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渡客
“走?”
“能走了嗎?”
我剛想發動車子,只感覺車內有一種不正常的陰冷,扭頭一看,在車的後座上,那個中年人的身邊,居然突兀的出現一個面色陰沉的老太婆坐在他的身邊。
老太婆,見鬼的老太婆啊,我眼睜睜的看着只有這一個中年人上車,在這空擋裡,也沒有任何人靠近我的車,如今突然出現一個老太婆坐在我的車內,而中年人絲毫未覺。我的瞳孔猛的一下收縮,在看看前面已經冒起紅光的彌勒佛,我幾乎在一瞬間就知道了這個老太婆的身份了。
它是一個鬼,而且是一個不經過我的允許就能上車的鬼。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跟着這個中年人一起帶進來的,而且還是從周莊帶回來的鬼。
有一個鬼坐在我的車裡,能這麼安全的走嗎?
我剛想推進的檔杆停了下來,扭頭看着後座的中年人。
“快走啊,我還趕時間。”中年人催促着,我感覺,他有些焦急。好像剛纔他在周莊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着急着離開怕被認追上一樣。
這個時候,我要是在想不起來他盒子裡抱的什麼東西,那就真的枉爲我的身份了。於是,我把他剛纔他付給我的一百塊車費遞還了過去說道:“大哥,一百塊錢,我我還給你,這趟活,算我白拉,你還是下車吧。你這趟回程,我真拉不了。”
中年人一怔,他並沒有接過錢,而是神情陰霾的沉聲說道:“怎麼,你想反悔不成?想要加錢是吧?一百不夠,那我再給你一百好了,快開車,我趕時間呢。”
說着,中年人在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一百的紅票票遞給我,我卻搖了搖頭,直接推辭了過去,雖然我這是冥車,無端的拉一個鬼,這種賠本的買賣我絕對不會做的,而且這是行規也不允許我這樣做。
拉中年人給一百塊錢我無所謂,是我自己要少了,少賺點而已,我做人的準則還是有的。開黑車的第一忌諱就是中途加價,如果真這樣做,回頭讓同行知道絕對是被圍毆致死,以後都別想在這行做下去了,行有行規,這一行看似沒有人管,但是裡面所有大家必須遵守的約定習俗的規矩是絕對不容有人破壞的,那就是信譽。
拉活人是如此,拉冥活也是如此,我這個車雖然是輛冥車,也絕對不會不收冥幣而拉鬼的,只要我啓動了車子,我必須要把它送到陰間,這同樣也是陰陽渡客的規矩,而且還是天規。
所以,我寧願退還他的一百塊錢的車費,不要他給的二百塊的車費,我也不會拉他,因爲,只有他下車,那個鬼自然也會跟着下車,我已經猜測出來了,於是說道:“大哥,既然如此,我就明說了吧,不是兄弟不做你的生意,而是我不想沾上不吉利的事情,你抱着骨灰盒,我沒法拉你啊。”
中年人的臉色猛的一變,雙眼一眯,厲聲說道:”你怎麼知道我這裡是骨灰盒?”
我無奈的一笑說道:“大哥看來你是長在外面時間長了,忘記了老家人的規矩了,你懷裡抱着這麼大的東西,長寬高大概也就是七寸七不到一尺的樣子,而且還用紅布包着,不是骨灰盒是什麼啊,大哥,你還是下車吧,在周莊門口,我可不敢拉你,別說你給二百,給五百,我都不敢拉。”
骨灰盒,當我第一眼看到這個老太婆的鬼魂的時候,我就已經斷定,他懷裡抱着的就是這個鬼的骨灰盒,除了骨灰盒,這個鬼根本就進不來我的車,甚至連周莊都走不出去就被周圍的槐樹給吃了。
“滴滴......”
又有一輛車來到了周莊門口,一個人從車上下來,匆匆往周莊走去,然後,那輛車往我這邊開來,我一看車牌號,立馬臉色變了,孃的,這是瘋狗的車。
瘋狗,是他的綽號,真名劉峰,這丫的說他不守規矩吧,但是人家也沒有違反明文規矩,反而有的時候很有規矩,、。但是,這丫的之所有有個瘋狗的綽號,因爲他沒有底限,別人不拉的客人,他統統都敢拉,只要賺錢,從來不怕得罪人。
無論在什麼人的手裡有骨頭,他都想咬一口,所以漸漸的大家都叫他瘋狗,他的人緣平時很不好。
這丫的把車停在了我的車旁邊,從駕駛座旁窗戶伸出一個油光亮亮的大光頭,我也把頭伸了出去。
“韓守城,車裡拉客怎麼不走啊?”
