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站在山樑上正想入非非地盯着小曼看,突然就聽下邊苞米地裡傳來了腳步聲。
拜月人最怕的就是行拜月之禮的時候被人打斷,馬程峰趕緊駐足觀望,只見,一個黑影茫然地穿梭在苞米地裡正朝着山樑這邊走過來。那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幹啥。這深更半夜的,不是賊人便是鬍匪了。
馬程峰不願打斷小曼,幾步走到半山腰死死盯着那個人影。這麼大的活人就站在皎潔的月光下,那人不可能沒發現,可他卻一點不避諱,直勾勾朝着山上就走來了。
又走近了點,馬程峰看清了,是個中年婦人,這婦人頭髮凌亂走路歪歪斜斜,明明已是夏季,雖說晚上風寒,可也不至於穿這麼一身厚棉襖和棉鞋吧?而且她這一身棉襖可夠花哨的了,大紅色配着大紅花,看着就喜慶。
“大嬸,這深更半夜的您是要上哪啊?”馬程峰質問道。
婦人微微擡頭,用陰寒的目光看了看他,然後口氣生硬道:“我找我兒!我找我兒!”
“大嬸您睡糊塗了吧?你兒子自然是在家中啊,大半夜的不會跑這山嶺子裡來,您家住哪兒啊?我把您送回去吧。”他橫在婦人面前好意勸道。以爲是碰到了精神病呢。
“我找我兒,我兒呀!”婦人對他不理不睬,索性繞過他,徑直朝着山樑子上常小曼的方向就衝了過去。
馬程峰看在眼中,又豈容這婦人壞了小曼的好事?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張開雙臂擋住了她。“大嬸,那不是你兒子!夜深了,天氣涼,快去吧!”這次很明顯馬程峰的語氣有些生硬了。
小曼已經聽到了背後不遠處的對話,但現在她不能分神,依舊是微微仰着頭吐納着月華之氣。
“我要找我兒呀!!!!”老太太伸手把擋在臉上的長髮掀了起來,露出一張慘白慘白的臉蛋。
馬程峰見這婦人行爲古怪,但又不好難爲她,心生一計,猛地睜開鬼瞳,兩束幽綠的光芒射了出去,恰好就打在那婦人臉上。頃刻間,只聽得一聲刺耳的尖叫,那尖叫聲刺耳至極,簡直震懾心魂。給馬程峰也嚇了一跳,心想我這鬼瞳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要是正常人,大半夜的見一個男孩眼睛裡滲透出如此詭異的光芒還不嚇尿褲子了?這婦人不然,竟尖叫一聲後,好似發狂一般朝着馬程峰就衝了上來,她舉起雙爪竟要撲他。
馬程峰大駭,咋整?總不能出手打個鄉下老孃們吧?這要是傳出去了還了得?只好一個側身想躲過去,那婦人衝的速度極快,絲毫沒有保留,從馬程峰身邊傳過去後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朝着山樑子最高處的常小曼跑了過去。
小曼吐納月華氣息整個人的靈魂都會進入沉睡狀態來消化月華氣息,就算聽到背後有動靜也防不勝防。還記得馬程峰第一次與她在二仙居樓頂相遇的情景嗎?他不由分說就與小曼打,那時候小曼也用她那花拳繡腿還手,可很明顯是心不在焉。暗說初入江湖的馬程峰只有不足三成功力的千里一夜行,想跟出身江湖世家的常五妹打可佔不着啥便宜。但卻輕而易舉地把常五妹給打敗了,其實就是這麼回事。
馬程峰這下可被逼急了,也不管什麼老弱病殘了,抽出七星刃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只看得半空中寒芒乍現,那邪刃凌空就劈了下來。不是馬程峰狠毒,你怎麼爲難他都行,可就是別威脅到常小曼,不然馬程峰跟你拼命!
七星刃削鐵如泥,更別說人的血肉骨頭了,這一刀要是劈下去,那婦人變得當場斃命身首分離。
馬程峰這一刀劈的是勢大力沉,絲毫沒有保留,又快又猛。嗡地一聲龍吟襲來……
“哎喲我擦……”馬程峰大叫一聲狗啃屎卡在了地上,下巴頦都卡破皮了,剛纔用力過猛沒有保留,卻不料面前哪裡有什麼神秘婦人的影子呀?在他高舉七星刃的一剎那,面前就只有那寒風做做的孤山枯樹了。
“程峰?你這是咋地了?”小曼趕緊收回心神把他扶了起來,他下巴長血糊糊的,疼的他直咧嘴。
“活見鬼了……這……哎喲,我跟你說不明白,剛纔你聽沒聽見背後有聲尖叫?”
“尖叫?沒……沒有啊?我就聽你好像在我背後小聲說話,我以爲你是在自言自語就沒搭理你。到底怎麼了?”常小曼一臉的茫然。
“什麼?我自己自言自語?”馬程峰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跡轉身朝荒野中四下張望着,荒野之中寒風瑟瑟,卻不見有半個人影。他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呢。可剛纔一幕十分真切,現在自己耳膜還被那婦人的尖叫震的生疼不已呢,不可能是幻覺呀!只有一個可能,此處不乾淨!
“小曼姐,時候差不多了吧?咱回吧!”馬程峰也沒法跟她細細解釋。
午夜子時以後的月華之氣小曼吐納不得,一看時間,所剩無幾,見馬程峰卡傷了,只好跟着他往山下走。剛纔從下往上走的時候,馬程峰並沒有注意到,從這個角度往屯子西頭看,只見一家院落裡掛着兩盞燈籠,而這兩盞燈籠竟然是白皮燈籠,燈籠上還寫着一個碩大的“冥”字。剛纔那若隱若現的哭聲就是從那邊傳來的。想必是人家辦白事呢。
他本也沒太當回事,二人回到馬老歪家門口的時候,竟然又碰到了剛纔神秘消失的中年婦人,那婦人依舊穿着那身紅花的大棉襖棉褲茫然地遊蕩着,嘴裡還哼唧着“我找我兒……我兒!我要找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