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也沒發現,剛要燒火的時候,突然感覺從灰坑裡冒出一陣冷風,我就覺得自己腳脖子像是被一個冰冷的手拽住了一樣,渾身一個哆嗦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又是灰坑,冷超凡被上身之後也一直盯着灰坑,並且一個勁兒伸手進去要掏什麼東西。情況很明顯,灰坑裡面有東西,而且之前我發現那個人有一半是埋在土裡的,兩個信息一結合,很容易想到,那個人就躲在灰坑底下。難怪他在院子裡直喊“燙死我了”,頭上頂着一團火,不燙死纔怪。我終於知道老爺子的鍋竈爲什麼吃火了,那個人躲在鍋竈下面,屬陰,火爲陽,陰陽之間形成一種負壓,將火勢下拉,所以傳給鍋的熱量就會減小,所以吃火。因爲煙也會往下去,不再是順着煙囪往上走,所以煙上不去。
“二哥,你找一把鐵鍬來!老爺子的鍋竈底面有東西,我們得把鍋竈拆了,往下挖一挖!”
那人向我招手要我去救他,我估計就是讓我把他從地下挖出來。也不知道這個地方之前是做什麼用的,怎麼會埋個人在裡面。
“什麼東西?”老爺子和冷超凡同時問道。
“不知道,這得等挖出來才能告訴你。”我說完才反應過來這句話不是廢話嗎!
老憨去準備傢伙,不一會就回來了。
我讓冷超凡和老爺子呆一起,背對廚房坐着,不要亂走動。於是我和老憨拿着東西就往廚房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老乞丐在外面罵道,“滾遠點,別跟着我,小心我揍你!”
老乞丐的聲音傳來半天卻始終不見他出面,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於是我忙走出院子,只見老大拖着腚拽住老乞丐的手臂,不讓他走,而老乞丐另一手舉着弓箭,也掙扎着往後拖,兩人似乎玩起了拔河。這個場面讓我想起了當初老乞丐在科技園的空地上拖拽冷超凡的情景。
“你們幹嘛呢!”
老乞丐一回頭,苦着臉喊道,“哎呦,你抓緊過來把他弄走,太粘人了!”
這時老大一隻手拽着老乞丐,謄出另一隻手,就要去搶那枚弓箭。看來玻璃的法子果真有效,老乞丐成功了。
我走過去一把奪過老乞丐手裡的陰弓,轉身就往院子裡跑,老乞丐剛要罵我不幫忙,就停住了,因爲老大已經撇開他朝我追來了。
老憨一見老大追來了,就去攔,我連忙喝道,“不要攔他!”說着我一頭鑽進了廚房,貓在門後,老大想也沒想,也一頭紮了進來。緊接着我一閃身出了門,把門一關。
冷超凡坐在那裡忙說道,“屋裡有鬼,快把他弄出來!”
我說不用,他應該爲你做點事。屋裡短暫的沉默之後就聽見老大嘿嘿嘿嘿笑了兩聲,然後說話了。
“你看見花姑娘了嗎?”
“沒有?怎麼不見了?”
然後老大又唱起來了,“粉白臉,紅嘴脣,寬額頭,窄下巴……”
老憨臉都綠了,看着我低聲問道,“大哥在跟誰說話?”
我笑了笑,“你說呢?”
老憨一聽忙要去開門,我一把拽住他,“你幹什麼?”
“那個鬼欺負他咋辦?我得把大哥拽出來。”
我暗想你這個傢伙還真夠憨厚老實的,老大之前那麼壞,你心裡還想着他。其實我知道老大不會出事,最多就是被上身,因爲他是傻子。之所以傻,一個原因是三魂七魄不全,也就是之前在墳地的時候被嚇飛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三魂七魄依然殘留體內,但是位置和交互作用已然發生變化,從而導致心神不能定下來,思維發生錯亂,所以一般傻子都是有一句沒一句,說話語無倫次。在這種情況下,老大就相當於是一個靈體,很容易看到或感知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也有一個弊端,就是容易被鬼魂鑽了空子,借屍還魂。
我現在就是要裡面的人上老大的身,因爲老大的心神本來就是亂的,對那個人的魂魄不會造成干擾,所以他就可以隨意表達自己的意思。這樣一來,不但冷超凡可以擺脫那個陰人的糾纏,也可以通過老大弄清他的來路。我想這麼做對老大而言應該也算是功德一件吧,雖然他本意可能不願意這麼做。當然這樣也有風險,就是我們常說的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他是兇鬼,則極有可能會賴着這副臭皮囊不走。不過這點擔心是多餘的,一來我肯定他不是,否則早就鬧騰了,二來有我判書在這裡,他還不敢這麼鬧。
我把老憨拉到身後,這時廚房門打開了,老大低着頭一瘸一拐走了出來,一聲不吭地走到壓水井跟前,抱起盆,擡起頭就咕嘟咕嘟喝了起來,我見老大的肚子慢慢漲了起來,暗想你他孃的照這個喝法非得把老大的肚皮撐破,這可不行,於是我擡起腳就準備從後面給他來一下。
沒想到老大自己停了下來,走到門樓下面,在冷超凡和老爺子跟前躺了下來,然後側着身子就睡了。整個過程一句話也不說。
“鬼上他的身了沒有?”老憨拽了拽我,低聲問道。
“應該是上了!”
