,正是三位宇字階大能之一。百劫道人一直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接過自己的位置繼續守護太虛宮千百載,誰知今日乍聞此事,他竟然是個叛徒!
哪怕還只是有嫌疑,也足以讓百劫道人心寒了。
大衍,宇文,你們的手,究竟伸的有多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