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再訪垃圾場
和以往一樣,我所做出的所有推斷也只不過是猜測而已,只不過我的猜測得到了雷啓山的認同,而且雷啓山也立刻安排人着手尋找證據。
雷啓山給調查組進行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分工,其中絕大部分人被他安排調查取證來證明我的推斷是對的,但他也安排了三個人專門去搜集一切反面證據,用來證明我的推斷是錯誤的。
另外,雷啓山也給我和喬偉交代了一項工作,那就是老老實實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未來的幾天裡儘量不要出門。
對於這個命令我是非常願意接受的——不管最後的真兇是誰,那個人都是個殺人瘋子。他能不能殺得了喬偉我不敢說,但收拾掉我應該不算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
當天晚上雷啓山安排人把我送回了家,出於安全的考慮,喬偉也乾脆就住在了我家。
一夜無事,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唐輝打電話過來告訴了我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在1987年的時候,嶽耀強五歲的親弟弟丟了,至今也沒有找到。如此一來我的推斷就更站得腳了,只不過主謀的箭頭指向了嶽耀強,這個結果是我之前並沒有想到的。
兩天後,唐輝又告訴了我另外兩個重要消息。
第一個,殯儀館曾經在04、07這兩年兩次申請資金擴建專業挺屍冷庫用來儲藏無名屍,但最終殯儀館只用了二十多萬建了一個不足百平方米的小冷庫,就這一項殯儀館就吞掉了上百萬的資金。
另外從2000年到現在,殯儀館每年都一直在申請長期保存屍體所需要的各種經費補助,十三年來這筆錢也有近兩千萬。現在這筆錢的去向已經成了謎,但嶽耀強和殯儀館副館長都有一些投資項目,而且獲利頗豐,警方現在懷疑他們是利用那些投資項目洗錢。
除了這兩個人以外,殯儀館的一些中層員工都曾在節日時收到過高額節日獎金,這些錢很明顯就是封口費。
第二個消息是關於單廉德的。
刑警隊這邊調查了單廉德的經濟情況,他的收入狀況從他當上局長那年就存在明顯的問題,但這些顯而易見的灰色收入卻並沒有體現出他跟殯儀館存在着任何聯繫,除了每年南淮公安局都會送屍體到殯儀館外,似乎他跟嶽耀強再也找不到任何關聯性了。
兩個消息一好一壞,這也讓我擔心起了警方調查的進度。
緊接着又過了一天,唐輝不再給我打電話了而是直接上門到了我家。
我剛一把門打開就看到了唐輝那張拉長的臉,不用他開口我就知道肯定沒好事。果然,唐輝一聲不吱地進了屋,然後坐着在沙發上用鼻子哼半天的怒氣才終於開口道:“媽的,真是官官相護!單廉德那邊查不了了!”
“省裡下令了?”我問。
唐輝撇着嘴一搖頭,“跟省裡倒沒關係,現在這情況單廉德上頭的人肯定都跟他劃清界線免得引火燒身,關鍵是曾經在他下邊吃過實惠的人處處阻撓,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個付春生。媽的!一看他我就不爽!”
“那雷隊是啥意思?”
“雷隊的意思肯定是繼續查啊!但是付春生在南淮那邊守着,他口頭上倒是說配合,可實際上我們要查什麼他拿不出什麼,不是說丟了就是說什麼系統故障,總之就是各種藉口,估計我們這邊剛一行動他已經開始銷燬證據了。”唐輝抱怨道。
調查會遇到現在的困難也在我的意料之內,畢竟單廉德那邊牽連的人實在太多了,調查遇到阻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所以我選擇暫時忽略掉單廉德那邊,轉而問唐輝殯儀館那頭調查的如何了。
這次唐輝倒是告訴了我一個相對偏好的消息,殯儀館在垃圾場處理無名屍體的事已經證據確鑿,包括嶽耀強在內的七個殯儀館中、高層都參與其中,把他們送進監獄應該是穩穩的了。
但是問題是警方只能找出他們貪污的證據,卻找不出他們殺人的證據來。
很明顯,如果事情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嶽耀強那邊的人會按經濟犯罪來處理,也就罰罰款、蹲個十年二十年,最多再剝奪個政治權利之類的,反正二十年後出獄了就又是一條“好漢”。
這種結果可不能讓我滿意,尤其是我和喬偉都當着老鄭兒子的面承諾過要給他個公道。
事已至此我就絕對不能再在家裡繼續待着了。既然警方找不到證據,那就我來找!
