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韓,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我聽你那些朋友都這樣稱呼你,我姓周,叫周必濤。”正在我想起了我忽視了什麼的時候,周家那個中年人徑直往我這裡走了過來,果真和我原來猜測的一樣,他,也來到了現場。
在結合我剛纔突然想到的我居然沒在現場看到劉斌的鬼魂,劉斌死了,他的鬼魂必定會出來停留在這個地方,一直到他拿到九斤十二兩冥紙燒成的冥幣,有了買路錢,他才能去陰間。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的家人都還沒回去,根本沒有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給他燒九斤十二兩冥紙,大白天的,就算是有冥車路過這裡,也不可能拉他上路,因爲這是白天。
而這個時候剛剛形成的鬼魂還是迷糊的,除了本能的躲避大日真陽之外,根本不可能走遠,只有拿到冥幣纔會去陰間。
當我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幾乎可以肯定,劉斌的鬼魂,消失了,要麼,走了,要麼,被一個強大的惡鬼給吞噬了。
而周必濤的到來,幾乎讓我肯定我的判斷是第二個,被另一個強大的惡鬼給吞噬了他的靈魂。
從周必濤在詢問我知否陳起去向,並且謊稱陳起拿走了他們村子裡的寶物的時候,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們不是在追陳起,而是在追陳起手裡的骨灰。
周必濤在太平鎮大橋頭接到的幾個電話,再加上他出現在這個現場,我瞬間就能肯定,劉斌一定是拉了回頭客,而且這個回頭客的身上也帶了一盒骨灰,不然,周必濤絕對不會閒的無聊在這裡停留,雖然這裡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
周必濤主動上前介紹自己,一定是我的到來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拿到骨灰,但是,我雖然在追查這件事情,卻不想讓自己捲入這件周家事情的漩渦裡。
於是,我故作疑惑的說道:“周先生?你怎麼也在這兒?”
周必濤不露聲色的說道:“小韓你不也來這裡了嗎?”
“哎,”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到:“那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同行,我認識他,和墜橋的那個劉峰一樣,我們都認識,一天沒了兩位朋友啊。”
我看了看周必濤,又看到了路邊彷彿失了魂的劉斌的奶奶,我心中也不由悲來,劉斌,父母離異,從小就跟着他奶奶長大。我伸手掏出來口袋裡的錢包,點了點裡面,只有五百塊錢的整錢了。我不在理一邊的周必濤,走到劉斌奶奶的旁邊,扶住老人的肩膀,一時的,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這個痛失唯一親人的白髮蒼蒼的老人。
嘆了口氣,我抓住老人粗糙的雙手輕聲的說道:“奶奶,我是劉斌的朋友韓守城,我不知道他給你說過我沒有,這點錢你拿着吧,等會給劉斌買點路上用的東西,走吧奶奶,我扶着你上車,咱們去送送劉斌去。”
這個時候,殯儀館的車已經把劉斌的遺體整理好,幾個人已經擡上了葬車。老人家神情有些呆滯,我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心,也隨劉斌去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死氣環繞在她的身邊。
我心中只感覺莫名的悲痛,我雖然能夠感覺到這種死氣,令我感覺到沮喪的是我卻沒有辦法驅除他。人之將死,天地賜氣,這就是死氣,一旦死氣完全剝掉人身體內的陽氣,人的三魂七魄就會離體而出,變成鬼魂,人就會死亡。
在大橋頭上,劉峰的死我一直都認爲他是貪財所致,出於一個預備陰陽渡客裡的一員,出於好奇心,讓我對那個消失的骨灰盒帶帶着骨灰的陳奇到底去往何處,產生了好奇之心,可是,當我看到這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親眼送走他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是唯一的至親血脈的孫子的時候,居然產生了死志。
我的心理,居然燃燒起了熊熊的怒火,這種怒火是對那害人性命的惡鬼,同樣,也是對從周家帶出惡鬼害人的周莊人。
這種怒火,同樣激發了我一直都埋藏在心底的那份責任,也可以說是可笑的正義之心,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一個好人,但是,我知道我絕對不是一個壞人。就在這種所謂的正義心之下,我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找出那兩個消失的厲鬼,給被惡鬼殺死的劉峰和劉斌報仇。
