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幾個大夜班之後,我不但沒有被她們給整倒,反而跟“鐵金剛”混熟了,甚至跟401號病房的兩個病人關係處得不錯。
“王老毒”一張臉老是跟整個醫院過不去,唯獨見着我還會點頭笑一下。
還有“老癡呆”,有時候我會帶點小零食、水果啥的到醫院去,順帶給他送去一點。
他總是笑咪咪的吃完,連嘴角都沒擦就對着你傻笑,一幅老小孩的模樣。
“你倒是挺有愛心哈!”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401病房的門口。
我回頭看了一眼這男人,二十出頭,白白的臉龐,細膩的五官,還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眼睛一瞬未瞬的盯着我,一幅笑盈盈的模樣。
“你是……”
“呵呵,沒想到你穿上工作服的樣子還蠻好看!”那男人走進來,用不懷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我忽然覺得他這種色咪咪的眼神有些眼熟,內心微微有些反感,語氣不善的說道:“請問你是這裡病人的家屬嗎?如果不是,請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喲喲,還是這種嗆口小辣椒的味道,你倒是忘性挺大。我幫你的時候不說,轉過身就把恩人忘記了。”那男人笑着說,不但沒有打算出去的意思,反而像是想要繼續留下來跟我扯犢子。
我仔細瞧那男人一眼,覺得就一個男人來說,他的臉太白了,比女人搽了粉還要白。在我的印象中,真的沒有見過他。
我有些莫名其妙:“恩人,什麼恩人,我們認識嗎?”
他那雙細長的眼睛咪成一條縫,嘴角勾成一個弧度:“當然認識,而且還很熟!”
我瞪了他一眼,心裡說道:“神經病,誰跟你很熟?”
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出醫院病房。長這麼大,也碰上過騷擾者,但沒見過膽這麼大的騷擾者,竟然連醫院裡的工作人員都不放過?
可沒想到他也跟着我走出來,在我背後說了一句:“那個女鬼也是個可憐人,你想辦法對付女鬼,還不如找到事情的起因,這樣才能讓女鬼在醫院裡徹底消失。”
他竟然知道女鬼的事情?還知道我想對付女鬼?
我猛的一回頭,立刻問他:“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男人嗤嗤一笑,那雙細長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神情有幾分得意,雙手交叉在胸前,慢悠悠的走到我的面前,語氣輕佻:“我說你這丫頭,還沒想起我是誰?你這腦袋瓜子跟她相比,還真的不是一丁點的遲鈍。真是白白浪費我之前辛苦教授你一番。”
這男人說的話讓我不解,我明明第一次見到他,怎麼說得跟我和他很熟似的,還說教過我,看他的年紀,也不像是當過我老師的?
難道說……
我腦子裡彷彿劃過一道閃電,一個不可能的想法閃過我的腦海。
“難道你是那個男鬼?”我脫口問道,有些不敢置信。
記得他曾經說過,還會出現在我的面前,還會以新的形態出現在我面前。難道這就是他新的形態?一隻附身到屍體上的男鬼?難怪他的臉那樣白。
“怎麼,你很怕我?”他咪起那雙小眼睛,笑得很開心。
“你怎麼可以白天也出現?這具身體是活的還是死的?”
那隻男鬼煞有介事的瞅瞅自己,不以爲然的說:“當然是活的,不過,離死也不遠了!”
這鬼真討厭,說話說一半,跟沒說一樣。
“你……你到這裡來幹什麼?”我喏喏問道。
“當然是看你了。真可惜了我的女媧之力,被你用成這個德性,連只女鬼都對付不了,真是白白浪費這神奇的力量!”他搖搖頭,語帶譏諷的嘲笑我。
“我沒什麼好看的,我現在在上班,你沒事不要老躲在人的身上跑過來,我不需要你看!”我不滿的說道。
他嗔怪道:“喲,好沒良心的丫頭,用着我的力量,不但不感激我,還要趕我走?”
“這裡是醫院,人多眼雜,你又是一隻鬼,就不怕改天遇上個法力高強的,一下子把你認出來?”
他沉默一下,彷彿覺得我說的有理,擡起腳步正打算要走。
不過,離走之前還用手在我的臉上捏一把,這還不過癮,還想順勢再捏一下我的鼻子,可我縮回頭來,再也不給他第二次機會。
他有些意猶未盡,笑咪咪的說:“好吧,我走,不過你要記得想我啊!”
我心裡腹誹着:鬼才想你,你個討厭鬼、流氓鬼、大色鬼……
我把心裡面能罵的鬼挨個把他罵一遍,直到他走遠,我才覺得有些悲劇,不就是不小心收了古樓裡的女媧之力嗎?就樣被這隻千年色鬼來調戲,早知道情願不要這女媧之力。
要不要告訴東方鼎?
