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上已經沒有了其他人,詹天野落入陣中,完全被陣法所控,動彈不得,張三爺冷眼目視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不禁慘然一笑。
雖然剛纔外公林朝宗已經給我說的很明白,張三爺纔是被閻王點名的人,他和外婆的諸多策劃,可保我無恙。但是事到臨頭,我心理依舊不能免俗的悲愴。十八年來的身世,至今纔算徹底的解開,我的存在本來就是張三爺的陰謀,是我姥姥犧牲性命換來的結果。
十八年的光陰,我可曾白過?一幕幕,一篇篇,在這一刻,彷彿都特別清醒了過來,只要我想,回首的過去,都能瞬間清晰的呈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不知道爲何會出現這種情況,回首過去,遺憾太多,但是我卻不能逆反光陰,讓時光倒流。眼看着張三爺已經流出幾分不耐之色,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感受着胸口處的由溫熱變成熾熱,心理越發的複雜。
姥姥留給我的這個吊墜,我始終以爲只是個念想,如今經過外公林朝宗這麼一說,再加上從來都沒有異常的吊墜,居然現在突然起了感應,也許......
螻蟻尚且偷生,我更不想死,此時此地,在張三爺的眼皮子底下,更不能露出馬腳來,看着張三爺越發不耐煩的深色,我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一咬牙,進一步,也許是生,退一步,必定是死。如今退路已絕,進一步又何妨。
我想,外公林朝宗策劃這麼多年,豈能是白白策劃的。
“三爺,我就不勞你費心,我自己進去就是了。”在這個時候的張三爺的眼裡,親情?友情?師徒情分?這些在現在的張三爺眼裡,屁都不是一個,如林朝宗的話,他已經入障了。
看我如此識相,踏入陣中,張三爺冷哼一聲:“哼,你倒是識相,省的我動手了。”
待我和詹天野站進陣法中,頓時,整個大陣一下子變得通紅,所有的分散冥文彷彿被通電的le燈一樣,都亮了起來。
同時,我那邊一排的吞噬人偶娃娃吞噬大陣紅光,從那血色雙瞳裡射出道道妖異的紅芒,如條條絲線,一下子纏繞在我的身上。
頓時,我只感覺渾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被禁錮了。動彈不得,只剩下一雙眼珠子還能滴溜溜的轉。而我對面的詹天野此時也和我一樣,只能用一雙眼睛眨呀眨的瞪着我。
大陣已成,我和詹天野兩個祭陣主教已經落入特定的陣眼,張三爺隨手抓出七杆杏黃冥旗,每一個杏黃冥旗都用鮮血繪製着一個奇特的冥文。
那冥文上的鮮血彷彿正在流淌着,永不幹涸。更因爲裡面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讓這些鐫刻着冥文的血液不停的流淌着。
張三爺輕喝一聲,渾身仙氣噴涌,額頭青筋都浮現了出來,彷彿那七杆杏黃冥旗有萬斤之重,讓他不得不使勁全部的力量才能一下子擲出去。
杏黃旗剛一擲出,頓時就有一陣如雷轟鳴般的聲音,但是落地之後,卻只發出幾聲噗嗤的輕響,我一下子醒悟了,這冥旗並不重,反而很輕,但是冥旗的氣勢卻很重,就連張三爺這個半仙,也不得不使盡全力,才能催動它們。
如此,可見,這七杆杏黃旗絕對非是簡單之物。
彷彿印證了我心中的想法一般,只看那杏黃旗剛一落地,頓時,就有一道道血紋從陣法之中蔓延出來,然後那杏黃旗頓時迎風招展。
杏黃旗是七面,我這邊三面,詹天野那邊是三面,還有一面面臨北方,整個組成北斗七星的架勢,我這邊的杏黃旗剛一擺起來,就有一陣陰森的白風從背面刮過來。
那奇異的陰風透過三面杏黃旗,然後和杏黃旗相連的冥文陣法本就連通在一起,那陰風不吹,反而沿着陣法直接傳遞到我的身上。
