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小翠兒,擦擦吧,別讓那些冤魂厲鬼見血,要不對你身體不好。 ”吉新徵懂得這些講究,趕緊把一塊手絹扔給了小翠兒,讓她捂住腦袋的傷口。
“多謝吉大哥,我會盡力的!”
小翠兒打開一口古舊的皮箱,巷子裡裝的是他們家祖傳的獸皮襖和獸皮面具。她穿獸皮衣,帶獸皮面具,對着一面古老的銅鏡,開始用硃砂筆勾鬼臉。
在幽綠色火苗下,她那張秀氣的臉蛋變得越來越猙獰,越來越詭異。畫好了,這是一張鬼臉譜。
她穿的獸皮衣跟尋常跳大神薩滿穿的不一樣,這獸皮襖子很小,故意露出了她纖細白暫的腰身,她腰拴着一串小銅鈴鐺,屁股後邊挎着一面獸皮鼓。
她站在牀前,先是拜了拜董三立,衝他三鞠躬,做了個手捧香的姿勢。然後輕輕扭動了下水蛇腰,譁啷啷……譁啷啷……銅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來。
吉新徵從小學的是這些,天底下沒有他更瞭解跳大神的了。可不免也是一臉的好,因爲他從沒見過黑巫跳大神。按說,黑巫白巫無論是請神還是問鬼,都是不同的兩門本領。
嗙……嗙……嗙嗙嗙……嗙嗙……小翠兒用右手十分有節奏地敲擊着獸皮鼓,身體隨着詭異的鼓點扭動了起來。鼓聲,銅鈴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古怪的韻律。
兩個大老爺們是又好又不放心,這麼直勾勾看着她跳大神,她跳了大概能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累的她腦門都出汗了,這時,桌的那屍油燭突然火苗抖了下,好像外邊有風吹進來似的。馬二爺怕燈滅了,趕緊想去遮住。
“二爺別動,別動,神兒來了!”吉新徵小聲對他說。
他們發現,那根屍油燭的火光扭動的頻率竟然跟跳大神的小翠兒一模一樣,跟她自己照着鏡子跳舞一樣。
呼啦……突然,屋內的小邪風直接把屍油燭給吹滅了。屋內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馬老二生怕這時候那小翠兒有可趁之機對董三立下黑手,趕緊張開雙臂擋在了牀前,伸手一隻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吉新徵的意思是讓他大可放心,這些都是正常現象。
正在馬二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突然,那屍油燭又鬼使神差般自己亮了起來。當屋內重新恢復光明後,馬二爺第一眼看到的是小翠兒那張鬼氣森森的臉蛋。
她不動了,這麼穿着獸皮衣站在原地,瞪着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們。不過這一次,她的眼神再沒有以前那份山裡姑娘的清澈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怨恨。她站在地的站姿很僵硬,整個人都是扭曲的,載歪着膀子,跛着腳,十分滑稽。這可不是一般人想裝能裝的像,小翠兒這個姿勢一站是一分鐘,這一分鐘裡,眼皮都未曾眨動一下。她這麼死死盯着牀,好像是在等什麼。
“哎?新徵,這……這啥玩應啊?身了?”馬二爺小聲問吉新徵。
“別說話,去,我兜子裡有塊豬頭肉,那盤子盛好,給我房門口,另外,給我拿出來一沓子冥幣!”吉新徵吩咐說。
馬二爺也不懂跳大神的講究,只好依他所說。
“敢問閣下是何方仙君呀?”吉新徵知道,這是小翠兒請來了惡鬼身,這惡鬼是在等他問話呢。
這好是黑市的一場交易一樣,雙方都要懂規矩。甭管屋裡有什麼好吃好喝的,身的惡鬼都不能妄動壞了規矩,必須得等問鬼人開口,你回答了人家的問題你才能開動。故而,吉新徵纔會先吩咐馬老二把那塊豬頭肉準備好。
小翠兒載歪着身子,表情扭曲,用一種詭異的雙聲部僵硬着語氣答道:“吾乃西山行莫君,亡故已有十四載。”
“二爺,給他切下來一塊扔過來吧。”對方答了他一個問題,按照規矩是該給點吃的了。
這好是逗貓狗一樣,只要乖巧要給點甜頭,要不人家不肯爲你做事。
馬二爺切下來一小塊肉,也不敢太靠近他,直接給他扔到了腳下邊。小翠兒僵硬地俯身下去,貪婪地用鼻子吸着,跟“癮君子”犯病似的。
“行莫君不要急,吃的管夠,但還得看你答的是否讓我滿意!”吉新徵擺了擺手,小翠兒慢慢擡起頭來,嘴角都是油漬,可腳底下的那塊豬頭肉卻半點未動。
“行莫君,你看牀躺着的這個男人到底是犯了什麼癔症?”
小翠兒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了看牀,剛好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董三立蒼白的臉。
“主家了五鬼煞,活不過三日!”小翠兒又說道。
“二爺,再給他切一塊肉!”馬二爺照做,小翠兒低頭又吸了一口。
“行莫君,金銀財寶少不了你的,你給我想個法子吧?”
小翠兒說回頭看了看門口擺着的那一大塊豬頭肉,又看了看他們包裡漏出來的那些金箔元寶,這在陰間是真金白銀呀,足夠誘惑了!他有了這些錢完全可以買通鬼差重新轉世投胎。但話到了嘴邊,他卻猶豫了。
“怎麼?行莫君這是怕得罪人吧?呵呵……你放心,你給我指條明路,剩下的我來辦!”吉新徵也是真有手段,軟硬兼施,一邊對她說,一邊從牀的包袱皮兒裡拽出了一根細長的鞭子,這鞭子看似平白無,細的跟鋼絲一樣,估計抽在馬背跟撓癢癢一樣。
但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這叫打神鞭,說打神是誇張了,其實它是用來驅趕山孤魂野鬼用的,這要是一鞭子下去抽到小翠兒身,小翠兒受點皮肉傷不要緊,而附在她身的這個行莫君那要魂飛魄散了。
吉新徵的意思很明顯了,你若幫我,我賞你金銀美食,你若拒絕合作,那你今兒可別想走了!
“行莫君還在猶豫嗎?我這包裡可全是金箔元寶喲?過了這村沒這店兒了!”吉新徵一邊說,一邊舞動了那根打神鞭。啪地一聲巨響,嚇的小翠兒連退兩步,渾身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