我猶豫一下,心想,算了,他現在自己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不想再煩他。再說這隻男鬼頂多好色愛挑戲我,也不會對我怎麼樣,何必想太多。
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是我的手機響了。
我拿出電話一看,發現是蕭富斌那小子。
自從這小子開店,我們快有一個來月沒見面,打電話問他都說一切很好,怎麼今天想起我來了?
我接聽電話:“喂?”
電話裡傳來蕭富斌的哭腔:“姐姐,你這次一定要救我啊!”
我吃了一驚:“怎麼了?”
“你有姐夫的電話嗎?我打他的手機打不通,你還有他別的電話號碼嗎?”
“什麼事呀,這麼嚴重?”
電話那頭傳來蕭富斌小聲的抽泣聲,我十分驚訝,蕭富斌的性格我知道,雖然任性倔強,但很少哭。如果他真的哭了,一定是碰上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蕭富斌語氣有些委屈,哭聲越來越大:“姐,我欠了人家高利貸,欠了好多好多的錢,我還不了,能叫姐夫幫忙嗎?”
“什麼?”我頓時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前一陣子你不是還在電話裡說按摩店開得很順利,你還打算開分店來着嗎?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你就欠了人家高利貸?”
“唉,姐,電話裡面一句兩句說不清!你能把姐夫的電話給我,我跟他說說嗎?”蕭富斌央求我。
我此時只覺得胸口憋得慌,彷彿聚積一肚子的悶氣,有一種被人欺騙的感覺。
“不行,就算我有他的電話,現在我也不會給你!斌斌,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過開了店之後,你會好好經營,好好生活,好好做人,怎麼一轉眼你就跑去借別人的高利貸?你對得起我嗎?”
“姐,不是那樣的!”
“我不是你姐,他更不是你姐夫,別‘姐夫姐夫’叫得那樣親熱,我們還沒結婚!而且,你欠下的高利貸,爲什麼要別人來替你還?別人拿錢給你開店已經算不錯了,還真的要什麼都賴上別人?告訴你,蕭富斌,我不欠你的,東方鼎更不欠你的!”我滿腔的怒火,一口氣全說出來。
電話那頭傳來蕭富斌訥訥的聲音:“姐,不是那樣的,我能不能到你醫院跟你說?”
“你別來,我在上班呢。而且你如果是要我想辦法幫你弄錢,根本就不用來,我沒錢借給你。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親姐姐,但是我能幫你的都幫了,你還欠下高利貸要我來還,你對得起我嗎?高利貸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吧。”
我氣乎乎的掛掉電話。
真沒想到我的一番良苦用心被人這樣糟蹋,蕭富斌真把我和東方鼎當成冤大頭?
可等我冷靜一點,又有些後悔,也許蕭富斌真有什麼苦衷。聽說那些放高利貸的都類似黑社會的性質,保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說不定連爺爺也會被連累。
可東方鼎那裡……
我忍不住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東方鼎,響了半天也沒人接,我本來打算掛掉。可奇怪的是,在我打算掛電話之前,電話竟然接通了。
裡面傳來東方鼎極具男性磁性魅力的嗓音:“依依,是你?”
我輕聲問:“原來你在,我還以爲這電話打不通。”
他解釋說:“我辦了電話自濾功能,除了你和幾個關鍵人的電話,其他人的電話我全都不接。”
我心裡不由覺得一甜,原來我在他心裡面這麼重要,難怪蕭富斌的電話打不通。
“依依,有事嗎?”
“額,沒事,就是……好久不見,問侯一下。”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傳來東方鼎輕笑的聲音:“哦,原來是你想我了!”
我臉一紅,不好意思的說:“誰想你了,就是打電話問一下而已。”
“好吧,我也想你。”東方鼎聲音輕輕的說。
我心裡漾起一絲甜蜜的感覺,心說,這傢伙怎麼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討厭,上班呢。等你好了,記得來找我,我掛了哈。”
我不好意思的掛掉電話,卻還是沒有向他提蕭富斌的事情。
我實在開不了那個口,爺爺的病,蕭富斌的店,都是東方鼎出的錢,我接二連三跟他開口,都是因爲他是我男友,想真心幫我。
要是我因爲高利貸的事情跟他要錢,我真的做不到。人家是我男友,又不是欠我的,爲什麼要把人家當成冤大頭?
而且,蕭富斌也應該懂事,不能什麼事情都信賴別人,所以,我決定這件事情暫時不告訴他。可沒想到,還是引來了後面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