之所以加上應該兩個字,是因爲我認爲老大被上身是因爲他的舉動怪異,特別是那一盆水喝得連氣兒都不帶喘的。我就琢磨難道他是被渴死鬼上了身,可是也沒聽說過有渴死鬼啊。
老爺子和冷超凡就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個主兒睡在自己跟前,爺倆看得心驚肉跳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冷超凡對我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我該怎麼辦,我低聲喊道,“沒事,你就當他不存在,不要惹他。”
我想他既然不惹我們,我們最好也不要去招他,這玩意兒有時跟畜生一樣,指不定哪句話就把它惹毛了。
Www ⊙тт kдn ⊙¢〇 老乞丐走了過來,擡頭看了看天,說,“時間不早了,這時焚陰弓正好,再晚了恐怕就不行了。”
老乞丐這句話一下點醒了我,差點把這一茬忘了。老大媳婦找老總去了,老總肯定遮不了一陣打,萬一他急了,再去把賴子頭給藏了起來,我們豈不是還要和他玩捉迷藏。但是現在老大被上身,我和老憨也準備動手挖廚房,時間上衝突了。於是我說道,“你和冷超凡快去找賴子頭,我和老憨在這邊盯着老大。”
“好,不過你要留神老大媳婦,我剛纔發現她帶着一羣人往這邊過來了,搞不好是衝你來的!”
我一愣,老大媳婦不是剛去揍老總了嗎,怎麼又折回來了。後來才知道,老乞丐這裡的“剛纔”是指他剛到老家門口那會,本來老大和他們一起在院子裡面的,老乞丐正苦於無法動手,然後看見一個小胖子匆匆過來把人都召走了。這個小胖子應該就是被我踹了一腳的那個人。人都走了,只剩下老大在院子裡耍,所以老乞丐纔有機會動手。而老乞丐回來時怕碰到老大媳婦他們,所以從別處繞了過來,所以就沒看見他們已經走了。
一切就是這麼巧,要不是他們故意安排那個死胖子來望風,估計就不會發現我,如果沒有發現我回來了,他們自然也不會傾巢而出,而老乞丐也不會得手。
老乞丐和冷超凡一起去了,我和老憨開始拆鍋竈,拆完鍋竈就開始從灰坑位置往下挖。一開始土很乾燥,也很硬,等挖了一尺深的時候,土的顏色變成了鐵秀色,開始有點發粘,似乎含有很大的水分。
“叉子下得輕點,注意土下的東西。”我提醒道。
“怎麼還沒有東西,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啊。土越來越粘,太難挖了!”老憨把叉子靠在一邊,抽出一根菸,點上火吸了起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只是因爲冷超凡被衝時張着手往灰坑裡掏,所以我才感覺有東西。不過現在看也確實不同尋常,這個地方雖然不是坡頂上,但也不是坡下面,而且大旱這麼長時間,怎麼會這麼大的水氣。
“再挖挖看吧!”
“好嘞!”老憨叼着煙,又一叉子下了去。“咯”一聲,叉子似乎碰到了東西。老憨一驚,嘴裡的煙一下掉了下來。
緊接着我餘光就發現門口的站着一個人,我擡頭一看,是老大。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眼睛就盯着我們腳下。我看了看他的眼睛,和之前一樣無神,只是呆呆地看着這邊。
我指着他喝道退後。
老大沒動,像是壓根就沒聽見一樣。
“大哥想幹嘛?我們還挖嗎?”老憨問道。
我也弄不懂老大到底要幹嘛,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和這地下的東西肯定有關係。
“挖!”我一咬牙說道。反正都到這裡了,現在放棄了,還是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老憨見我開了話就舉起叉子。
“停!”我忙說道,“下面的就不要用叉子了,用手刨!”
於是我倆把叉子扔在一邊,捲了捲袖子,用手扒了起來。這會土裡幾乎都能捏出水來了,所以稱爲泥應該更合適。一手下去,直接把泥就帶了上來,然後把手上的泥捋下去,再扒。就跟小時候在河牀上扒泥鰍一樣。
這時我再擡頭看了看老大,已經沒人影了,我順着廚房門往門樓下看可看,原來他又跑回去睡覺了。難道他是擔心我們用叉子會壞了下面的東西?
太混蛋了,竟然把我們當長工使喚,你以爲你是大爺,到底誰求誰啊這是,我嘀咕道,心裡多少有點不爽,然後狠狠扒了幾把,突然感覺手指上好像掛住了什麼東西。
我慢慢把旁邊泥扒了過去,好像是條鐵鏈子,粗細跟筷子差不多,另一頭埋在泥下面,我拽了拽,沒拽動。鏈子上拴着一個圓形的東西,沾滿了泥,我用手抹了抹,但還是看不出是什麼。
“什麼玩意?”老憨擡頭低聲問道。
我說你過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