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白家飯館裡一片漆黑。
就連門口的引魂燈,也被黑布罩住,收了起來。
“……怎麼這麼黑,會不會鬧鬼啊?”
“當然會了,我這天天都鬧鬼。”
“啊,我、我有點害怕……要不你還是把燈打開吧。”
“還是算了,把燈打開,我也害怕……”
“那這麼黑,你能看清嗎?”
“閉嘴,我看的是鬼,又不是你……”
白家飯館的小臥室裡,白常一腦門子細汗的坐在牀邊,手掌時而拍打,時而成啄,在黑暗中快速的穿梭,每一次落點,都是少女身上的各大穴位。
中醫有云,穴者,洞也。是人體氣血經絡交匯聚集之處,人體有720個穴位,其中108處要穴,有36處是致命的死穴,72處是非致命的。
白常此時擊打的穴位,主要就是這72處要穴。
這門手法,叫做陰陽七十二打。
但凡鬼類附體,大多存身之處都是這七十二個穴位,白常挨個的擊打這些穴位,就是爲了尋找附體的色鬼,逼迫其顯形現身,從而達到驅鬼的目的。
所以,被附體之人,必須脫光。
但說實話,白常還是第一次給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用這門手法,爲了避免太過尷尬,只好把燈關了。
黑暗中,面前少女身上的各大穴位,在白常眼中閃着微弱的紅光,一覽無餘。
也就是十多分鐘的功夫,陰陽七十二打已經快盡數打完,可是那個附在少女身上的鬼,還是沒有絲毫顯形的跡象。
因爲擊打遍身穴位,少女發出微弱的呻吟,但聽在白常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感覺,他強按捺着心底一股躁動異樣,把手掌輕輕放在了少女胸前的膻中穴上。
這膻中穴是人體一大死穴,也是陰陽七十二打的最後一打。
這也是最後的大招,如果這樣還不足以令那個附體的鬼現身,那就只能說明,這個鬼的道行遠遠在白常之上,他是無法將其驅除的。
可達到那種程度的鬼,起碼也是達到紫煞級別,如果附在這少女身上,早應該是煞氣沖天,生人勿近了,又怎麼會被幾個大漢追的到處逃?
在道門中,惡煞級別的大鬼也是分爲幾個層次的,分別是:白煞、紅煞、黑煞、紫煞、青煞。
白常目前的道行,要單獨對付一隻紅煞完全沒問題,要是黑煞就要吃點力,如果遇到紫煞和青煞,那就只能趕緊跑了。
所以,白常在出手之前猶豫了下,低頭一看,滿眼活色生香,白花花的一片。
他心裡一陣盪漾,忙收斂心神,看準少女的檀中穴,拍了下去……
“嚶嚀……”
黑暗中的少女忽然低低的呻吟了一聲。
這聲音勾魂攝魄,白常心裡一蕩,不自禁的手一抖,這一巴掌就拍歪了,直接落在了少女的胸上……
少女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就暈了過去。
糟了糟了,這一巴掌好像拍到她的死穴上了,這一下衝擊心臟,不死也重傷啊。
白常嚇了一跳,趕忙打開燈光,然後眼前頓時一花。
當然,讓他眼前一花的不是驟然亮起的燈光,而是少女那雪白的身子,在燈光下已經一覽無餘……
但這時性命攸關,也顧不得那麼多,白常仔細檢查了一下,才發現剛纔那一掌並沒拍在死穴上,而是少女乳側的天溪穴。
呼,他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這一巴掌有點重,估計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
看着眼前的香豔一幕,白常也沒什麼心思驅鬼了,趕緊把少女抱起來放在牀上,蓋上被子,自己則是關門退了出去。
今天是七月十五,鬼門大開,鬼魂的力量會得到加強,看來,不宜捉鬼。
白常好半天才穩定下心神,心想這個少女來歷不明,可又貌似失憶,看來只能讓她在這住一夜,明天再說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凌晨一點,白常惦記着去陰市的事,最後望了一眼牀上躺着的少女,悄悄的走出了臥室。
剛纔那些吃飯的鬼魂,早已被他打發走了,有幾個沒吃完的,也都打包帶走了……
接下來,該去陰市了,不過在這之前,白常還有點事要做。
關了飯店的所有燈光,白常左手提着一串鑰匙,右手拎着一隻活雞,來到了廚房。
推開老舊的櫥架,露出後面一道漆黑鐵門。
用鑰匙打開鐵門,出現了一條向下的臺階,白常雙指在眉間一點,開了靈眼,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並不大的地下密室,四周瀰漫着灰濛濛的寒霧,冷氣森森,密室牆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暗格。
這暗格上下共有五層,每個暗格上都掛着黃銅大鎖,貼着兩張泛黃的符咒。。
這些暗格裡,都是白家的存貨,有的是鬼粉,有的是惡鬼,和各種不同的魂魄。
當然,在白常眼中,這裡存放的都是材料。
只不過,隨着歲月的流逝,現在這些暗格裡大多都是空的了。
所以,一個嚴峻的問題已經擺在白常面前。
那就是材料奇缺,如果不盡快弄一批貨的話,恐怕……
黑暗中,白常手中的一大串鑰匙輕微撞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在空曠的密室裡傳出詭異的回聲。
彷彿那許多暗格裡,無數被封印的靈魂發出不甘的呼喊,想要從一個個狹窄密閉的空間裡逃出。
白常停住了腳步,目光定在其中一個暗格上,拿起鑰匙,打開暗格,小心地取出一個青色瓷瓶。
這種顏色的瓷瓶,通常是用來盛放高級材料的。
收好瓷瓶後,白常鎖上暗格,正要離開,左側最上面的一個暗格裡,忽然發出一陣異響。
周圍的溫度也瞬間降低了,陰森森的,黑暗中,那個暗格的響聲越來越大,就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不甘束縛,要從裡面衝出來。
白常卻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不慌不忙的走到那暗格前面,抓起那隻活雞,用力只一擰,就把雞頭硬生生擰斷。
鮮血噴涌而出,白常把斷了頭的雞擺在暗格前,說來奇怪,那隻雞不斷掙扎,翅膀撲棱棱亂扇,卻是無法移動分毫,就像面前有一隻大手,牢牢的將這隻雞抓住。
溫度再次降低,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怪異的聲音,就像有人在貪婪的吸吮着什麼。
白常退後幾步,眯着眼睛,充耳不聞。
過了好一會,聽着耳邊那隻雞的掙扎慢慢弱了,這才上前,把手輕輕放在了暗格上。
“最近有點忙,好些天沒來看你了,你不會生氣吧?”
他的聲音很是溫柔,帶着一種特有的磁性,就像在安撫老朋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