喬偉的想法也跟我一樣,唐輝就更不用說了。
我們三個在我家裡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晚上再去一次垃圾場。上一次在垃圾場裡喬偉召出來的亡魂中有一個“異類”,就是那個穿着整齊的年輕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不像是個流浪漢,但是他卻跟流浪漢們一起被埋在了垃圾場裡。
我雖然不能確定他的死一定跟那些被殺的流浪漢有關係,但這卻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近的突破口。
等到天黑了之後,我們三個一起到了垃圾場。這一次我們的行動更加光明正大,而且有唐輝這個貨真價實的警察在這,我們直接就讓值班的人去把垃圾坑東邊的木柱子全都推倒,其他的都不動。
喬偉說只把木柱子推倒是不會破壞整個火龍局的,只會讓垃圾場的邪火氣消退一些,這樣他再佈一個強水氣的召魂陣就不用一直在那念召魂決和安魂咒,可以抽出時間跟亡魂進行交流。
垃圾坑的木柱全都推倒後,我們又去了上回那個安全帽帶我們到過的那片空地,喬偉依舊畫圈插刀子進行召魂,不過這次出來的鬼魂可不是五個,而是一下子冒出來三、四十個!好在喬偉這次畫的圈子比上一次還要大一些,否則還真有可能裝不下!
我在這羣野鬼當中很容易就找到了之前那個年輕小夥,他還是上回那套打扮——身上是休閒夾克,下邊是半舊的牛仔褲、耐克的運動鞋,看起來像是個學生。
喬偉在來之前就跟我說過,亡魂身上穿的衣服一般都是他死的時候身上的那套,雖然也存在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壽衣或者乾脆什麼都不穿之類的,但我更願意理解成這個小夥就是穿着這套衣服死的。
我沒有管身邊的其他的亡魂,只去跟那個小夥說話。這次我沒有問他是怎麼死的,而是試着去問他的名字。
那小夥起初依舊不理我,但我連續問了三次之後他終於開口回答說:“名字?我叫……我叫劉銀磊。”
這絕對是個突破性的進展!我隨後又繼續問他是不是學生,知不知道自己在哪。
劉銀磊恍惚地看着周圍,又原地轉了好幾圈,然後就又一次進入那種稀裡糊塗的狀態。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我也不着急催他,只是一遍接着一遍慢慢地詢問同樣的問題。過了一會,劉銀磊還真就再次回道:“我是……我是醫大的學生,我在福利站做義工,然後……然後……”
劉銀磊又一次進入了迷茫的狀態。
喬偉這時候也已經從大圈的中心走到了我身邊。我看了喬偉一眼,喬偉則點頭示意我繼續。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繼續按照我之前的思路問道:“你知道現在是哪年嗎?”
等了半分鐘之後,劉銀磊回答道:“二零……零三年。”
這個時間段當不當正不正,所以在聽到這個回答後我的心裡頓時有種失落感,但緊接着劉銀磊便主動繼續說道:“我看到有個男人在用棍子打那些老人的頭,到處都是血,我想要阻止他,可是……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劉銀磊再一次進入了迷糊的狀態,同時他的額頭上竟然開始淌血,緊接着他的腦袋也出現了嚴重的變形,那樣子就像是被人用鈍器反覆擊打後的狀況一樣!與此同時,劉銀磊也張開兩臂朝我抓了過來。
喬偉突然伸手過來把我從劉銀磊的亡魂身前拉開,同時他的另一隻手也抽出了一張黃紙符。
我一見這狀況趕緊拉住了喬偉拿符紙的胳膊喊道:“別動手!他有用!”