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羅盤指針對位的每個角落都寫着不同的古文,他這羅盤跟普通風水術士的不同,有兩個指針,乍看還以爲是鐘錶的錶盤呢。因爲許久沒用過了,青銅羅盤表面已經生了不少銅鏽。
馬程峰不知他要搞什麼名堂,但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是答應自己了。趕緊就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豈料,剛一伸過去就覺得食指尖好似被什麼尖銳物戳破了,一滴血頓時順着他的指尖匯入了羅盤。
那羅盤別看生滿了銅鏽,但他的血滴進羅盤中後,羅盤好似重新恢復了生命一般,一長一短兩個指針飛快地在羅盤中旋轉起來。馬程峰也不顧得指尖上的疼痛,就這麼愣愣地看着那羅盤指針,他知道,這應該是黃扎紙在給自己卜算。
指針就像脫繮的野馬,旋轉起來就沒完了,這個過程中,黃扎紙一句話不說,就這麼肅然地盯着羅盤看。大概過了十分鐘,兩根指針終於越來越慢要停下來了。
馬程峰對卦象沒有什麼研究,更何況黃扎紙這羅盤跟普通風水師的羅盤又有很大的區別,就連上邊的那些古老文字他都不認識,所以看的也是雲裡霧裡,只等黃扎紙給他解卦。
“嘶……怪哉,奇也!!!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會是誰呢?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呢?不可能平白無故跟這樣一個敵人結下樑子吧?”他自言自語着。
“黃師傅,到底怎麼回事啊?您就不能直接說嗎?”馬程峰催促他。
黃扎紙告訴他,你這卦不吉,但也算不上兇卦。卦象上現實,此劫你雖然可安然度過,但卻什麼都得不到。咱們方圓百里內,除了你的那個大仇人外,還有一個你的貴人,生死關頭,你的貴人會出手相救的。不過他絕非是真心實意的要幫你,而是想從你身上索取點什麼,所以,最後你雖然能逢凶化吉,可卻損失了一樣對你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剩下的,我也看不破了。
“貴人?呵呵……我馬程峰一生孤苦伶仃,沒有親人,真心朋友更加沒有幾個,如果說貴人相助的話,我看也就費您莫屬了吧?”
胡小狸嘴裡嚼着泡泡糖,吹了個大泡泡,然後自己又手指捅破,又嚼進了嘴裡,看着就讓人反胃。她說:“我呀?還有我呢?我一直都是你的貴人,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程峰如何落魄,小狸都不嫌棄你。”
馬程峰沒心思跟她胡扯,繼續聽黃扎紙說。“程峰,此人絕非是我呀!我倒是想幫你了,可怎奈我只是個賣手藝的生意人,實在沒什麼本領可以幫你。只恐怕碰到你那大仇人,我連百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非但幫不了你而且還會成爲你的累贅。”
“仇人?前輩,您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了呀?我剛纔都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一個仇人?他挖我奶奶的墳,那是得對我恨之入骨了呀!”
“呵呵……傻孩子,別問了,你知道太多不好,而且更不要去主動找他,見到他之時,如果沒有你的貴人在身邊相助,別說你了,就連你這條狐狸都得死於非命,你和他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至少現在不是。就算健康狀態下的你與他單打獨鬥也毫無勝算呀!”黃扎紙頓了頓,說:“你也別多想,該來的總會來,這就是人的命,就好像我黃扎紙一心想躲過這場劫難,終究還是躲不過去,因爲我有顆人的心,我不忍心看你奶奶暴屍荒野。好了,別多問了,走吧,我打你去尋回屍體。”
黃扎紙的本事馬程峰信任,也許他沒有那些殺人於無形的鬼魅功夫,可對於陰陽白事,除了老瞎子外可沒人比他更在行了。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報仇,而是先尋回奶奶的屍體,讓她老人家入土爲安爲上。
黃扎紙的手藝在十里八鄉都十分有名,誰家死了人要辦白事,第一個要請的不是陰陽先生,也不是擡棺匠,而是黃扎紙,只要黃扎紙到位了,其他都好說。白事也是生意,但凡是生意,就有利益鏈。黃扎紙跟十里八鄉的這些專門從事白事的生意人向來關係不錯,只要他吆喝一聲,哪怕不要紅包,人家也肯出力。當然,這只是情分,辦白事,只要不是自家人,人家給你出力了,按照規矩都要給紅包的,哪怕是這紅包裡只包了一塊錢也是那份心意。
黃扎紙帶着馬程峰先是去了旁邊一個屯子裡,找了四個健壯的擡棺匠,這哥四個一看黃扎紙來找了,也不問是誰家辦白事,也不問主家給多大的紅包,當即就換上了一身黑色長袍跟着他就往梨樹屯走。
黃扎紙告訴馬程峰,回家找一件你奶奶生前穿過的衣服。然後隨便去誰家買一口棺材,把你奶奶的衣服放裡邊。
“啊?這……那要什麼樣的棺材呀?有講究嗎?”馬程峰問。他現在有錢了,可不像從前了,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出手闊綽。這幾天他就一直在想,奶奶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如果再有機會孝順奶奶,肯定要讓奶奶睡最好的棺材,生前她老人家享受不到,死後也要讓她享盡富貴。
“隨便,是個意思就行,實在找不到就上縣裡棺材鋪買一口去,不過記住,日落前必須回來,咱們六點整起靈!”黃扎紙囑咐他說道。
“起靈?這……就這件破衣服?衣冠冢?”
“你懂個屁呀!讓你去辦你就快去,要不然我可不管你了啊!”
馬程峰知道黃扎紙的手段,也不敢多問,趕緊帶着胡小狸就挨家挨戶的敲門。東北人是沒有提前給自己留壽材習慣的,人們覺得這樣不吉。就算是真命不久矣,也是等嚥氣了再買棺材。找了好一陣子也沒找到。無奈,真照着人家黃扎紙的話去了,只能上縣城裡買了。
不過這都不是什麼難事,他有錢,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錢買不到的。只是,在去縣城的路上,正好經過梨樹山,他就見梨樹山上有個穿着民國樣式緞子袍的人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