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渾身就是一個激靈。隨即才反應過來我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了一段新的生活了。
轉過頭看了看寢室裡衆位安睡入豬的表情,卻意外的發現孫銓隆已經醒了。我剛要跟他打個招呼,卻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極度慘白,彷彿經受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什麼事會讓孫銓隆這種常年冰塊一樣的人露出如此不可思議的表情?我揉了揉眼睛,翻身起牀,走到了孫銓隆旁邊。
“哥們兒,你幹啥呢?起這麼早?”
聽到我的問話,孫銓隆下意識的定了定神,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麼?”
不知道爲什麼,我只感覺心裡“咯噔”一聲。從我上學以後,一共有三個人問過我同樣的話,每次都出事了。所以,我心裡有一種極爲不好的預感。
太邪門了吧,我都已經脫離了原來的城市,難道還脫離不了沾惹妖邪的命運麼?
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深深地長出了一口氣,疲憊的感覺充斥着我的身心。
我試着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這才鎮定下來,說道:“說吧,發生了什麼事情?”
孫銓隆翕動了兩下嘴脣,猶豫了……
我沒有追問,因爲很多的事情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時候,在人們發生了不可置信的事情時,他們第一想法就是把其歸咎爲“錯覺”。或者是自己潛意識裡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所以他們需要一個自我調節與接受的過程。
我從瘋子兜裡拿出煙,點了一支菸,遞給孫銓隆,本來我是不抽菸的,可是猶豫了一下,我也給自己點燃了一支。
我曾經問過瘋子,爲什麼兜裡總是放着煙?瘋子的回答是“習慣了”
他曾經的生活我是知道的,於是我理解的點點頭。他的煙多半都是留給別人的。
“習慣”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一旦習慣了一件事情,不管它多麼的恐怖且不可思議,你也都接受並且覺得“這沒什麼!”
我不知道孫銓隆抽不抽菸,但是看到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的拿着煙的姿勢,我知道他應該是吸菸的。
“鞋!”
孫銓隆突然說出了一個字。我沒聽懂,愣了一下。
“血?你做噩夢了?”
他擡起蒼白的臉,搖了搖頭。眼神中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冷酷和鎮定。
他沒有在說話,而是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樣被枕巾包着的東西。
我遲疑了一下,便打開了枕巾,只見枕巾裡面赫然是一隻黑色的紙鞋。
是那種死人穿的紙鞋。整個鞋很小,而且鞋頭尖尖的,極爲詭異。
“這東西……哪來的?一直在枕頭下面?”
我問道。本以爲是誰的惡作劇,或者是收拾寢室的時候沒收拾乾淨。遺留下來的,結果孫銓隆的話卻讓我額頭上也見了冷汗。
“昨晚……!”
我略一思索就反應過來了他的意思,頭腦一陣缺氧。
“你的意思是……這鞋是昨天晚上我們在路上撿到的那隻???”
孫銓隆深呼吸一口氣,很勉強的點點頭。似乎連他都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你……確定?”
孫銓隆沒在說話,只是沉默的抽着煙。就在這個時候,我頭頂上的牀位忽然響起了瘋子的聲音。
“昨天不是一隻真鞋嗎?突然變成了紙鞋?”
聽了瘋子的話,孫銓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點點頭。
我連忙問道:“昨天那隻鞋怎麼變成紙鞋了?你怎麼發現的?”
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經過,於是問的有些迫切。
孫銓隆皺眉低頭想了一會兒,說出了三個讓我噴血的字兒:“看見的!”
靠,天雷滾滾啊,我又重複一次問道:“我是問怎麼看見的?”
他淡定的說:“起牀看見的。”
我恨不得拎個板磚上去拍他丫的。這小子明顯溝通障礙型。
後來經過我反覆次的一個問題又一個問題,終於問明白了。事情大概是這樣的。昨天孫銓隆把那隻看似像裝飾品一樣的鞋拿回來以後,隨手擺在了牀頭櫃上。接着就睡覺了。
凌晨四點來鍾起來起夜就感覺似乎哪裡不太對勁,但是當時可能由於睡的比較迷糊,也沒在意。直到在樓裡的公共廁所忽然想起來牀頭櫃上面的鞋似乎……有變化?