這就好比農村老家的壓井引水的時候都需要一瓢水引子,這股陰風好像就是引子。呼啦一下子直接鏈接到我的身上,那有七根紅線鏈接在我的七出陰穴,頓時,陰穴裡的陰氣如同水壩泄洪,一瀉千里。
我彷彿能夠感受到體內的陰氣長龍的哀鳴,那陰星大穴連貫陰氣長龍,也直接被抽取陰氣。
呼吸之間,陰氣長龍的陰氣就被抽調了一分,抽離的陰氣並沒有消散,反而通過陣法儲存在其中一個杏黃旗之中,那杏黃旗揮舞的更加劇烈,陰風更勝剛纔,我體內的陰氣被抽取的更加快速。
而我對面的詹天野,情況卻和我相反,他本是凡人一個,身體素質也只是經過這次短暫的精血氣淬鍊而已,比普通人是強,至多也只是強讓一倍就是不錯了。
我從他那潮紅的臉上看出來,他體內被抽取的一定是封固在外的純陽之氣,因爲在他潮紅的臉色中,泛着深沉的青色,那是陰氣過重的表現。
這一刻,預示着陣法將被運轉。
張三爺的眼裡露出狂熱的氣息,他興奮的圍繞着大陣正轉三圈,反轉三圈,又查看了一圈,眼看我體內的七條陰氣長龍即將潰散,純陽之氣就要爆發。
張三爺是無比了解我體內的情況,當即,興奮的雙手朝天連舉,哈哈大笑着仰天吼道:“哈哈,七十年的等待,如今終於就要成功了,門中歷代先祖先師,我就要成功了,就要踏上登仙路,成爲門中第一大仙,哈哈,你們可已經感覺到興奮了嗎?只要陰陽純陽純陽倒灌血脈,就會形成純陽真血,純陰真血,陰陽互濟,就能形成混沌真血,我就可以通過傳神大陣,祭祀登仙路,至此一步登仙,步步登仙,大仙到手,天泰永壽,這一刻,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阻擋不了我成仙的大道啊,哈哈......”
我能感受到貼在胸前的護身符越發的冰涼,此時,已經如同一塊玄冰一樣,近乎把我的胸膛的一塊肉全部都凍僵,如果要找一個方法形容,就好比被一塊液氨一下子噴在了上面的那種感覺,極度而急速的冰凍,寒冷,冷的我已經麻木,甚至吊墜貼着的那塊肉已經沒有了感覺。
但是我這一刻,渾身都被禁錮,根本就不能動彈,但是我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體內的陰氣被抽取之後,始終和詹天野體內的陽氣維持一個平衡,多餘的陰氣全部都進入了這個護身符裡去了。
就是吸收了大量的至陰之氣,纔會變得如此的陰寒。
張三爺狂妄的大吼大叫,以宣泄壓抑在心中數十年的秘密,收了幾十年的一個秘密,不能對人說,也不能對人言,就算是睡覺都怕做夢說夢話泄露出去了。
保守一個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心中的這種苦悶,憋煩,只有當事人能夠體會的到。如今的張三爺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堂而皇之的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再也不用擔心泄露,那心中的歡快,無人可以體會的到。我也只能根據自己對這件事情的瞭解,猜測此時張三爺的心情。
“轟...”
突然,平地起風雷,無聲勝霹靂,雖然我們都聽不到這種聲音,但是,我們卻都能感受的到,那陣法突然炸起一聲驚雷震響,張三爺的臉色先是一變,然後就是瞬間狂喜。
原來我體內的七陰星已經徹底抽空,體內的至陽之氣已經徹底爆發,蓬勃而發的純陽之氣彷彿壓抑了千百年的火山終於爆發出來了。
轟然一下子爆炸了開來。但是,在火山的外面,確是重重大山,只能順着火山口噴出熊熊岩漿。又如同大炮裡的炸藥,只能順着那炮筒噴發出爆炸的威力,那是因爲我體外捆着的紅線,就是那大山,就是那炮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