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三樑子村的謠言
通過錢富順的老婆,我和孫海礁也順利地聯絡上了錢富順的父母。二十分鐘後,我倆就到了錢富順父母的家。
那是社區院內的一個一樓門市房,門市的前身是個倉買,後面則是個麻將館。
因爲過來之前我就已經在電話裡說明了我此行的意圖,錢家老兩口也同意配合了,所以進店簡單寒暄之後,孫海礁便立刻着手給錢爸錢媽採血進行病毒檢查。
時間纔剛十一點多,但小店裡邊已經支上了兩桌麻將。錢爸在採完血後就趕緊回到麻將館那邊照應着,還時不時地來回跑一趟給客人拿拿水、拿拿煙;錢媽這邊採血完事則繼續坐回到收銀臺後。
在等待檢查結果出來的同時,我也直接向錢媽詢問起關於三樑子村鬧鬼和邪玉傳聞的事。
錢媽一聽立刻把嘴一撇道:“壓根就沒有鬼,那玉也是好玉,都是從前別村的人羨慕俺們村有玉石礦所以瞎造謠。要是沒有那些謠言吶,我和俺家老錢也不用出來打工,就在村裡玉石廠上班守家待地兒的多好!哎,想想這事就來氣!你說富順要是不去那礦場能惹出現在這事?算了,不提了不提了,反正富順過不了幾天就出來了。”
“出來了?您聽誰說的?”
“他三叔給找了個大律師,說是富順殺人的時候沒有什麼……什麼能力來着?”
“刑事責任能力?”
“對對對!就是那個什麼責任能力。我也不懂啥意思,反正那大律師說是過不了幾天就能給放出來,不過得去精神病醫院住院治療一下。我和俺家他也覺着應該去治治,好麼央兒的一個人就突然學會殺人了,這可真不知道是啥病。”
錢媽這話並沒超出我的意料。就錢富順那情況想不被當成神經病都難,他從看守所裡出來估計也就是遲早的事。至於郝世明,我看也同樣關不了多長時間。
可儘管如此,錢媽在提到兒子的時候還是露出一臉鬱悶的神情,就連裡屋的錢爸也緊鎖着眉向外望着錢媽,像是很擔心自己的老伴。
我一看這情況趕緊把話題引到了玉石礦上。我告訴錢媽說我剛剛去過錢富順存放玉石的倉庫,而且發現那玉石礦被人下了血咒。
錢媽登時把臉一沉,雖然她沒對我說什麼,但表情已經明顯說明她不樂意聽了。
我心道不妙,立刻收聲打住!而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換個輕鬆的話題時,可錢媽卻順着玉石的話題道:“邪玉什麼的本來就是謠言,不過下咒這事也真有!以前俺們村是十里八鄉最富的,就因爲有個玉石礦。這一富可好,邊上村子的丫頭都愛找俺村的小夥,結果就把周邊村子的丫頭給娶罷園了,這其他村的人能高興嗎?然後就開始造謠!”
“哈……不會就因爲這個吧?”我笑道。
“我也是聽我爸說的。反正我記事的時候村裡已經不行了,玉石好像也不採了。”
“因爲被人下咒了?”
“嗯。”錢媽點了點頭,然後表情神秘地跟我說:“聽我爸說有天晚上一個神婆進了礦洞裡,在那裡下了個什麼咒。等第二天採礦的工人進去之後發現裡面到處都是血,那臭味幾個星期都散不掉,後來採出來的玉都帶那股臭血味,有的玉上還有血絲子!”
錢媽說的越聽越真,已經完全不像是什麼傳說而是事實了,因爲我剛剛也親眼見到了有血絲的玉石。
我連忙追問道:“那這個咒會不會讓人發瘋?或者把人咒死?”
錢媽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說:“咋說呢這可……你要說那咒有用吧,還真沒見誰家有人死的離奇;你要說那咒沒用吧,全村可都跟着倒了血黴了。好好的一個富裕村子,結果變成現在連三十戶人家都不到了,你說這咒有用不?”
“照您這個說法肯定算是有用了。所以,您的意思就是錢富順突然殺人這事肯定跟他批發玉石沒關係唄?”
“我是覺得沒關係。再說搗騰玉石這事俺們家早就整過,也沒出啥事啊。”
錢媽說,在錢富順該上中學的時候她們一家三口搬到了鶴崗市裡,然後她們兩口子就在城裡幹些零活供兒子上學。
後來錢爸感覺這樣來錢慢,於是就回村裡玉石廠低價買了一批血絲子玉,然後找朋友幫忙加工上色再往出賣,說白了就是造賣假玉。後來錢富順畢業工作了,錢家兩口子也攢夠了買房子的錢,於是就收手不幹,並買了這個前店後屋的門市房養老。
上個月的時候錢富順突然說他不想當礦工了,雖然工資是高點,但是天天下井風險也大,最重要的是倒晝夜班總見不到太陽光,時間一長身體也完蛋了。錢媽錢爸聽兒子這麼一說也覺着是那麼回事,於是就給兒子出主意讓他也幹之前家裡做過假玉買賣。
錢媽說完這些後特意把凳子往我這邊挪了挪道:“大兄弟,我感覺你這人挺不錯纔跟你說這些的,你可別到外面遙哪說啊,這賣假貨咋說也不是啥光榮的事,你說是不?”
“這我不知道,我嘴嚴着呢!你放心!”
“那就行了。你還想知道點啥就儘管問。”錢媽倒挺客氣,而且心情似乎也轉好不少。
我回想了一下張直留在筆記上的那句話,於是問錢媽:“您還記得六三年的時候村裡發生過什麼大事嗎?”
“六三年吶……”錢媽翻了翻眼睛,“那年我十一歲了,要說大事也就是三年自然|災害了,現在一想當年的事第一個反應就是餓。你看……這剛一想肚子就叫喚了。”
說話的時候錢媽的肚子還真是咕嚕叫了一聲。
我看了眼手錶,不知不覺的竟然已經在店裡跟錢媽嘮了快四十分鐘了。眼看十二點了,肚子不餓就怪了,我趕緊起身道抱歉,然後便提出告辭。
錢爸看我要走也趕緊從麻將廳裡出來,然後和錢媽一起送我和孫海礁到店門外,一直到我倆上車了,這錢家老兩口才回到店裡。
在開車之前我問了下孫海礁血檢的結果如何。
孫海礁衝我一搖頭——老兩口的血液中並沒有巨型病毒的存在,似乎全世界就只有錢富順和郝世明是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