我知道,這丫的是想要截客了,不過,要是在平時我絕對二話不說就拉走,但是,此時這個客人我真心不能拉,沒見到冥幣買路錢,我也拉不走。我略呻吟說道:“呵呵,劉大哥,這是我一個朋友在這裡有點事,等個人,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要等會纔回去。”
就算瘋狗的人品確實很操蛋,大家都沒有對他圍剿的原因不是大家圍剿不了他,而是這丫的有一條打動了大家,那就是他孝順,因爲他賺的錢大部分都給他生病的母親維持生命去了,所以,大家纔對他的搶客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太過分,沒有人會給他計較的。有時候他截胡也是其他車友確實不想接的客戶。
我不拉這個客人,但是我也不會看着瘋狗拉走他,因爲,他拉走的不但有一個人,還會跟一個鬼啊。活人拉鬼,這是要出問題的。
雖然瘋狗搶活很瘋狂,同行很討厭他的行爲,但是,我並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走上死路,他要是出了問題,那就是會破碎一個家庭的。
我和瘋狗劉峰說着話,一直都在注意着這個客人,突然,只看他臉色一變,我居然在他臉上看到了慌張的表情,他一下子推開我的車,直接往瘋狗那裡跑去,邊跑邊大叫道:“這位兄弟,拉我回縣城車站,五百塊就是你的了。”
五百塊,我一驚,心道要糟,以瘋狗視財如命的性格絕對會一下搶走。還不等我退門下車,那人已經跑到瘋狗的車前,推門進車,然後一把把錢塞到瘋狗駕駛座上。
看到這種情況,我連忙大叫道:“瘋狗,你他孃的不能拉他,那個人手裡提的是骨灰盒,拉這樣的人是不吉利的。”
我眼睜睜的看着瘋狗眼裡冒着精光把錢塞進口袋裡,衝着我咧嘴一笑大聲說道:“韓小子夠仗義,讓給我這麼大一擔生意,回頭哥請客,別說一個骨灰盒,他孃的給五百塊錢哥連死人都敢拉,不就是一個骨灰盒嗎,哈哈,韓守城,謝了,哥先走了。”
就在我剛下車,瘋狗的車發出一聲轟鳴,一個急轉彎猛掉頭躥了出去,急速摩擦的輪胎揚起一陣灰塵瞬間噴了我一身。
我來不及生氣,我也不管瘋狗能不能聽到,對着他的車大叫道:”瘋狗,你他孃的拉的不止一個活人,還有一個老鬼啊。”
瘋狗迴應我的卻是一連串的歡快的笑聲,就在剛纔那個中年人推車出門的同時,我看到我那後座上的老婦人也跟着消失了。
等到這個中年人再次坐到瘋狗的車上的時候,我透過車窗玻璃能夠看到,那個老婦人鬼就和那個中年人坐在一起,在瘋狗把車開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老婦人居然對着我裂開嘴一笑。
這一笑,讓內心恐懼的發顫。那種笑容彷彿被是一個被關押在地獄中的惡魔,終於被釋放出來一樣,我沒有辦法形容,只有無窮的恐懼。
“喂,小子,剛纔看到一個提着紅包的中年男人了嗎?”
突然,我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嚇的驚呼一聲,猛的一個回頭,只看身邊四個年輕人正在看着我,在我身後周莊的方向,還有幾個人從這條路上追了過來,直接停在了我的身邊。
其中一個面色比較周正的中年人看着剛纔拍我肩膀的那個年輕人問道:“周康,找到陳起了嗎?”
這個叫周康的年輕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來的時候只有這位兄弟在這裡,並沒有看到陳起,他車裡沒人,應該是個拉私活等人的。”
周康?陳起?
如果這個叫周康的人說的那個提紅包的人的話,那只有一個人,就是我拉來的那個人,這裡,只有被瘋狗拉走的那個人提着一個紅包。如果還有一個人被接走的話,那就是大喇叭拉走的那個人,手裡同樣提着一個包,但是那是個中年婦女,而是不是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人姓陳,拿走了一個骨灰盒,追來的人姓周,來追這個姓陳的。突然,我的臉色一變,不是說姓陳的二十年前就死絕了嗎?如果這個人姓陳的話?
我的腦袋裡轟的一下子亂了。
甚至連我旁邊的中年人問我了我好幾句,身邊的年輕人推了我一下,我才一頭冷汗的驚醒了過來,看着身邊的幾個人,我臉色難看的說道:“這個鬼地方,真**的邪門,以後老子再也不來這裡了。”
我說完,扭頭往車上走去。
身邊那個中年人連忙趕過來追問道:“小兄弟,是不是知道那個提紅包過的那個中年人去哪裡了?我告訴你,那是個小偷,他偷了我們村子裡的一件寶物逃跑了,小兄弟如果知道的話煩請告訴我們,我們不會讓小兄弟白跑一趟的。”
我暗自撇了撇嘴,孃的騙鬼去吧,如果一盒骨灰也算寶物的話,他孃的你們周莊的寶物也太另類了。
這個陳起,明顯有問題,我哪裡會跟這些人囉嗦,瘋狗拉着那個陳起跑了,這個老鬼,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老鬼,要不然也不會讓周莊這些人追來。瘋狗有危險,我不是個冷血的人,瘋狗搶生意雖然可惡,但是孝順一事讓我們都原諒了他。瘋狗有危險,我要去救他。
不過,我看着中年人手裡一沓紅票子,我突然頓了一下,那至少有一千塊錢,中年人一下子塞到我手裡,我也不客氣的接過來順手裝進口袋裡,頭也不回的說道:“那個人被一輛車拉走了,想要找到他就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