回來的時候他就發現果然,牀頭櫃上的鞋已經變成了這種尖尖的,給死人穿的黑紙鞋。
孫銓隆最初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其他的什麼,只是覺得有人惡作劇,據他簡單的敘述方式(兩個字,三個字的往外蹦)來說,他以爲是我們搞的鬼,可是看到我們每個人都睡的很香。
他敘述到這裡的時候,我彷彿看到一屋子的人磨牙放屁打呼嚕……
後來他就覺得這種行爲不像是男生做的,反而像是女生所爲。女生一般愛搞一些無聊的東西。隨後又想到女寢的那幾個女生,因爲晚上吃飯的時候得罪了她們,所以她們故意來嚇人。
也許此時,她們正在這個房間的某個角落裡躲着偷笑。
孫銓隆警惕的看着四周,卻沒發現任何的人,包括寢室所有的角落。
但是孫銓隆還是決定不睡覺,就這樣一直等她們主動走出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心裡的感覺也越來越怪異,直到天色已經完全亮起來了,他幾乎肯定寢室除了我們沒有任何一個外人了。這纔有了早上我看到他臉色慘白的那一幕。
當然,這裡面很多的東西都是我根據他“簡單”的敘述添加了一些東西,把情節連貫起來的。因爲以孫銓隆的描述水平,不可能這麼具體就是了。我把這些全都說出來以後,孫銓隆點點頭。
推論完成以後,我發現已經過了四十多分鐘。我不由的突然那麼那麼的想念狼狗,想念他見鬼以後描述經過的語速,想念他“超強”的解讀能力……
就在這個時候,猴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但是他發出了一聲怪叫,我們立刻回頭看他,只見他一臉見鬼的模樣,表情驚愕,手指顫抖的指向窗戶的方向。
我們連忙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窗戶上面,清晰的印着一個黑色的,尖尖的鞋印。
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鞋印?出現在窗戶上的鞋印?怎麼可能?
之所以說不可能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因爲我們寢室是417,417是什麼概念?就是四樓第十七個寢室。四樓啊,而且還是半夜!況且誰有那個能力會穿着鞋深更半夜在寢室樓外的立壁上攀爬?
孫銓隆拿起了那隻黑色的紙紮鞋,似乎是想要拿到窗戶跟前去比量一下鞋印和鞋子的大小是否相同,可是猶豫了好半天,還是把鞋子放下了。
其實我當時也很想去,可是說真的,我不願意去幹這事。心裡彷彿塞着什麼東西一樣很堵!靈異的事情我遇到的太多了,是真的想有多遠躲多遠。
瘋子也看出來孫銓隆的意圖了,揮了揮手,穿着個花花綠綠的四角褲,晃晃蕩蕩的就下了牀了。
“哥去!耗子的腰子,多大個腎(事)啊?”
看到他這幅樣子,我是真想笑,可是一看到窗戶上那個腳印,我又笑不出來了。他也不避諱,拎起紙鞋就對上窗戶上的那個鞋印,可是這一對不要緊,我們心裡剛剛放鬆的弦一瞬間再度繃緊了。
瘋子一直是那種不管不顧的人,當然,前提是這件事情就擺在眼前。當他認清這是瞭解事情的更好途經以後,是絕對不會猶豫的。這點比我要強多了,我在某種程度上,有一定的優柔寡斷。
恐怖的並不是那鞋子和鞋印完全吻合,而是當瘋子拿起鞋“啪”的扣在玻璃上的那一刻,確定吻合並且放下後,那鞋印竟然被擦掉了一小塊。
我們面面相覷,我看到所有人的臉色再度難看起來。
每個人都應該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麼……
那鞋印……竟然是從裡面留下的!!!!!!
寢室裡只有我們四個人,沒錯!我、瘋子、孫銓隆和猴子。我確定我和瘋子整晚都在牀上。因爲瘋子就在我的上鋪,他下牀的動作百分百可以把我驚醒。
而孫銓隆後半夜幾乎就是坐在那裡等天亮的。至於猴子,我個人認爲不太可能。倒不是我瞧不起他,他只有一米六五。就算他擡起手,隔着窗前的桌子他也夠不到那麼高的位置。
猴子用力的抹了一把臉,掃視了我們一圈,跟我們說:“不用想了,肯定又遇到詭異事件了。”
聽猴子說起“詭異事件”,我這纔想起南老三還交給我一個黃布包呢,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麼。晚上一定要拆開看看。
孫銓隆一下就抓住了猴子話中的關鍵字眼。看着他道:
“又?”
猴子從兜裡掏出了一顆煙,扔給瘋子和孫銓隆一顆,又要給我。我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會吸菸。
可是猴子卻白了我一眼,跟我說:“先拿着吧,怕你一會主動要煙了。”
雖然我不明就理,還是學着瘋子以往的樣子,把煙夾在了耳朵上。
猴子狠抽了一口煙,跟我們說道:“你們知道不?咱學校總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想不想聽聽咱校的歷史?”
聽到他說起這個,我們也都坐了下來,安靜的等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