而這個時候,我恰恰想起了張三爺曾經在我耳邊嘮叨的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既然我踏入陰陽路,成爲備用陰陽渡客的一份子,既然我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我就要他們負一份責任。現在我就在想,也許,這不是正義心,而是所謂的責任心。
劉斌在生前的時候從來不提他家庭的條件,唯有知道的是他從小父母雙亡,跟着奶奶長大,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從小父母離異。他跟隨了他的父親,但是,他的父親在外面又組建了一個家庭並且有了其他的孩子,就把劉斌撇給了母親。
當我看到劉斌的父親的時候,我以前還曾經痛恨過劉斌父親這種拋家棄子的人,甚至暗地裡罵過他這種人就是王八蛋。
但是當我看到他父親的時候,我的心裡以前的那種對他的辱罵頓時煙消雲散了。他的父親,是一個獨臂殘疾人,現在應該是五十多歲的年齡已經被生活吸乾了滿頭黑髮的精髓,一頭都是灰白色。滄桑的臉如干裂的池塘泥,悲痛的眼神彷彿對這個世界再也不報有任何希望,獨臂單手攬着白髮蒼蒼的老母,那種畫面彷彿是一嘭催淚劑,讓我的眼睛有種痠痛的感覺,彷彿有種叫做淚水的東西不受我控制的涌了出來,模糊了我的雙眼。
白髮奶奶,獨臂殘疾父親,死去的劉斌,這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家庭啊。可是就這樣一個家庭,偏偏惡鬼還奪走了他們之中最完整的,最能支撐家庭生計的一個人。
我把劉斌的奶奶交給了他的獨臂父親,我真的不忍再看這種畫面,也不想讓他們看到我落淚的樣子,我扭頭往自己的車上走去了。
我心中,這次真的很憤怒了,人類面對惡鬼的時候,如果沒有真正的護身符,只有死路一條。我躲進車裡,就是想讓自己靜一靜,想一想,如何才能找出這兩個消失的周莊人,周莊惡鬼。
已經消失了還有可能存在的劉斌的鬼魂。
我想靜,可惜有人不想讓我靜,我剛進入車內一會兒,周莊周家人的車子就挨着我的車子停了下來,副駕駛座上的周必濤把手伸出窗外敲響了我的前車窗玻璃。
我本不想搭理他,都是因爲他們周莊的人,才害死了兩條無辜的生命,幾乎攪散了兩個原本並不太好的家庭。如果不是大喇叭有本命生肖護身符救助也會跟劉峰一樣的下場。這一切,我幾乎可以肯定的說,這一切都和周家有關,我要是對他有好臉色纔怪呢。
無奈這周必濤很有耐心,始終再敲我的車窗玻璃,我無奈的降下玻璃,眼神不善的看着他,卻並沒有說話。
周必濤看着我淡淡的說道“韓守城,我還是叫你小韓吧,在北鎮鄉又出了一起命案,死的,是我們周家人。”
我心中豁然一驚,瞳孔猛的一下收縮,眼睛略微一眯,閃過一道精光盯着周必濤沉聲說道:“你們周家的人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讓我去看死人嗎?對不起,我怕晚上做噩夢。”
周必濤依舊面無表情,他靜靜的聽我說完,我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心中的端倪,果真和我猜測的一樣,這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好大一會,才聽他說道:“一般人是不會追着死人去看的,但是,你不同,你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你也不會來到這裡了,我說的是嗎?韓守城?”
我搖了搖頭立刻否定到:“死的這個是我的朋友,關係很好,他出事了,我來看看他,這有什麼不妥嗎?”
周必濤點了點頭,但是他卻立馬否定了我的觀點說道:“你們是朋友不假,你們這幫縣城跑黑車的都是朋友一點都不假,但是,如果都是朋友,爲什麼就你自己一個人追來了,其他人都沒來呢?韓守城,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現在只能告訴你一點,北鎮鄉死了一個我們周家的人。但是據說有人看到在他死前,他的摩托車上還載着另外一個人,偏偏現場就發現我那周家那個子弟一個人的屍體,他摩托車上載的那個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周必濤說完這些,搖下了車窗玻璃,讓司機發動車輛往北鎮鄉的方向開去。
我知道,周必濤已經對我的真實身份起疑了,要不然也不會停下來跟我說這些。我不由的猜測,或許他也只是起疑,卻並不能肯定我的真實身份。
經過這麼幾次的歷練,我也不再像原來的那麼單純傻蛋了,明顯的,周必濤不敢確定我的真實身份,他留下的話就是對我身份的測試。
但是,我突然發現,無論我做出去或者不去的作用,他幾乎都可以肯定的猜測出我的真實身份。
不去,那就是說明我就是個開黑車的普通人,義氣讓我追到了這裡不會在繼續下去了。如果我真的是那個混跡陰陽兩界的高手的話,不管周必濤這番話是否是刺探我內心深處秘密的作用,就算身份暴露,我也必須要追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